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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帮他?”
“嗯!”楚俏笃定道。
陈继饶倒是无所谓,“想怎么帮?”
楚俏早就有主意了,皱了一下挺立的鼻子,“李营长,你家里还有两个小的,而心林还在念小学,依我看,回家种地也不是个事,还不如买一辆三轮车,你做点载客的小生意,嫂子在部队还兼着一份职,日子倒也不至太难过。”
这主意倒是不错。
李成新却叹气道,“家里哪里拿得出那么一大笔钱?”
楚俏抬头望了一眼陈继饶,见他淡笑着点头,一下笑面如春风十里,“上次卖绿豆汤我挣了点钱,我出资也不全是为了帮你,读书也还要不少钱的,收入咱们一人一半,你看如何?”
李成新眼前一亮,脸上的笑容总算不那么苦涩了。
和李成新又商讨了一下买三轮车的事宜,没多久楚俏该回去吃药了。
陈继饶适时打断,她倒是没异议,由着他推轮椅回去,不过见他眉色淡淡,楚俏吃不准他心里的想法,覆上他放在轮椅的手上,眼里殷切,“你不高兴么?”
“成心有他的去处,我自是高兴的。”陈继饶小声道,“只是一时颇为感慨,当初我和他们几个在训练场上流血流汗、一道出任务,而今宗庆去了融城,景然转业,成心退伍在即,景山部队也只老攀一人在守着。”
楚俏颇为诧异,挑着眉问他,“你不是还在部队么?”
说话间两人到了病房,男人犹如珍宝一样将她抱起,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却并未松手,大掌犹扣在她纤细的腰肢,温声道,“俏俏,上级打算将我调往省城的特种营,而我答应了。”
省城?
他果真升迁了!
只是特种营
不过这也意味着夫妻俩更是聚少离多了。
楚俏脸上的笑容一下僵硬,嘴里呐呐说道,“那是好事呀,我该恭喜你的,什么时候动身?”
“就在年后,”男人见她呆愣如毫无知觉的布偶,不由用手指抬起她的下颚,深邃的眸子直视那一抹秋波,“你不乐意?”
“没有——”她心乱如麻,慌忙别过脸去。
这丫头心事都写在脸上了,还嘴硬。
男人也偏头,深深凝视着她,只觉心魂都被她摄走了,低头吻上她的薄唇,轻柔而怜惜。
未几,他离开,低声开口,“俏俏,特种营所有资料一律保密,给的津贴也高,旁的不说,最起码可以保障你是安全的。”
原来他打的是这主意。
楚俏一下怅然泪下,使劲挣开他想要下地,却被他牢牢拘着,“俏俏,你听我说,许队都说这次机会难得,景山部队还是头一次被选上呢。”
“可你却是要去送死!”她再也抑制不住,呜呜咽咽地出声,被她压在怀里动弹不得,她心里又气又痛,“继饶,我什么都不问了好不好?你别去特种营,别去省城。这次被绑架我没怪过你”
不单考虑到他的人身安全,而且吴悠也在省城!
她怕上一世的悲剧再度重演!
她滚烫的眼泪滴落在男人心口,熨烫着他的心肺,他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却还是坚持道,“可是我没法原谅自己,俏俏,你不知,当你在我面前倒下,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是什么滋味。那时的怒火简直要把心都要焚烧了,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楚俏微微一愣,而他已是趁着空挡,狠狠堵住她柔嫩的唇瓣。
“嗯——”她只觉唇瓣要被他啃净了,一时吃痛,作势要推他,却一下天旋地转,她已被男人牢牢托着受伤的后背,落在他的身上。
她及肩的黑长了不少,惊心动魄地散在两颊,纯净的眸子还挂着泪珠,唇色总算红润不少。
男人满是厚茧的手指滑过她白皙的颈项,深眸越压抑着渴望,“俏俏,你心里到底在害怕什么,告诉我,嗯?”
楚俏心里一片凄惶,吸了吸鼻子,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却被他板正,只好开口,“不是说萧央已经被抓起来了么?往后我老老实实待在学校,不会有危险。”
“可我不敢再冒险,”男人压抑着嗓音,心里生出一股潮水般猛烈的悔意。
这次动作闹得太大,萧央和邵家倒是其次,最担心的事瞒不住港城那边怕,不过把档案往省级军部一送,谁奈何得了他?
他故作噙着笑,饶有趣味地瞧着她,“事情也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一下从地方跳到省部的还没几个人,许队都高兴坏了,也就你还一个劲地哭鼻子,羞不羞?”
