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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声,是瓷碗破碎在地上的刺耳声音,璎珞弯下腰蹲下去去捡起地上破碎的药碗,眼睫垂下,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默默地将地上破碎的瓷器捡起,
玉朝雪的面色还有些苍白,脑子还有些晕,这唇色倒是没了先前的黑紫色,只是苍白而已,看起来这毒,已经解去了大半。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
“璎珞,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玉朝雪喘了一口气,躺在床上什么力道都是使不上来,只觉着浑身都是难受不已,她侧过头,双眸如剑,射向床边这蹲下身捡起地上碎瓷碗的璎珞。
却看见璎珞在哭,晶莹而滚烫的泪珠一下子就是落在地上的碎瓷上。
璎珞在哭,手指被地上的碎瓷碗划破了,食指上沁出的血珠瞬间便是冒了出来,而她却只是嘤嘤哭泣,只在地上收拾着那些碎瓷碗。
沉稳如璎珞,安静如璎珞,从未如此哭过,从未如此轻易露出自己的脆弱过,玉朝雪也是愣住。
璎珞自小便是跟着自己,她是了解她的,但却是不知,这一时刻,为何她会哭,为何在她那一句质问过后,这整个卧殿里斗会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你为何背叛我。”玉朝雪心头的怒气忍了下去,闭了闭眼,努力控制住胸臆间弥漫开来的怒火还有那些许丝丝缕缕泛上来的伤感。
见玉朝雪问地如此平静,璎珞却是更加不平静,这嘤嘤凄凄的哭声,也越来越大。
这朝雪殿里的太监奴才们,原本就是被安置在了外面,是玉朝雪先前就安排的,原本璎珞不知道自家公主的用意,如今,公主醒来第一句话便是这个,她便是知道了。
原来,公主这中毒之事,是假。
“公主,璎珞……”璎珞没有站起身,依旧是半蹲在地上,看着手上沁出的血珠,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对公主,对公主始终是真心的,否则也不会不听那人的话,给公主下的毒粉,只是一点点。
“是谁?”
玉朝雪闭上眼,此时此刻,她不想见到那张自己从小见到大的脸,那个自己精心培养了这么多年的人,却在她布下大计之时,给自己穿了小鞋,一步错,步步错,这一步棋局,看起来她是操胜的那一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输了。
璎珞没说话,只低着头跪在那里。
玉朝雪却是开口了,
“是太子。”
她这一句话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能买通自己身边这得力丫头的人,除了他,谁还会有这意,却做这事?
璎珞的手,颤了颤,眼睫也动了动,却依旧是没有说话,既不点头承认,也不开口否认,只跪在地上,那张清美端庄的脸上除了些悲戚外,便只有安静了,这一刻的璎珞安静地要命,比起以前来,都是安静。
“为何?”玉朝雪也平静了下来,她知道,璎珞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她现在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躺在棺材里,不知太子,会如何处罚璎珞呢!
想来真是可笑,她与他为兄妹,之间的争斗却是比陌生人还激烈。
“公主,璎珞有罪,请公主责罚。”璎珞咬住了下唇,在玉朝雪叹息般地问出声之时,终究是忍不住,方才才停止的泪水,又一次滚落下来,却是死咬住下唇,只求玉朝雪责罚。
玉朝雪,怎么还会要她呢?她是宁缺毋滥啊!
动了动干涩的嗓子,玉朝雪转过身子,背对着璎珞,沉闷的声音,从床板那一头传来,
“自绝吧。”
淡淡的声音,听在璎珞心里,冷到了极致,那一种寒冷,比太子待冷了她时,还要冷。
璎珞忽的低头抽出自己袖中一直藏着的匕首,拔出,匕首银亮的光泽反射在她的双目之上,将她的无措与伤心,全部都是映衬了进去。
她哆嗦地站起来,一咬牙,一狠心,就要刺下去,床上的玉朝雪眼睛刷地以下便是睁开,心有一瞬间的窒息。
未等她有所动作,便听得一声刀入肉的沉闷声音,玉朝雪觉着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溅到了她的脸上,伸手摸了摸,是鲜血。
璎珞见着自己的主子,不,是自己从小跟到大的人在自己临死前,却都是不曾转过脸看自己,不禁觉得,自己这一切,究竟是做错了,但她不反悔,不反悔!
