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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的声音还在响着,这里十几个人手脚不停,在包个不停。

    赵赦也随手包了几个,看得真姐儿杏眼又圆如猫咪,目不转睛看着赵赦净过手,拿起一个饺子皮放上馅子,用手一捏,居然成了。

    会洗衣服的安平王,还会包水饺。佑哥儿是在玩,他喜欢捏那饺子皮,对父亲道:“这是我包的,我包给父母亲吃的。”

    几个歪歪扭扭的水饺,趴在一堆站得笔直的水饺中间,格外醒目。

    “吃的人多,包的人手不够,可以喊士兵们来帮忙。他们闲着打架也是耗力气,过来帮忙也一样。”赵赦自知不能,对着真姐儿似笑非笑的面庞,他就此罢手放下,反正包这两个,表哥以后可以和小丫头吹一回就行。

    管伙夫的将军立正回话:“回王爷,调了张将军处的钱大刀来跺饺馅,他拿刀宰人厉害,这跺东西也一样厉害。王爷您听,从他来跺到现在,一会儿没有停。”

    真姐儿竭力不笑,表哥知人善用,这伙夫将军也是一样。舞刀厉害的人跺饺馅,这用得不错。听伙夫将军又回道:“上个月就让人调查过,哪里人家里是卖肉炊饼的。一共一百二十个都调来,在隔壁那两间帐篷里正在包。”

    “哈,”真姐儿忍无可忍笑了一声,笑过对发愣的伙夫将军道:“你很能干,会办事儿。”赵赦微微有笑容,也点了点头。

    伙夫将军被夸得劲头儿上来,话突突的往外面冒:“这饭菜王爷也吃,当然要好要干净要做的人来做。来以前我都让他们泡手,泡过手剪指甲,剪过指甲再泡手,这样泡上好几遍,好似猪肉切以前,要把猪皮上灰全泡下来……”

    走出帐篷的真姐儿格格笑了好几声,赵赦跟在后面轻拍她带着风帽的脑袋:“这不好笑,他也是为干净。”

    “那水饺呀,肯定有几个会煮烂的,”真姐儿取笑赵赦:“不知道有没有捏紧?”耳朵上一紧,被赵赦提了起来。

    赵赦问这个笑话人的丫头:“捏得紧不紧?”受过冻疮的耳朵被这样一捏,虽然不是捏在冻疮的位置上,耳朵却是生疼得紧。

    真姐儿赶快求饶:“不但紧,还有点儿疼。”赵赦这才放手,给真姐儿轻轻揉一揉小耳朵,对着这淡粉红色上的一点红肿不无心疼:“让你不要起早,你偏不听。”真姐儿老老实实听着,还要讨好一下表哥:“我学会了,可以保护表哥。”

    “哼!”这一次哼的,是赵赦。

    各处转了一圈,士兵们都为这一个年过得好而喜欢。王妃饮食过于常人,士兵们没有怨言,就是因为赵赦王爷,也是和士兵们用一样的饮食。

    回到大帐去,真姐儿觉得耳朵钻心的痒。痒得她记不住地要搔,赵赦招手命过来:“表哥给你治。”

    真姐儿信以为真的过来,赵赦抬手在那小屁股上一记巴掌,打得真姐儿皱眉,虽然不太痛,却还是有疼感的,听赵赦调侃:“现在好了没有?”

    真姐儿转身,给个后背过来,进到帐篷里间去,一只手揉自己痛处,一只手搔自己痒处。

    小嘴儿上噘得可以挂油瓶,居然这样给人治。

    新年初始,格外寒冷之时,三道加急的军报,接二连三的呈到赵赦案头。水饺鸡汤吃得饱饱的真姐儿和赵佑在帐篷里哈哈笑着在说话,赵赦打开火漆印把信打开,眸子里有不动声色的泰然。

    “半个月前突厥大将尔绵土门往白石王处而去,”

    下一封信也是一样:“尔绵土门被驱赶,往白石王而去。”第三封信也如是,赵赦入下信时,心里轻松许多。

    由汉时的匈奴开始,每逢秋季水草肥美时,战事就开始多。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掠夺的季节。

    冬天战事较少,因为天太冷马难行人难战,给养上面也不容易运送。但长期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比如尔绵土门,就是一员彪悍,并喜欢在出其不意的季节偷袭的能将。像冬天,他常会出来。

