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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姐儿回到王府里,是怔怔坐着气了半天。
再接下来不再生气,是用心用意的去为清源王准备“酒宴”,这酒宴,让他好好消受去吧。
为了让清源王满意,真姐儿这两天一直在忙活着。把日子订在后天,是真姐儿潜意识里一直在准备着。
这谜底,真姐儿早就想亲眼看个一清二楚。
今天,机会来了。
揭人伤疤固然不对,不过这是清源王殿下自找。一枝红杏出墙来?真姐儿为这首好诗嗟叹过,又想赵赦劝人下水,是不是也用这种手段。
这样一想,真姐儿气呼呼。表哥和清源王不同的,是没有出自皇家。和清源王相同的,是同情环境里长大。都是一样的富贵窝里呆着,有鲜花有掌声也有美人怀抱。
气过去检查歌舞,真姐儿更是尽心,一边检视一边幻想着清源王变色,真姐儿这就才开始快乐起来。
酒宴的那一天,飞雪在天下舞,人们在地上笑。无数水仙、腊梅、兰花等一切花,全出现在走廊,栏杆和厅里高几矮几圆几方几旁。
这花中,女眷们似水长袖,有绣花,有镶花,有织花,有妆花。官员们有低笑,有高笑,有窃笑,有偷笑。
商王处来的是他第五个儿子商少刚,面相轮廓和商少阳相似,是商少阳的一母同胞。他对真姐儿多看几眼,这么年青的王妃在安平王不在的时候主持欢迎酒宴,以商少刚看着,觉得一切是得体的。
当然身着杏黄色宫缎面绣锦绣同春十字宝石扣锦衣的沈王妃,是这里最出色的一个人。
这样出色,清源王更要多看几眼。
官员们中有几个人在接头接耳,他们围着韦大人:“韦公,王爷不在,王妃打着招待的名头儿奢费,让百姓们寒心。”
其实哪里有百姓们寒心,不过是清源王还在驿站里大为追查安平王的罪状,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人,向来是不少。
韦大人是满面谨慎,一脸为国为民在忧愁的表情。和这些为国为民忧愁的人一样,手里执的全是碧色浮动,上好的好酒。把这酒呷了一口,韦大人叹气低声道:“王妃年纪小,张先生身份相关,也管不了她。王爷不在,不是全由着她去。”
厅上乐曲重换,悠扬一曲似春草丛生春意浓的曲子奏起来,一排舞妓衣彩袖,披舞衣,一步一姿态,一舞一回眸。这一排全是彩袖,却是青色衣衫。而且用的青色,是年青女眷们爱穿的那种颜色。
她们舞到大厅正中,一个一个行礼,再站在竖长一排慢慢起舞。商少刚笑了笑,这一排舞妓们个头是从矮到高,每个人都比后面的人要高上一点儿不多。他还没有注意到胖瘦,论胖瘦,也是环肥燕瘦,略有不同。
清源王很是镇定,手中玉杯只轻轻颤抖一下,就面色如常继续看这歌舞。真姐儿眼角只瞟着他的手,这些人自幼就养得喜怒不形于色,看他的面色变没有变,不如看他的手来得更稳当些。
青衣舞妓们舞过,一个一个摆出娇态来,手中凭空各多出一只小小酒杯,上前来讨酒,一个一个来敬清源王。
“妙啊,美人儿送酒,殿下不能不喝,偏偏又只这小小酒杯,殿下可以长饮,”商少刚笑嘻嘻:“让我看看,”一个舞妓曼舞过来呈上手上斟上酒的酒杯,果然只有一小口,是浅浅不足为惧的一丁点儿。
清源王在接第四个舞妓的酒杯时,手不可控制的又轻动了一下。
下面音乐又变,似梅花三弄,又疏梅独华。这一排上来的,是宫中最常见的茜红色衣衫,看个头儿,也是从高到矮,一个人只比前面那个人差了那么一点儿高度。
舞妓腰如蛇曲,可低伏,可长探。低伏似弱不胜力,长探似翘首望归人……接下来有黄衣,绿衣及其它颜色的舞妓上来。
