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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常在家中坐着也出去走走,让人套好车,车里设暖和些,你也去看看。”赵赦说过,真姐儿又是一重之喜:“好。”在家里总坐着,不如外面走走见识的好。
这一夜夫妻缠绵悱恻,真姐儿紧紧搂着赵赦的脖项不松手。为名誉?赵赦晚上不回房,自己会难过?当然会。为觉得他和自己能沟通有一定的共同语言?这共同语言其实在成亲前,就已经由三位先生和赵赦,给真姐儿设定好了。
琴棋书画,左传诗经,既有玩的,也有治世经国的大道理。先生们说的虽然不多,不过学生领悟得好,又与先生们关系不多了。
赵赦轻轻拍抚着真姐儿滑不留手的后背,听她发出细细均匀的呼吸声,自己也渐要入睡。
“王爷,”朦胧中,丫头们轻轻请起,低声道:“赵吉在外面回话。”赵赦轻轻先把真姐儿放到一旁,给她盖好绫被,披衣出来见赵吉。
赵吉深夜而来,是报赵赦想要知道的军情。房中烛光映照着赵吉紧紧绷着的面庞,低声回话:“前面有军情回报,十天以前,格木顿调集精兵,不知道哪里去了。”
“盯着他!”赵赦只说过这三个字,就转身取过火烛,走到侧间的大地图前举火烛仔细看着。身后赵吉跟过来,赵赦手放在地图上,低声说了几句话,再对赵吉道:“去吧,快马传信回去。”
赵赦自己回来继续抱着真姐儿睡觉,刚才的消息让他一时睡不着。狗头金?有最好,没有也要打格木顿。
这个霍山王把女儿嫁给他的人打下来,就等于打下来的是霍山王。
赵赦慢慢想着,很快进入梦乡。
没过几天,雪花盘旋而下,薄薄而大的雪花漫然似飞天,从空中徐徐飘落下来。红叶上,结冰的水池上,笼着地火的长廊琉璃瓦上,没有半天功夫,就是一层积雪。
红笺站在廊上催小丫头:“都偷懒去了,快送热水来。”赵如和赵意拎着细长铜梢的马鞭子过来,见红笺红衣站在那里,越发的像一株嫣红的红叶,两个人对着挤着眼睛笑着,被红笺看到。
“你们也偷懒去了,早起就让备车,备到现在才来!”红笺看到赵如和赵意在偷笑,不明白他们又在想什么促狭主意,板着脸把这两个人也一通好训。
赵如坏笑着过来,麻溜的行了一个礼,故意装着欠身子逼手回话的姿势道:“姑娘好,姑娘早起就吩咐备车,小的们不敢耽误。去回王爷,王爷说才吃过热饭,王妃在房中多坐一时再出门的好。姑娘您不知道,是我们回晚了。”
“你!”红笺听过,就双手开始叉腰骂:“两个小毛猴子,分明是王爷说过后,你们不即时来回,现在倒成有理的了。王爷就是说过这话,你们也应该早早来回,让王妃在房中久候,你们可知罪?”
赵意也上来一步,用手中的马鞭子梢头在赵如手臂上轻敲一下:“兄弟,你又不好好回姑娘们的话,看看,把我这个大好人,也牵扯进去了。”
“你是好人!那街上的叫花子,是什么人!”绿管也出来,白眼赵意道:“你也不好!”骂得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正做着坏笑,一个大大的紫皮弹花的包袱送过来,伴着的是红笺的斥责声:“王妃出门儿要添换的衣饰在这里,拿好了,少一件只找你们描赔!”
把包袱强塞过去,红笺和绿管手携手转身而去,丢下一句骂声:“不好好当差的小毛崽子!”赵如和赵意在雪地里嘻嘻互相笑谑。
赵如问赵意:“你属猴?”赵意摇摇头,从包袱后面伸出头:“我属鸡。”把自己的头到处乱点:“会叼米的鸡。”
“依我看,你肯定是叼着她了,不然,为什么骂你,把我也绕进去。”赵如拉着赵意走,不负责任的把原因怪在赵意身上。
赵意不答应:“她是先骂你的,因为你打趣她。”两个人在雪地的身影一起走到院门外,还在为谁把谁连累了说个不停。
二门外停着真姐儿的翠云镶宝四匹马车,还有一辆青帷油车,是跟去的小丫头坐的。赵如和赵意把包袱放到青帷油车上,又检查过马车,回身见雪地真姐儿服采鲜明而来,忙和马夫一起垂手退到两旁候着。
见真姐儿快到了,赵如躬身打开车门,赵意取下踏脚的小板凳,红笺和绿管一边一个扶真姐儿上车,自己也上车去,关车门前,不忘白了两个小厮一眼。
这两个坏小子,就会取笑人!