    这一队人往白石王处而去,赵赦深深地放下心来。尔绵土门有多能战,安平王了如指掌。他这么一去,真是太如安平王的心意。

    铁骑裹着雪花,仍如旋风般行走在雪地上。马腿一蹄子下去,雪快深到马腹。铁甲生寒下的鼻子眼睛上,全凝结得有霜冰。

    尔绵土门在马上还不住催促:“快,汉人说兵贵神速,再快一步到汉人的地方上,有好酒有女人。”

    他怒吼的声音响在雪中,听到的人无不哈哈大笑。

    低头掩走,奋力打马,这一支队伍约三千人,以疾风的速度在大年初五来到白石王的第一座城市之下。

    “晚上不站岗,哪里喝一杯去。”新年气息,足以把不少人薰得醉晕晕,守城的士兵也不例外,大家嘻嘻哈哈:“今年好,今年无战事。”

    “知道吗?世子爷说只要咱们有战事,安平王就会来帮。”

    “听说,以后是小舅子和姐夫。”

    哈哈笑声中,尔绵土门眸子里精光闪过。他身着便装头蒙在皮帽子里,对听到的这个消息心中凛然。

    赵赦?赵赦要和白石王结亲事?尔绵将军实在不难掩心中惊讶,急急,对着身边一起化装而来的人使个眼色。

    这是夷人不少,突厥人的面孔有时候看上去和夷人狰狞差不多,尔绵将军回首看自己的人大半已经混进城来,第一个拔出钢刀:“杀!”

    “突厥人进城了!”这个声音迅速被斩杀,满城血雨,就此开始。城外铁骑的的,铁盔铁甲闪亮刀锋,无声无息逼过来。

    尔绵将军打个唿哨让战马过来,再大喝一声:“上马!”血洗此城,就此开始。

    消息传到白石王府,这里还在歌舞不休。一个青布筒裙的侍女急急奔入内宅里,喊下来世子易宗泽。

    易宗泽出来听过大惊,再进来见父亲手执玉杯,手边坐着他新纳的夫人,正在观赏歌舞。

    官员们都在坐,易宗泽害怕引起恐慌,从容举起手中酒,对父亲道:“我敬父亲。”近前来把酒喝干,再执玉壶对父亲道:“我为父亲倒酒。”

    倒过酒手指其中一个歌女对父亲附耳微笑:“这一个最为不错。”白石王呵呵笑声中,听到儿子在耳边道:“有敌情。”

    玉杯从白石王手中滑落,摔在桌上发出几声响声。这玉质坚硬,不太高的距离摔落下来,没有碎只溅得酒浆到处流淌。

    “为父酒多了,这杯子也快拿不到。”白石王就势站起,对官员们道:“你们继续饮酒,我才喜欢。”

    新纳的夫人撒娇撒痴,丽袖恍明间也跟着起来:“我去帮您换衣服。”白石王笑呵呵:“不用了,有世子帮着就行。”

    新夫人娇嗔间,白石王和易宗泽来到后面,衣服顾不上换,先把军情说过。白石王当时惊倒:“他们要什么?”

    “口口声声要一件宝物,说只有咱们这里才有。”易宗泽也百思不得其解,要什么宝物?白石王脱口道:“取宝物送去。”

    三天里攻下三座城,先混入几座城门,在夜晚城门要关时突然发难。这个时候,要出城的人都已经出城,城门内外人都不多。

    发难过,竟然一个来报信的也没有。尔绵土门箭缚书信索要东西,白石王府这才知道。

    为过年打扮得花团锦簇的王府中,白石王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转了几步骂几声:“喊拓跋昊那混蛋来,我把女儿许他,要的是他保证我安生过年安生过节,”

    再转几步再骂:“这些夷人这些没开化的东西,不许我们多兵马,他们来保护我们,扯蛋,全是扯蛋!”

    易宗泽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示警,派出亲信人等去求援。历代白石王兵马不多,就是他想多,这四方的夷人也不容他多。所以多生女儿一个一个地嫁人,是历代白石王常用的手段。

    对此,白石王们从不觉得丢人。

    从汉朝开始,公主和亲自古有之。公主都能和亲,何况是郡主。白石王们的心愿,就是把这四方的夷人部落种族汉化,这个心愿貌似还有些靠谱。

    世子再进来见父亲,见新纳的丽夫人也赶过来,白石王跳脚指着儿子骂:“安平王呢,让他也出兵!”

    “父亲,这雪地里难走,等安平王到来,已经晚了!”易宗泽哭笑不得。丽夫人撇嘴:“安平王过来,难道比突厥人还不容易?舞阳郡主已经许给他,怎么他敢不发兵?”

    白石王立即瞪眼睛:“我亲生的女儿许给他,安平王敢不发兵?”