这些颜色,也全是京都女眷们爱穿着的颜色。赵赦库房中衣料尽有,方便真姐儿做这件事情。
西北治下经过这几年的治理,繁华不敢说胜江南,因为天气季节道路人文都比不上,不过真姐儿找到这些增一分则肥,不增则瘦和减一分正好,不减一分略丰的人,又有肥一分正好,不肥一分略瘦的人,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清源王的眼睛慢慢就直了,他有这心病,所以面对平民出身的真姐儿,有时候会失态一下。而这一会儿他更觉得自己内心狂如草长,几近不可控制。他以前喜欢的那个人,为她力抗父母亲也要留在身边的那个人,恰恰身子轻盈,清源王打趣说,可以掌中舞。
今天这面前的,全是腰身扭曲在舞着的人。
也是在舞。
她爱穿的颜色,在这里;和她相似的身姿,也在这里。心里长草的清源王觉得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儿,也在这里。
因为心里草长莺飞,殿下没有察觉到来敬酒的舞妓们,每一个人是单独上来,而且身上搽的香不一样。
这也是赵赦府中的香太多,真姐儿时常换着用,还有西域大食而来的各种异香给她挑选。真姐儿今天挑选的香,全是京中以前用过的。管库房的人很熟悉,哪些是时新的,哪些是以前的,他全说得上来。
舞姿旋转着,小圈、大圈、转身、甩袖……别人看得叫好不断时,清源王殿下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殿下醉在往事中。
“殿下,请再满饮此杯。”新换过水碧色绣荷花出水宫装的真姐儿,殷勤举起了杯子。她计谋得逞,留意到清源王最爱的颜色以后,她果断的把身上杏黄色衣衫换下来,让他看别人去吧。
再命几个身材差不多的舞妓上来敬酒,杏黄色水袖呈上玉杯,娇声燕语中,清源王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
殿下如此有兴,官员们更是肆意。王爷不在,王妃请宴,这些人越发的没有规矩。对着站在一边的舞妓们招手:“来,过来。”
“请他出去告诉他,今天请的是殿下不是他,不可失仪。”真姐儿看到这样的人,就轻声命身后赵如赵意请出去。
这小小的动作看在清源王眼中让他清醒一下,见到笑逐颜开欣赏歌舞的商少刚,清源王再当着众人点一点:“我在这里有些时日,白石王世子还不见来?”
官员们微微变了脸色,清源王在查的,还有王爷和白石王是怎么回事?清源王问过不少人,这些人这个时候都心中一凛。
就算是对安平王有意见的人,也担心清源王当着人把自己揭出来。
鼓声又急点,杏黄色的脚尖如精灵跳动、如百灵鸟宛啭灵巧的舌尖子、如打在久旱心中的喜雨,步步催着清源王的心。
随着鼓声,厅外有一道绚丽多彩的身影进来,这衣衫是葵黄、广绿配石青的三晕色衣衫,衣领衣襟衣袖边是明媚的葵黄色,广绿色是绣花,岁寒松竹梅,石青色衣衫颜色。
易世子亮相,从来是容貌过人的。
他笑吟吟登堂上来见礼:“殿下,恕我来迟。”清源王带着酒哈哈大笑着调侃他:“为何为迟,看你这一身打扮,像是哪里当新郎官去了。”
“殿下猜得不中也不远矣,”易宗泽入座后有些神秘:“容我慢慢对殿下说。”
清源王见到易宗泽出现在眼前,多少有些放心;而在座的韦大人,心里是一格登。不经意地对着吕大人看过去,见他眼中也是迷惑闪过。
以韦大人和吕大人来看,他们心中如明镜一样,易宗泽是哪里出现的?说明他早就在这里。他无声无息来到这里做什么?