赵如嘿嘿笑,赵意笑嘿嘿,两个人再看着小丫头上后面的青帷油车上,跟着马车出来。大门外,另有几个随行而去的家人候着。见马车出来,送上赵如和赵意的马缰,大家一起上路,前后围随着往街上来。
真姐儿在马车里隔着车窗往外面看,见风雪越发的急。大片大片的雪花打着旋儿下来,行人在雪中行走,都是抱着头急行。
“这天气,人真是难过。”在王府里过着平静赏花的真姐儿来到街上,才更体会到日子过得不富庶人的诸般苦。
红笺和绿管也是道:“可怜,王妃你看那里,这样天气,还出来行乞。”街口缩着一个身穿破棉袄的乞丐,年纪倒是不老不小,只在中年。红笺和绿管睁着圆眼睛看着真姐儿,王妃向来心和善,该同情才是了。
真姐儿吩咐:“停车。”赵如和赵意立即到马车前来问候:“有什么吩咐?”真姐儿指着那乞丐道:“这人是什么家境?要是雪埋了房子,送他去修缮司,表哥说过,雪压了房子的人给住处,也给事情做。要是好吃懒做油手好闲的人,让人开导开导他。又不是老,也不是小,那边酒楼上小二只得十几岁人家也能自己寻生活,怎么他这年纪手脚健全,倒不怕风雪在这里行乞呢?”
“奴才去问问。”赵如和赵意齐声答应,下马去了一个问过回来:“他是从霍山王的封地上才过来的,说是秋天收成不好所以流落到此。在这里无亲无戚也不识字,没有中人的一条大汉,别人不敢收留他做活,又不知道王爷仁政,所以只能行乞。”
真姐儿妙目盼睐过,点头道:“那送他去收容司,让人给他保暖的衣服,再问他。他愿意留下来,让人给他上户牒,寻件事情做吧。”
赵意答应着去了,真姐儿让马车继续行走。红笺和绿管慢慢告诉真姐儿:“江洋大盗们要偷人家里,也会找一个人装着无依无靠找活计做。正规商铺里,一般不愿意收留没有中人的人做事。”
这古代打工,因为没有联网身份证这一说,所以别人不得不谨慎小心。
真姐儿听过点头,看着马车往城外去,她今天主要去看的,也是城外。
城里再大的风雪,至少房子有城墙保护。
今天虽然雪起,城里就是行乞的人也不用担心,几处街口已经搭起粥棚来。有的是赵赦命人搭的,也有是有钱的商铺子自己搭的作善事。
要担心的,主要是在城外。
出城十里,见到杨树林片片丛丛而生。这附近的村子看上去,是整齐而且大多是砖瓦房。又行过二十里,是一个小小集镇。真姐儿夸奖道:“不错,离城近的地方有个集镇,起路的人走到这里,可以打尖也可以歇息。”
“这里原来全是茺地,”因真姐儿随时要问话,赵如一直就在车旁。听到里面说话声传来,隔着车厢他耳朵也尖得很,回话道:“王爷来这里时,吩咐城外十里建长亭,二十里三十里必有一个小集镇。这样,才有了人居住。”
真姐儿往左右看:“有军营吗?”在城外没有军营看着,总是不安全。
“王妃请看,那边十里外有旗子,那旗子下面,就是军营。”赵如手指着东南那一处,真姐儿和丫头们睁大眼睛,也只看到洁白的风雪和灰蒙蒙的天空。
赵如笑嘻嘻吩咐赶车的人:“去那里。”马车转了一个方向,转头往东南而去。只行一刻钟,果然是看到小小的一个旗子尖。红笺和绿管在马车里又骂赵如:“他刚才也看不到,是他知道地方,知道这里有旗子尖。”
害得主仆一起睁着眼睛看半天,丫头们还以为自己眼神儿不好。
真姐儿抿着嘴儿笑,手捧着腮继续看着。见旗子尖下渐露出军营的帐篷顶,慢慢的,也露出旁边黑乎乎的一片人来。
“那里是什么?”真姐儿好奇的问赵如。赵如不用看就回了话:“是做苦役的人。”听真姐儿在车里吩咐道:“去看看。”
莫明的,真姐儿忽然想起来权夫人。她和权大人一起,也是发配到这里做苦役。
马车更近前,军中已经有人迎出来。守这里的将军马车前迎接:“倪观参见王妃。”守这里的人,居然是倪观。
听马车里有笑语声传来:“倪将军,你夫人可好?”倪观先在心里转了一下才回话:“谢王妃垂问,她好。”