“公主,这一辈子,璎珞背叛了你,下一辈子,璎珞定不负你。”含着最后一口气,心口处插的那把匕首,原应该是插进玉朝雪的心口处的,但她不舍得,不舍得那样一个惊采绝艳的女子,就这么死了,但她不想违背太子的意思,她不想。
璎珞睁着眼睛,终于倒下,倒在那一堆原先自己摔破的瓷碗中间,瞬间那些破碎的瓷器将她的脸刮花,一室凄迷。
玉朝雪顿了一顿,才转过身子,看着地上那死不瞑目却是在笑的女子,叹了口气,垂下眼睫,一下却是敛去神色里的悲戚,
又侧过身子,闭目养神休息。
女人,最难敌一个情字,何况是这身份位份如此之差?1
她的兄长,可真是厉害,洞悉了她一切计划,却是稳着什么都不动,原是早已将自己身边人通透,若不是这次,自己这中毒之事,连璎珞都是没有告知,恐怕这璎珞不会那般真切的模样,去向太子禀报吧!
但,这一步棋,终究是败在这自己原本最是信任的人身上,璎珞啊璎珞,你死了,却是什么都解决不了,或许连这监国公主之罪,也会安排在你头上,本宫所有的计划布局,全部就败在这里,一个宫婢死,局势没有变化,有的只是回归原位。
这一切,真像是个天大的笑话!
淡淡的血腥味,在这朝雪殿内殿里缓缓飘散出去……
…。
…。
当玉冥将凉暖带出阅人府的时候,外面的三个审决者都是瞪大了眼睛,他们心中虽有期盼,但都心照不宣地知道,这从三层带到上面来,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除非是熟知各种阵法,否则,踏出一步,便是死。
玉冥带凉暖出来的时候,十路高高兴兴地迎了上去,自家主子安全地上来了,还带了监国公主上来,公主看去并无任何事,看来,这阅人府的可怕,是谣传?否则怎的公主怎的半分没有伤?
十路不知道的是,玉冥再晚一步,或是凉暖没有碧色相助,这或许就会有碍了。
三个审决者见玉冥从里面出来,站起身子,恭敬地对着玉冥鞠了一躬,所有的铁衣人都是站在两侧,低下头,玉冥拉着身后的凉暖,一路朝上面而去,十路紧跟其后。
待玉冥走后,这审决者才是直起身子,左右侧的两个神色有些担忧,问站在中间的那铁面男子,
“这样,可是真的可以?太子若怪罪下来…。”
“一切罪责,我族人担当,先祖留下的规矩,谁也不能破坏。”当中那人的声音,依旧是如同机械发出的生硬声音。
身边另两人对视一眼,却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待凉暖见着这外头的光明之时,依然是傍晚时分了,此时,外头夕阳正浓,天边的暖融光泽照下来,将这冬末的尾巴,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烧出七分暖意来。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这倒大霉的牢狱之灾,总算是过了,关在里面短短几个小时,却是让她充分明白了为何自古以来,便哟那么多人热衷于逃狱,那里面的黑暗与窒息绝望,绝不是外面的人可以了解,只有进去呆过的人才能明白那一种绝望。
玉冥见凉暖神色放松,低头看了眼方才因越阵而一直握着凉暖的手,默默地毫无所觉地松开了。
凉暖其实是知道的,却也当做不知道,待玉冥的手松开了,这才侧过头看他,
“小玉呢?”
凉暖朝周围探了探,却是没看见小玉的影子,不免有些小失望,不过,
她进去的这几个小时,不知道小玉怎么样了,她有人来救,但小玉若是遇了险,那谁会去救小玉呢?!
阅人府外面是一处废宫,此刻凉暖与玉冥都是站在一堆荒草堆里,走出荒草堆朝外走,才是皇宫里修葺完好的道。
站在这荒草堆里,一阵风过,带起根根枯草,刮在身上,摸索出沙沙的声音。
凉暖看着玉冥皱起眉头,忽的心中便是升起一股子不安来。
“小玉呢?”
凉暖又问了一遍,这一次,声音加大了些,这声音里含了些焦灼。
“你的丫头,指证你下毒暗害朝雪,指证你在背后操纵了一切,自己安排了刺杀一事,接着嫁祸到玉朝雪身上。”玉冥抿轻轻开口,期间一直看着身侧的女子。
看着她神色从开始的震惊与不可置信,到后面沉下脸来的安静。
凉暖听到小玉指证自己,第一反应便是,小玉出事了,再听下去,便是肯定,小玉定是出事了。
小玉那丫头,她知根知底,一个单纯对她好,一个全身心扑在她身上的丫头,又怎会去做这些事?何况,她是决计不相信小玉会做出这些事的,她相信小玉,这个世界上,她最相信的人,便是小玉。
小玉,是世界上目前绝不会背叛她的人。
“小玉现在在哪里?”