有权势有根基的官员们耳目都有,韦大人和吕大人都知道,易宗泽不是由城门而来。他们对于赵赦突然和白石郡王交好,也是大惑不解。虽然赵赦出兵对他自己格外有利,不过突然这样,大家还是要猜一下。
眼下清源王拿着这件事情做文章,猜测的谣言就更满天飞个不停。
劝酒,再劝酒,歌舞,再歌舞,此时厅上求欢乐只一醉,清源王的面色终于红起来,眼神儿也有些飘忽不定。
真姐儿笑吟吟站起来:“殿下,您像是酒多了?”清源王自己心里突突的往上跳,眼睛不舍面前这几个人,每一看到,就要想起那难以磨灭的情感:“我,或许是酒多了。”
对着几个舞妓看一眼,清源王眼神儿有留恋。官员们全看出来,含笑等着王妃相赠时,真姐儿却是浑然不知的神色,出席行礼道:“请人送殿下回去好好歇息。”
要是赵赦在,清源王可以直接讨要。对面站着真姐儿,清源王对她的出身是有特殊感情,他张了张嘴,要舞妓的话就说不出来。
清雪冷风中,回到驿站的清源王独寂难熬,他耳边响起那柔媚的声音:“殿下,我死后还在殿下心里吗?”
“殿下,我只是想好好和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相处,殿下,为什么,他们都不待见我?”
委曲的声明,似嗔的声音,还有她临死的声音,如钢针扎在清源王耳朵里。
这钢针又可以柔和,一寸一寸的往前蔓延生长着。
清源王痛苦无比,自小养成的皇家教养又让他明白不可以高声呼叫,他低声颤抖着:“不,不要怪我……。要怪只怪你自己,”
衣上沾染的香气,似乎挥也挥不去。清源王除下衣服,又舍不得让人拿出去。要知道京里好几年,不流行这种香气。
因为太子妃殿下不喜欢,太子也不喜欢,最后齐贵妃不喜欢,接下来无人会用。
有如干渴不得水的鱼,清源王伏在几上泪落,为皇位者要放弃许多。他狠狠一捶高几,这是值得的。
也修身也养性的清源王一夜未眠,近天明时好许多,板着脸又精神抖擞让人去查案子时,门外一声回话:“王妃来见殿下。”
沈王妃带着昨夜那几个舞妓飘然而至,身上是清源王不愿意闻,不想再闻的那香气。
“殿下,是我糊涂了,你远行到这里,应该有几个丫头服侍最好。”真姐儿微笑:“男人们,哪里会服侍。”
换了是别人,清源王可以拒绝,就是真姐儿在面前,抱着一枝红杏会出墙想法的清源王,张不开这个口。
女色,是打动人打倒人的重要条件,而清源王殿下,是被他自己的心病打倒。
等真姐儿一走开,他就怒火中烧:“滚,全滚开!”舞妓们已经是规矩的丫头装束,得过王妃吩咐只是跪地求饶并不走开。
清源王恼怒万丈,这一天,他没有什么精神。去查案子的人来回他话,清源王还在和这几个丫头发脾气。
“王妃让你们来服侍,你们候在外面就行了。”说实在的,她们并不贴上前来献媚,却也不因着清源王的怒气就离开。反而清源王越发脾气,她们就越流泪:“殿下,您不要我们,王妃会治我们的罪。请殿下开恩,容我们在这里一时。”
三天以后,清源王称病。他吃不好睡不下已经三天整,和办事的人说话已经精神头儿不好。真姐儿殷殷来看过几回,又勤找办事的人商议殿下的病情。
堆在案头上的卷宗,就此停放下来。
陷入旧事回忆的清源王,沉湎于往事之中。清醒时,他难过无比,这几年里,无人再敢唤醒他这样的回忆;迷醉时,就和几个丫头调笑肆意。
让跟来的人,都大摇其头。殿下,向来英明的殿下,这是怎么了?这几年来给人印象并不是流连酒色的清源王,一下子旧事大开闸。
感情洪流泄泄如奔,就此不可收拾。
真姐儿争取到宝贵的几天时间,开始着手做第二件事情,喊赵如来:“去请韦大人。”
韦大人在家里正百思不得其解,易宗泽是几时进的城?而自己不知道?他和王爷背后到底有些什么交易?韦大人在商王处、江阳王处、霍山王处都有官员勾结,以前他不如吕大人,更是加意地交好周边官员们。
针对西北的商政税务不一,韦大人也是“有功之臣”。不过他以前这样做,是为着让主管财政的吕大人难过,当然,韦大人也能分到钱。
一年四季缺什么,什么最缺,韦大人是最清楚的。
