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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只得以手代目,摸索着找寻。
井上北风呼啸,宋秋直起身,对程聿道:“公子,宁公子应是昨夜子时前后溺亡的。”
程聿往手炉里添了两块碳,垂眸道:“子时到寅时四刻,足矣。”
宋秋去到他身旁,轻蹙着眉道:“只是公子,宁公子武艺极佳,谁能把他丢到这井中?”
程聿没答她的询问,而是道:“去找身衣服给她。”
他说着,转身看向了那口井的方向。
宋秋有些惊讶的看了程聿片刻,垂眸应下:“喏。”
“哗啦”一声,宋秋才走出三五步,媱嫦便扯着绳子攀了上来。
她的身上滴着水,模样狼狈,脸上更是冰寒一片,比冬日里的北风还要冷上三分。
她的右手紧攥成拳,也不知拿着什么东西。
径直去到程聿跟前儿,她这才抬起手,把手掌摊开了。
她距离他甚近,全不顾男女大防。
“我不懂针凿女红,你可看得出有什么不寻常的?”她呵出白雾,问他。
程聿自她掌中拿起一只香囊,是最寻常的织花缎子,前后不同色,大抵是边角余料拼成的。绣工亦是平平,只钩了两朵梅花。
应是被水泡过太久,这香囊已然没什么味道了。
他打开香囊,取出里边的香料闻了又闻,道:“寻常的香艾。”
“香艾?那便不是宁昌哥哥的东西了,他从不在身上带香料。”媱嫦的眼眸微亮。
她从程聿手中拿过香囊,道:“我让叔父去问问这东西是否是府上小厮丫头的。”
“你该先去换身衣裳。”
“不冷。”
媱嫦只丢下了两个字,人已经出了院落。
宁浮在前院,他负手站在廊芜下,失神的看着自家院中的那棵翠柏。
媱嫦快步跑来,发丝被风吹过,连着水滴一起冻硬了。
她把手里的香囊递到宁浮面前,问他:“叔父,可曾见过宁昌哥哥戴这只香囊?”
宁浮瞥了眼香囊,失神的摇头:“阿昌自小便不喜这些物什,莫说是他,他那院中便是儿媳也不用香。”
“那便更不能是小厮丫头的了。”媱嫦攥着香囊,对宁浮道,“叔父,这是我自井中寻得的,若不是府中之物,便是凶手落下的。”
宁浮登时便回过神来,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只香囊,仿若这般瞧着便能寻得它的主人一般。
他也终于瞧见了媱嫦的狼狈样,扯着她进门,拿过自己的大氅把她裹住后才道:“我知你心系阿昌的事,但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他的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自干涩的喉间又挤出一句:“家中已出了事,你,你更要保重自身。”
媱嫦看着反过来劝慰自己的宁浮,咽下酸苦,低声道:“叔父,您……您想好该如何告诉婶母了吗?”
他躲在此处,必是还没告诉宁夫人的。
宁浮就像被勾走了魂儿似的,他看着媱嫦的脸,摇头:“没,我方才忽然想起以前,阿昌小时……他小时习武,最会躲懒的便是他……若是我当年对他严厉些,怎也不至于让他被鸡鸣狗盗之辈……”
宁浮闭上了嘴。
他缓缓地弯下脊背,如石像木偶一般,僵直的蹲了下去。
他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捂住自己的脸,遮去了滑落的泪光。
宁大将军峥嵘半生,便是痛失爱子也只能躲在无人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