“你到了大城,那儿灯红酒绿,我是怕乐不思蜀,把我丢下了。”她言语里透着不安。
男人听后却是微微一哂,不必想她知她的醋坛子打翻了,“吴悠那人太聪明,也太强势,我还是喜欢听话一点的。”
他意有所指,且一针见血,楚俏觉得难为情,在他鹰隼般的深眸凝视下,只好低眉顺眼道,“那你别扔下我。”
“这就舍不下我了?那要是等你上了大学,四年两地分居可怎么办?”他满目含情,手揽着她的腰身,将她轻轻扶到一侧,好让她侧躺着趴着他的胸前,目光深远道,“俏俏,我总是不愿你拘谨地过一辈子,等你上了大学,再回到景城这片小地方,可就说不过去了。我就只放你四年自由,等你一毕业你可归我了,到时你回省城工作,咱们再要个孩子,再也不分开了,好么?”
他竟想得如此深远——
楚俏承认被他迷惑了,小声问道,“你当真?”
“嗯,咱们还没要孩子,我哪儿舍得受伤?”他一低头就对上她澄净的眼眸,不由一笑,再度把她牢牢锁在怀里,“等过几天出院,你也别去学校了,反正课也上完了,放心吧,我会跟邱老师打好招呼,不亲自看着你我不放心,到时接你回景山好好养伤,想看书也随你,好不好?”
他都一一安排妥当,楚俏哪儿还有异议?
她不由笑道,“你当真舍得让我去外地读书?”
“舍不得——”他紧了紧怀中的人儿,下颚搁在她顶,轻声道,“可是有什么法子?你也该见见外面的世界,一个人只有视野宽了,才会知那些家长里短是多么鸡毛蒜皮的事。我不愿你像别的女人一样,为着几根葱几斤米而斤斤计较。”
楚俏仰着他许久,最后低下头,低眉顺眼的分外惹人怜,小手抓着他的衣襟,言语里尽是感动,“继饶,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他轻笑,捏了捏她的脸,“你给成新出的主意倒不错,从部队到市里也只一趟客车,若是有个急事,一时之间还真找不着人帮忙,以后你回校我也放心。”
夫妻俩相视一笑。
又过了几日,等楚俏检查并无大碍,陈继饶这才接了她出院。他担心忙不过来,还请楚母回景山部队多住了几日。
李成新手臂中弹住院,部队里等于又空了一个位置,临近过年正是青黄不接之际,如今也只陈继饶和孙攀在管着。旁的不说,起码手下的兵请探亲假,怎么也得有个人签字。
新婚头一年过春节,楚俏没在家和父母过,也没回陈家。
她一边养伤,一边看书,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直到正月初八,她的伤基本痊愈,陈继饶也才请了探亲家。
他这阵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楚俏一听他闲下来收拾东西,一大早的他倒是起劲,她愣了一会儿才问他,“咱们去哪儿?”
“听说出嫁的闺女第一年回娘家,马虎不得,礼要是轻了,怕是会被人瞧不起。”他倒是面色坦然。
楚俏不由一笑,“你还信这个?”
旧俗是死的,日子是人过的。
陈继饶自然不信,却也不愿俏俏和外家被人看轻了去,他也不愿她多想,只道,“总该回去瞧瞧,爸妈才放心不是?”
陈继饶收拾好衣物,又把她常看的那几本书塞进她的背包,手里还捏着从朱丽那儿问来的单子,神色如常道,“快起来洗漱,一会儿进了城还得买东西。”
楚俏这才爬起来,被他催着去洗漱,又吃了粥,这才穿上棉衣和他一块出门。
而李成新早在那儿等着了,纵使冻得鼻头通红,可他脸上仍洋溢着笑脸,“弟妹,有了这辆三轮车,我一趟就挣五块多钱了,就按你说的法子,也不必加价,不跟客车抢生意,就捡几个没赶上车的,那师傅也待见我,而且送货管送到家门口,人还多送我一碗热水。”
夜里他也和蓝花坐在床边一块合计过,开三轮车一个月挣得钱比部队拿到的津贴还高。
况且开年部队上的领导也下来慰问了,因蓝花还在部队食堂干活,干部楼的房子暂且还住着,用不了多久,慰问金也会下,日子倒不见得有多苦。
楚俏见他眉宇间不再阴郁,也是打心眼里替他高兴,“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你还可以在市里买套房子,这样一来,纵使部队里把房子收回去,你们一家也有落脚的地方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弟妹,你简直是我的福星。”李成新不由开怀大笑。
离开部队虽是不舍,但日子总算过得不太差,他心里多少宽慰一些。而蓝花以前也是为了生计愁,如今解了燃眉之急,瞧着楚俏也觉得顺眼了不少。
李成新骑车送两人进城,直接往供销社一拉,等夫妻俩买好回门礼,又亲自把他们送到火车站。
楚俏早打了电话回家,听说吴准也回来了,正巧她也想问问,那时梦里的“蕙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