听到王妃来请,韦大人换了衣服进来。见房中除了王妃在,还有两个人。一个微胖中等个头儿,面容上带着几分憨厚之色,这是王妃的父亲沈吉安。
另外一个人,身高八尺,手臂上、面上全是横肉,在这冬天里隔着衣服也可以感觉到他一举手一投足,先抖动的理当是这肌肉,这是关三。
真姐儿笑容满面,拿起手边几封韦大人给自己的信:“陆白关林四家,有劳韦大人对我解释得清楚。现在关家的三爷找到我父亲出来说话,这话我总得帮你们说。”
关三先松了一口气,同时对指路的韦大人是有感激。韦大人则提着心听王妃往下说,他对真姐儿是从来没有小看过。再侧一眼沈吉安,还是微笑坐着,连张口的意思都没有。
说话的,还是真姐儿,她带着亲切道:“不管哪里来的人冒充巡查观风使,没有王爷手谕,这都是不对的。依我说,先查这个人,清源王在这里,韦大人您,应该把这件事情也报给他了吧?”
韦大人是惊吓的表情:“王爷不在,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真姐儿微微而笑:“王爷不在我是个不懂的人,既然清源王不知道,那我想一想办法。依我来看,殿下要是知道了,我就可以轻松许多。”
关三的心也提起来,他疑惑的看看韦大人。通不通敌,自己最清楚。关三要的是事情雷声有雨点小的过去,把责任全推给那来历不明的巡查观风使身上,反正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想到韦大人指路让自己去求沈家,关三心中一动,他不会把自己这件事情推到清源王那里成了一件大案,这就有些不妙。
清源王带来的全是能吏,这是关三最近也时常打听的。有什么事被他们一查,主枝节有,树梢儿上的叶子也有。甚至无风,都平空生出叶子来。
像鲁明道贪污,听说鲁夫人天天大哭着若疯子一样去翻案,而给鲁明道送钱的人,也有关三一个。所以关三虽然不是官场中人,对于清源王来的厉害性,也是了解许多。
真姐儿侃侃而谈,其实不过只有几句:“表哥不在,外面的事情全委给韦大人、吕大人你们,里面的事情全委给张先生。依我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关三赶快点头:“说的是。”
“我心里担心的,还是有人借着这事情要求大,关三爷,”真姐儿唤一声,关三赶快道:“不敢,王妃请吩咐。”
真姐儿闪一闪眸子对他道:“韦大人是王爷倚重的官员,你凡事,多向他请教回话就对了。”再喊一声:“韦大人,”韦大人心想来了,也欠身子道:“在。”
“马匹是军中重要必需的物资,陆白关林四家,光我听着就是重要的。这样吧,你不要有推托的心思,带关三爷下去把事情重要理顺,哪里不对哪里又有功,一一据实回奏上来。”真姐儿再看关三含笑:“我本不应该管这事情,不过父亲来告诉我是常来往的,我不能不问。你凡事只和韦大人商议,有你们决定不下的来问我,只要不是通敌,纵有小错也是可以过去的。”
关三如得了圣旨,不等出了王府大门就和韦大人说上了:“您看,这王妃不是也让找您。当初我找您,还把我往沈家推。”
“沈家怎么回你的话?”韦大人又把这事情接在身上,心里总觉得是上了王妃的当。关三斜睨了他:“沈老爷是个老实商人,这我早就知道。我去到对他说过这件事情,他就热心帮忙的很,当天晚上就备上马同我往这里来,路上打尖他也付钱他也请客,是客气的很。”
韦大人冷笑:“你送了什么这么好对你?”关三挺起胸膛拍拍:“我不说假话,我送去的东西他一样没有要,不花一分钱就带我来见王妃。韦大人,这下子王妃发了话,你可以不用再推托了,王妃刚才,也是这样说的。”
“王妃还有一句,定不下来的事情要问她,”真姐儿的话,韦大人也听得一字不错。关三是个成年汉子,觉得自己不会被韦大人再误导:“咱们先理顺如何对王爷回话,全理完了当然是先呈给王妃,请她看过满意,这事情再回王爷就不会有太大的事情。”
韦大人气得直哼哼,听起来王妃像是关家的管家,她有这么肯帮忙?