王妃为什么要问自己夫人?倪观大惑不解,他到现在也不是太明白车里的沈王妃和自己的夫人是有过谈话。
想到那个敢到京外军营门口骂的倪夫人,真姐儿就忍俊不禁。忽然想起来交待道:“这里离表哥近,夫人她以后还是少来的好。”
赵赦不是个好性子,真姐儿多话的交待了一句。
倪观红透了面庞,他也想起来自己的家务事。衣甲声响中,忙道:“是。”
车里又有吩咐:“我要下去看看可好,是表哥让我出来看看的。”雪地里本来是一片洁白,这里做苦役的地方,却是人人漆黑,一片漆黑。真姐儿怕有人拦阻,忙先把赵赦抛出来。
车旁赵如和赵意对着倪观点头,证实真姐儿此行,是王爷的意思。倪观放下心,忙道:“是。”回身命一个士兵:“过来侍候王妃下车。”
赵如打开门,真姐儿伸出穿着小牛皮靴子的脚来,就此停在车门处。这地上踏脚的,不是板凳,而是一个伏地的士兵。
活生生踩着人上马,真姐儿还没有过。她犹豫着停在那里,见倪观、士兵们、家人们和丫头都看着自己,这才把脚踏上去。
这脊背再硬再是男人的背,踩在脚下还是软绵绵的。下车后,真姐儿有一会儿觉得脚下虽然踩上冻得硬实的雪地,可是那脊背的感觉,还在脚下。
走上好几步,这感觉才消逝。倪观小心伴在身前数步,指着这一处说给真姐儿听,那嗓音听起来,也是拿捏了几分:“这是一处炭窑,是罪行轻的人在这里。王妃请看,这里女人多,烧炭除了抬木头是重的,炭烧出来要轻许多。”
一篓一篓的木炭,看上去份量就不轻。真姐儿看着这一群面目漆黑认不出来面庞的人们,心中怜惜之心油然而生。
果然有权夫人在,她面上也被炭涂得乌黑,不过真姐儿还是把她认出来。两个人四目相碰,权夫人眼神儿还是倔强的。那意思是,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真姐儿轻轻叹了一口气,汉人学术中最精通的,应该有明哲保身这一条。就是权大人再不对,也不应该把自己也牵扯进来。
想来权夫人是爱权大人,才会恨得这么深。当然也或许她是为着面子,当着亲戚熟人怕人说权大人外面风流,所以就下此狠手。
有人把这些事情,还是看得比命重要。不过真姐儿真心实意的觉得,权夫人不必这样做。难道她不明白古代律法?应该比真姐儿更精通才是。
“你,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真姐儿柔和嗓音问出来这一句。人其实最重要的,先就是吃饱穿暖,先能生存,才能谈尊严谈别的一切。
权夫人是一件旧棉袄在身上,下身是露出棉花来的布棉裙子。对着真姐儿的大红锦衣,手中抱着绘山水的鎏金手炉,她身子颤抖起来,嘶哑着嗓子坚持的说了一句:“我,没有那么下贱,我决不贴着他!”
她还是这样想,真姐儿只能叹息,再说下去,又要有人跳出来说自己爱慕虚荣。事情是怎么样的,这样说话的人,应该好好想一想。
一个把自己原本生活都丢了的人,这样子,不能说她是聪明的。如果确定以后会更好,丢下原本生活的人,才有意义。
“你好生吧,不要太劳累了。”真姐儿回身交待倪观,是王妃的派儿:“她是个柔弱人,要多怜惜才是。”
倪观摸不着头脑,多怜惜?这些人来到这里,做的就是苦役!苦役二字,要苦才行。他正不知道如何答应,见赵如和赵意一起对自己使眼色。
倪观明白过来,这和王爷有时候的吩咐一样,是答应着就成。当下应一声:“是。”
红笺和绿管这时候来劝了:“这里冷,王妃请上车。”她们不说这里脏,只说这里冷。
权夫人看着真姐儿大红色镶珍珠披风的背影离去,身子在雪中不时的哆嗦着。自己的手上全是炭灰,而且天冷有了冻疮。
而真姐儿那抱着手炉还要戴着织锦手套的手,一直在扎着权夫人的眼睛。
“干活了!”管这里的士兵们见马车远去,大喊了一声。见权夫人还愣着不动,一鞭子抽在她背上,抽得这身子抖了一下,才怒骂道:“快干活!”