    易宗泽耐下心来解释:“不是还没有许亲,安平王到目前,自己没有往宫中请旨。”丽夫人又冷笑:“虽然没有成亲,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都说他兵强马壮,求与不求是咱们的事情,发不发是他的事情。”

    一辈子只会歌舞度日的现任白石王唯一的能耐,就是活稀泥。凡是有战事,就四处求一求。反正朝中不会到最后还看着夷人把这一块汉地打下来。现在听丽夫人说得有理,白石王又骂儿子:“当初和安平王合兵也是你的主意,现在有战事,咱们不求,他还要怕我们不说哩。快让人去找安平王。”

    丽夫人看着世子沉重走出的身影,美丽的嘴角微微上扬。舞阳郡主年纪已有十八,她嫁给安平王,这王府后宅里夫人们都不舒服。丽夫人虽然膝下还没有女儿,却想得极远。以后她有了儿子女儿,当然对世子同胞看得好似眼中钉。

    再说后宅里夫人们有心计的人,也常在丽夫人面前说舞阳郡主的亲事,应该换在别人。丽夫人得了若干好处,拿人家的嘴是软的。

    她劝着白石王:“患难才见真情呢,咱们如花似玉的郡主给了安平王,这正是考验他的时候。要是他不发兵,哪一个发兵来救,就把郡主许给谁。”

    白石王觉得有理:“就是这样。”

    易宗泽胞姐是两个,云阳郡主嫁给拓跋昊,舞阳郡主待嫁安平王。还有两个成年郡主也嫁给当地夷人,另外全是未成年的郡主。

    他一面给三个姐夫全去信,再给赵赦也去了信。要是春夏秋三季,易宗泽也对赵赦有信心,此时雪地里太难走,又要过山林,易宗泽实在抱不起来盼头。不过父亲既然说了,他只能这样做。

    过了五、九天,易宗泽弄明白尔绵土门要的是什么。他要的一块兵符,而据说这兵符,是在马市里死去的噶里都身上。

    噶里都当时是先掳获易宗泽,现在噶里都死了,易宗泽还在。而安平王赵赦,直到现在没有人发现他当时出现在马市上,所以尔绵土门不找别人只找易宗泽,也是在情在理之中。

    易宗泽惊出一身冷汗来,第一个想法就是赵赦所为,紧接着自己失笑,这对于赵赦有什么好处?

    他要是发兵而来,冰天雪地里这是一大笔兵费开支。

    赵赦名声太过精明,这种对他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别人怎么也不会猜到是他。

    战事在温暖的蜀地就此拉开,这里比草原上要温暖得多,是个方便打仗的气候。周围群山密布上,夷人虽然不少,却是自古和汉人不一条心。

    再怀柔的手段也只能安抚一代夷人,下一代没有郡主嫁过去,下一代夷人就不会喜欢,联盟就到此结束。

    汉人的书别人也会看,汉朝和亲匈奴,是代代和亲的。

    白石王努力地生,努力地纳夫人,生到他累到没力气,也安抚不了这所有夷人部落。他要联盟的,只能是最大的那几个。

    所以白石王是俊美的,生下来儿子女儿也是俊美的人。如易世子,生得女相之极。

    郡主少夷人多,余下来的还是不一心。也有几个不要女人也肯出兵的部落,也有一些打太平拳,溥衍了事出兵的部落,还有一些,是和突厥人勾结的部落。

    突厥大兵只掠夺财物,走的时候余下不要的,全都给别人。趁火打劫的人,还是有一些。

    一直到出了正月,尔绵土门快要兵临白石王府城下,易宗泽恼怒万分,自己手里没有兵,就是要看别人眼色。

    眼下恼怒万分,还要对这些可能、也许、或许、将就着会出兵的人客气万分。面上万分的客气,加上心中万分的恼怒,把易宗泽快逼出病来。

    再加上后宅里的夫人们群起而攻之,专挑不可能的说:“安平王那里冷,我们这里不冷,到了我们这里,不就好打仗,又没有让他在冰天雪地里打仗。”

    易宗泽愁得不能再愁,恨得不能再恨。他是难得有雄才大略的人,至少自以为是这样。他和商王、江阳王、霍丘王都接洽过,这些人也不给他半分出路,不肯助他练兵。

    他是无奈之下,才寻到新封王不久的赵赦那里。赵赦封王,也让易世子觉得是个契机。他在赵佑满月时带去大批礼物,如赵赦当时所想,肯定是有事情。

    老鼠拉木锹,大头在后面。易宗泽当时用的理由是共同发兵剿匪,其实他的目的,在于有自己的强兵。

    人,是一里一里处的,没有上来就说直白的道理。上来就说得直白,易宗泽担心赵赦肯定狮子大张口。帮别人练兵,这不叫笑话!