房中真姐儿同沈吉安在说话:“想来表哥肯定会惩治几个为首的,别的人会高高举起从轻发落。父亲这一次做的很对,不收他的东西,也没有耽误他的事情,就是帮女儿了。”
“从你生下来订亲开始,哪一年都有这样的人来找我。以前王爷在西北打仗,求他出兵的人都能跑到家里来。他们只要来,我就答应着。礼物,我是半分儿不收让他们再送别人。”沈吉安有几分憨厚的面庞上是三分狡黠:“你如今十几岁了,这对策为父也练了十几年,不会轻易上别人的当。”
韦大人以为沈吉安多少会上些当的时候,没有想到王妃这亲事是自幼订下,沈吉安对付这样的人,是经验丰富。
自此关三天天来寻韦大人,他们以前就是相识只是处事不多不太熟悉。陆白关林四家中,有矛盾深的人,也有互相通气的人。关三这样做,陆家、白家和林家也一起来寻韦大人,弄得韦大人一听到这几家就头痛,暂时没有时间去管易宗泽是几时到的这里,又是为着什么隐姓埋名,悄悄来到。
“王爷大捷,军中又大捷了!”赵如一溜小跑儿从二门外喊着进来,二门上的妈妈们都看着他笑,再就议论着家里过年会赏什么,至少月银,每一个人会多一个月的。这有了大捷,像是旧例上,是会再多些才对。
绿管在院子里看着小丫头们趁日头好晾晒东西,见赵如如急惊风般进来,啐了一口骂道:“你脚下安的是马蹄子吗?”赵如没理她,奔到廊下才停住脚,同窗下候着的赵意交换一个欣喜的笑容,整整衣衫,双手捧着捷报走进房去呈报给真姐儿。
真姐儿强自压抑自己的喜欢,把捷报看过一遍再看一遍,眉尖微耸,算着赵赦回来需要几天。
想来快马,要近二十天回来。
问一声清源王:“殿下他最近好些了?”情之害人,就在清源王身上表现出来。不过利用这一点的真姐儿,是十分的喜欢。
到晚上又送进赵赦的亲笔信,信中没有思念,把真姐儿夸了几句,夸的是有些天数的事情。真姐儿抿着嘴儿笑,张先生当然会把这里的事情告诉赵赦。信极简短,在最后是告诉真姐儿,军中大捷后,自己已经赶回。整队和打扫战场收尾,全安排给将军们去办。
放下笔回来的赵赦,应该离这里不远了。军中报捷的捷报,应该比赵赦早一天最多两天发出。报捷是快马,赵赦却是好马。
烛光盈盈下,真姐儿喜上眉梢。赵赦回来,真姐儿就不用再这么费心劳神。
把信带到枕边,床前成夜有取亮的红纱罩灯,睡不着时,真姐儿把信再取出来看一遍,把赵赦龙飞凤舞有力的字看过,再推敲一回他回来的天数。真姐儿笑眯眯闭上眼眸,梦中觉得赵赦就在身前,低声喊自己:“真姐儿起来,”真姐儿还撒娇着用手去推:“人家要睡。”
“懒丫头,起床了。”小耳朵处又被人轻轻拧起,真姐儿还以为是梦,用手去拧赵赦的手:“不要拧耳朵,表哥不好。”
触手处有凉意,真姐儿睁开眼,见一张英俊在眼前。她不敢相信的坐起来,小嘴儿微张着:“呜哇,果然是表哥。”
赵赦忍不住笑,把自己没有换有雪花浸于其上的衣袖挽一挽,在真姐儿鼻子上刮一下:“你以为是谁?”