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官夫人,到了这里,谈不上刑不上大夫。
赵赦在书房中看公文,见天色是半下午,不时往外面问一声:“王妃还没有回来?”雪花可见是重重的落下,因为大风急更重,在草原上常年行军的赵赦是深知这急风中飞雪打在脸上的滋味儿。
再问一声:“让人去催催,可以回来了。”真姐儿这孩子,在外面呆了足有半天。想想雪花打在真姐儿娇嫩的面容上,赵赦就觉得心疼。
取过书案上茶盏喝了半盏,才听到外面有回话声:“王妃回来了。”赵赦往外面道:“让她快进来。”
长廊是木头的,真姐儿为出城,脚上是穿的小牛皮靴子,“蹬蹬”响声中踏上廊下,听里面赵赦在催:“快进来。”
门帘打起来,雪衣上犹有雪花的真姐儿进来,绽开笑容先问道:“表哥,我中午吃的羊肉热汤面,是表哥指的那一家,好吃。”
丫头们跟进来,给真姐儿解去雪衣再退下去。真姐儿走过来问道:“表哥你,是经常去的吧。”赵赦用自己的茶碗倒热茶给真姐儿,看看她神采奕奕的面庞。因正在看公文,面上是肃然无笑容的道:“我也爱吃,以前背着你,去过几次。”
“为什么背着我去?”真姐儿笑靥如花。赵赦道:“好东西,是慢慢给你的。”真姐儿抿着嘴儿一笑,露出不计较的神气来:“那我等着。”
手捧着热茶,真姐儿眼珠子刚一转,赵赦看到道:“你又有话要说了。”真姐儿笑逐颜开:“是的。才从城外看回来,我在想……”
“说吧。”赵赦眼睛还在公文上。真姐儿好听的嗓音响起来:“罪行轻的人,是不是可以用别的抵罪。我才让人问过罪行分几等,有些其实,定罪服苦役,是重了的。”
赵赦停下手头的事情,往后面椅背上舒服的靠一靠道:“关上三、五天的,我的狱里还关不过来呢。我初到这里的时候,打架的,小偷小摸的数不胜数,我不关他们。罚不起的人,让他们服苦役去,服完了好生回来,还是良民。”
这些人服的苦役,全是白给安平王挣钱。烧炭的人不过管一顿饭,炭卖出去,收入全是赵赦的。
真姐儿笑盈盈:“打架情节恶劣的,理当服苦役磨一磨性子。有一些,实在是小罪行。表哥,城外还是有不少荒地,依我说,就是咱们那天说的种树的话,我再改一改。罪行实在轻,又是误犯的人,让他们按罪行来植树吧,而且要常照管,看着活才行。当然,是在他们拿得出来的情况下。”
赵赦慢慢有了笑容,干脆地说一声:“好!”招手命真姐儿近前来,抱着她坐在膝上,笑容满面地看着真姐儿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儿。
是谁说真姐儿不会当王妃来着?安平王此时心里太喜欢,开始浮想联翩。是霍山王还是灵丘王……。像是说的人不少。
一个小商人之女嫁入王府做王妃?知道进退吗?知道周旋吗?知道谈吐吗?这些,都不是生来就会的。
年青的现代人懂的是什么?自己回想一下,最清楚。
安平王自己亲自上阵教导,又亲自指派自己最得力的三个幕僚,就是他既然打算成亲,就不会让别人笑话真姐儿。因为妻以夫贵,笑话真姐儿,就等于笑话的是王爷自己。
初封王时,也是有人背后讥笑赵赦只会打仗,是治理不好一方土地的。打仗和治理,是两件事情。打下江山坐不好江山的人,历史上是大有人在。
百战百胜的安平王能常打胜仗,是一个好胜的人。他不会让人说自己的小妻子是个不知道进退的人,也有把握自己不会教出来一个不知道进退的人。
此时他欣慰了,抱着真姐儿亲了一亲,知道变动,表哥真是喜欢了。
“这样,过几天是十五,真姐儿你上殿来,当着百官,把这话说一遍。”赵赦柔声说过,真姐儿笑眯眯推辞一下:“在这里和表哥说,也是一样。”
赵赦亲了她一下,再柔声道:“不一样。”真姐儿也知道不一样,不过推辞一下,也是应当。
书房里,赵赦抱着真姐儿正在交待她如何说,听外面有人回话:“医生来了。”真姐儿一听,就苦了一下小脸儿,把面庞埋在赵赦怀中。
今天是看医生的日子,出去了一天医生没有找到,听说王妃回来,就找到这里。
赵赦哄着真姐儿:“为你身子柔弱,以前不是也按日子常看,好孩子,这里冷,调养的药,你还是要用。”
真姐儿仰起面庞来,眼睛里还有担心地“嗯”了一声。赵赦看得要笑,再哄一声:“表哥不急,真姐儿也不要急。”往外面喊:“进来吧。”
从赵赦怀中起来的真姐儿心中闷闷,要是不急,就不会说这句话了。
医生进来叩过头,跪到榻前去给真姐儿诊脉。在京里看了好几次,回来也看过一次。真姐儿无意识地伸出手,赵赦是站在身边站着。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医生小心的诊了好几回,才露出确定不疑的笑容来:“王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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