    把胞姐给赵赦,是易宗泽早早就想好的。云阳郡主之所以亲自劳军,是易宗泽变相给赵赦看一看,我的胞姐都生得美貌。

    因为和安平王合发过一次兵,所以这一次易宗泽求救,江阳王和商王不肯来救。霍丘王离得稍远,在这大雪封山的季节,更是理由充足。

    这些离得比赵赦近的人都不来,赵赦要来,易宗泽不报希望。

    尔绵土门兵临城下已经数日,他在四方山林中有同盟,他不担心逃不走,不介意多打几天。有人敢来,尔绵将军也敢围田打援。

    “尔绵将军,你说的东西我真的没有。”易宗泽搅尽脑汁,一天一次和尔绵土门对话。尔绵土门怎么肯相信他,他是听到确切的人传出话来,说见到一块如噶里都兵符的东西,出现在蜀地上。

    眼看着出了正月,城内粮草已经消去一半。虽然没有弹尽粮绝,易宗泽心中绝望一天比一天多。白石王再见儿子不是训斥,而是同他好商议:“快让人求救,商王等人都不帮,去求安平王。你想让老父当俘虏吗?”

    “父亲,”一身战甲的易宗泽闭了闭眼眸,缓缓道:“我早就对你说过要有自己的兵马,你听信别人的话,说练兵会惊动一切人。”

    什么练兵商王会不喜欢,江阳王不喜欢,夷人们不喜欢。这是得知白石王要有兵马,附近一切不喜欢的人派出说客带上珠宝,先来说服的是白石王手下大臣,再来说服的是白石王后宅里的夫人。

    易世子,总是不能如愿。

    好像如今的中国当年研发核武器时,不喜欢的人有一堆。

    白石王惊慌失措:“儿子,不是我不答应,是我们得罪不起这一堆的人。”易宗泽对着父亲缓缓立下誓言:“有朝一日我即位,我必当有自己的强兵。”

    转身丢下目瞪口呆的父亲,易宗泽脚步拖曳着往外面去,在他心里,悲伤和羞愤,占了很大的一片。

    几个护卫大跑小跑着进来,老远看到易宗泽就放声大呼:“郡王,世子,援兵到了!”白石王和易宗泽一起张大眼睛急切追问:“是谁?”

    护卫们在这个要紧当口儿上,开始大喘气。从城门上跑来,到这里才得喘息。易宗泽踏上两大步,双手揪起一个护卫的衣襟,怒道:“快说!”

    这个时候卡住,不是急死人!

    “是……。是赵王爷!”

    白石王第一个不信:“胡说!”他虽然天天逼迫儿子请赵赦,在他心里算过,赵赦就是过来,最快也还要十天。

    王侯将相,都是精明会算帐的人。赵赦要是娶了舞阳郡主,新成亲这么急切跑来,白石王或许还相信。他压根儿,就没见到舞阳郡主。

    白石王突然又骂自己老糊涂,舞阳虽然没有亲身拜见安平王,但是安平王派去有服侍人,应该听人说过自己女儿美貌。

    易宗泽更不相信,怎么会?雪地里有多难走,他很清楚!

    “郡王不信,您自己去城头看看。”护卫们一起证实:“是安平王的大旗。”

    白石王喜滋滋,他已经由自己女儿美貌上,想到赵赦理当会喜欢,他信了一半。“走,去看看。”

    易宗泽奉着父亲快马加鞭到城头上,街头巷尾已经有议论声:“援兵来了,这城不会破。”

    城门上将军迎上来,也是喜动颜色:“郡王,世子爷,赵王爷的大旗。”

    尔绵土门围在城下,他后面有群山。山上最高处,竖起不是一面大旗,是几面。最大的旗帜迎风招展,北风烈烈把大旗展开,上面一个清清楚楚的“赵”字。

    这“赵”字如此清楚,清楚得白石王喜笑颜开,清楚得易宗泽擦了一把冷汗,果然,是赵赦!

    旁边一柄小些的旗帜,也可以看得清楚,上面是一个大字“左”。

    旗帜下,是赵赦帐下有名的上将左俊杰。

    左俊杰在旗帜下面容肃然,他骑下的战马兴奋的喷着响鼻,感受到大战一触即发。

    “将军,尔绵土门列队已毕!”一个军官纵马过来回话。左俊杰不再犹豫,他拔了宝剑,大喝道:“弟兄们!劳师远征,勇字当前!向前冲到城下,和白石王会师!”