“表哥,你回来得这么快?”晨睡初醒,真姐儿又傻乎乎的问了一句。赵赦在床沿儿上坐下来:“给你的信是上午发出,我第二天动的身。”
见床上这个娇憨的孩子秀色娇容肌有微泽,赵赦又用手指碰碰真姐儿面颊:“不想表哥,嗯?”真姐儿嘟起嘴:“怎么会不想,表哥想真姐儿吗?”真姐儿也挑衅一下。
赵赦又要装模作样,若有所思地道:“想你吗?对了,我像是回来早了,要不是连天加夜的赶路,我应该还在路上。真姐儿你慢慢睡,表哥还回到路上去。”
蜜红色寝衣的身影一下子扑过来,真姐儿抱住赵赦的手臂,在两个人的笑声中抗议道:“不许!表哥回来得很好,回来得也早。不过下次冰天雪地里,不必这么紧着赶路。”扳起自己细细如香葱的手指头,深谋算计清源王的真姐儿散着头发光着脚坐在赵赦怀里,把自己算的再算一回给赵赦听:“我以为表哥至少三天后才回来。”
赵赦用手握着真姐儿柔软的光脚丫子,再把玉色绫被给她盖上。先不再说起来,抱了一会儿闻过真姐儿头发香,才拍拍她面颊:“表哥去换衣服。”
“嗯,”真姐儿有些恋恋,被赵赦放下后也起来。再告诉赵赦最近的事情。说到关家时,真姐儿格格笑着:“他们理顺了对我回话,被我驳了回去。”
赵赦为真姐儿淘气才有了笑容。关家?总要有个人认罪,这事情才能放过去。真姐儿恰好在说:“那关二,总是有罪的。我对关家说,打老鼠虽然不伤玉瓶儿,不过玉瓶儿里有老鼠,还是要打的。”
为着如何处置陆白关林四家的赵赦,眉头舒展又有了主意。在真姐儿乐陶陶的面颊上捏一把:“吃过饭,表哥再来同你说。”
赵赦是一早喊开城门进来的,他一回来如他所说就是事情多。饭还没有吃完,先得到消息的张士祯先过来回话,而清源王也来到了。
书房中清源王和赵赦长谈了一个上午,中午赵赦单独摆宴请清源王,席间出来的只有真姐儿和易宗泽。
酒到中间赵赦又被赵吉找走,客人们离席散酒,清源王走近梅花树下的真姐儿。他面带笑容,眼神儿也如刀如剑:“是你,”轻描淡写说出来这两个字,清源王往两边看看,易宗泽是刚才被自己一杯酒洒在衣服上回去换衣服,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和身后厅上侍候的丫头们在。
“你是有意的?”清源王从情爱幻境中走出,后悔自己失态时再不寒而栗,难道安平王妃知道自己的旧事?
安平王常年在外那一年也不在京中,就是安平王知道,也不会一件宫闱秘事告诉自己懵懂还年幼的王妃。对于赵赦的嘴紧,清源王有这把握。
心中担心害怕甚至是恐惧的清源王没有答案时,只能来问一问。眼前,正是大好机会。
透明若精灵的粉色梅花吹拂在真姐儿手中,真姐儿瞪大杏眼,眼中有无数惊奇:“殿下,您说的什么?”
不知道啊不知道,真姐儿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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