凉暖声音轻轻的,看着这荒草外干净的宫道,问玉冥。“天牢。”
玉冥薄唇吐出两字。
“阅人府之事,会否有事?”这冥王今日将自己从阅人府带出来,会犯下什么错,她不知道,但清楚的是,这绝对不是小事,何况自己如今从阅人府不是正大光明的出来,若是说的过分些,自己是越狱而出。
太子与一群朝臣追究下来,便又是一大通大道理和罪责。
凉暖忽然想快点见到宗政晚,让他赶紧带着自己回大苍国举行婚礼,远离这玉鸣国的一切,她真怀疑,当初自己回玉鸣国究竟是对还是错?!“不会。”
玉冥吐出这里两个字时,负手于后,那股站在凉暖身侧绝色风华与自信,足以让凉暖安心。
“还请王爷带凉暖前去太子殿。”
她出来的第一件事,自然要去太子殿,不是正大光明自阅人府出来,却是要正大光明去太子殿,这一次的事,不反击,怎行?!
玉冥没说话,只在前面带路,阅人府与太子殿的距离有些远,两人一前一后,路过宫殿阁楼,那些太监宫女见了这才关进阅人府的监国公主殿下忽然便是出现,都忍不住有些惊讶,这阅人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安然无恙地出来的。
凉暖不管这些目光,反正如今自己已是这玉鸣国人眼中的囚徒,一个囚徒,有什么可怕的!
说她仗着身侧这皇叔公也好,说她胆大也好,这太子殿,是不得不去的。
……
太子殿里,玉昭羽还在处理政务,对于阅人府里发生的事情,还未来得及知晓,今日的心情也是相当不错的,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下井然有序地发展。
这璎珞,不知是否将朝雪的毒下深了…。
对于这从玉朝雪那里拐过来的婢子,玉昭羽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她跟着她的时间,不是他能够比得上的,不过,如今一切还算好,就算是璎珞那里出了点差错,这大局依旧是朝着他想要的方向而去,是不会变的。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正当玉昭羽心里思量着这一切之时,外面却忽然跑进来一个位份不低的绿衣太监,他神色慌张,跑得气喘吁吁,一看便是从外面连续不断地小跑进来的。
“何事?”
玉昭羽有些不悦,如今的这太监,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奴才,奴才见过太子殿下,禀太子殿下,朝雪殿里,那叫璎珞的宫女在公主卧殿床前自杀,那清秀的脸都是被毁了,倒在瓷碗血泊里,胸口处插了一把匕首!”
那太监稳了稳,便是跪下伏在地上,将朝雪殿里才传出的消息告诉玉昭羽。
这太监,并不是玉昭羽的心腹太监,自然是不知道其中所牵扯到的东西,只是这朝雪殿里发生的这件事,不得不禀告给太子听,虽只是一个小宫女死,但死在朝雪公主床前,短匕自杀,且公主殿下还未醒来,这便不是小事了。
若那宫女当时将这匕首插进了朝雪公主心口,那如今,这一切都将是变了!
玉昭羽一听,手下朱笔一撇,这手下奏章下面便划出一道。他身侧站着的太监神色也有些微动,看了眼下面的太监,眉头皱了皱。
“下去。”玉昭羽挥手挥退了这下面跪着的奴才。
待那太监退了出去,玉昭羽身侧的那太监朝外走了一步,对着玉昭羽弯了弯腰,太监的绿衣在玉昭羽面前晃悠,让他心情越加烦闷。
“太子殿下,这宫婢之事,是否需要奴才前去处理?”那太监的声音嘶哑尖利,尽管是低低再说,却听着便让人生出几分不适来。
“无需。”
玉昭羽温润如仙的脸上,没有不安与焦躁,这璎珞自杀之事,虽不在意料之中,但她始终是一枚棋子,始终是要死的,否则,或者也是一个隐患,就是没有想到会像今日这般死。
那太监听了玉昭羽的话,便站回了原来的地方。
“属下见过太子殿下。”这一事还未结束,另一事又来了。
下面从外面闪进一个黑色身影,跪在地上,看不清脸面,声音无情,
玉昭羽见了这黑衣人,神色才是一变。
这是他安排在阅人府周围影子,这会儿却是忽然来太子殿,除非是连凉暖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否则这影子不会出现在这里。
“说。”
“冥王爷将监国公主从阅人府安然无恙地带出。”那黑色影子只生硬地将玉昭羽想要知道的消息说出,那冥王将监国公主自阅人府安然无恙地走出来时,倒是让他从来就是面无表情的脸变了一下。
“什么!”
玉昭羽一下便是拍案而起!神色凛然,方才还浅笑着的温润脸庞,此刻风云满布。
这皇叔公果真是什么都不怕的主,连阅人府都敢去闯,更令人惊讶的是,皇叔公竟能安然无恙地便将凉暖从阅人府里救出来,这皇叔公,看来隐藏极深啊。
阅人府可不是一般人能前去的,他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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