    呐喊声“向前!”哗啦啦潮水一样冲下山丘。盾牌手在前,跑得十分快速,长枪手在后,是纹丝不乱。

    马匹上全有铁甲,唯一可以伤害处,只有眼睛。

    尔绵土门不能怪自己的士兵胆怯,左俊杰生得圆脑袋,是汉人的粗笨相。打起仗来,却是一个精细人。两个人不是第一次交手,见到左俊杰的尔绵土门,知道自己这一次急于求成,已经不行。

    两边全是群山,没有退路,尔绵土门不会远来。城门上,易宗泽命人吹起号角声:“上马列队,咱们去会合!”

    呜呜的号角声响彻天空,左俊杰乐了,大喝道:“白石王出城来接咱们,向前!”

    白石王被号角声惊得心惊肉跳:“儿子,等他们打到城下来,咱们再出去不迟。”易宗泽不理父亲,从小对他这样会拖延、会将就,一直就没有喜欢过。

    身虽女相,心应该是丈夫!

    号角声震动一方山林,拓跋昊缓缓走出自己的住处,让人也吹响号角。再回身对着住处大骂:“哭!贱人,你就会哭!”

    云阳郡主哭哭啼啼,直到拓跋昊出兵,她才止住。

    掠起散乱的乌云长发,云阳郡主走出来不时听人回报。直到她亲眼看到一队队面孔狰狞的突厥人从近处过去时,她眼前一黑,心里只闪过一句话:“这个禽兽!”就此晕倒在地!

    山林虽然密,瘅气虽然多,尔绵土门也顺利地出了群山,一共花了三天的时间。

    从出来到退出,前后已近三多月,现在,已经是近二月。

    山花烂漫,在树下已开。从山中出来到草原上,这里还是雪铺满地,还没有完全融化。

    偶见碧草的雪地上,一队人马摇曳而来。快到近前时,大旗“唰”地举起,安平王不慌不忙地从旗下纵马而出,扬鞭长笑:“尔绵将军,本王在此等候多时了!”

    一场恶战,就此而起……

    赵赦出兵比白石王预想中要快,为着什么原因,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草原上恶战时,左俊杰正在白石王府中享受歌舞美女,对白石王解释:“王爷发现这一队精兵路过,命人紧跟着他。发现他往这里来,派兵随在其后,以保郡王处无恙。”

    白石王疑心顿消,被人帮助弄不明白原因,这疑心也是应该有的。无功不受禄,没有理由不会发兵。

    他笑得欢畅之极:“王爷理当发兵,王爷和我,是自己人才是。”

    左俊杰哈哈笑着饮酒,却没有说什么。白石王的女儿已入封地的事情,小道消息许多。左俊杰眼中看到的,却是王妃和世子在军中陪伴王爷。

    尔绵土门逃走,左俊杰没有追赶,是他知道王爷在草原上候着他。同时左俊杰也知道,王妃和世子车驾,在后面慢慢行来。

    估计王爷打完了,王妃和世子就到了。

    看上去,是王爷一走,王妃和世子跟一步。官场如战场,会打仗的将军不会揣摩官场,日子也不会太舒坦。

    极会巴结赵赦,甚至会给赵赦找女人的左俊杰手中,有王妃和世子在军中的一切消息。对着白石王笑得这样畅快,左俊杰心中好笑。

    朝中有人,才好作官。郡主就算是天仙,在王府里无人支持也是一般。有世子在前,身后是祖父和祖母。再生儿子,也只能排在后面了。

    再说左俊杰在京中也有故旧友人,他也恍惚听到楚安王的女儿,貌似也要到赵赦身边。贵族们,都是谨慎的。

    舞阳郡主是先到赵赦身边,赵赦下的聘礼。而楚安王府里,聘礼还没有下。因为楚安王对于白石郡主先至,还有些不满。

    他要赵赦依礼呈报宫中,赵赦被真姐儿弄得没有心思想别的,这些事情到目前,还算是小道消息。

    左俊杰一大杯酒灌到自己肚子里,小道消息,是要听,却到成事实,才能相信的。

    白石王乐陶陶之即,易世子笑容多多,左俊杰别有心思,这个时候的草原上,真姐儿车驾缓缓而来。

    马车宽而大,车里温暖如春,有镶嵌在马车里的火盆,上面加着铜盖子。花开坐在马车旁照管炭火和茶水,真姐儿伴着赵佑一起,母子两个人身上都穿着战甲。

    “你穿战甲做什么,你又不打仗。”真姐儿正在同儿子开玩笑。赵佑笑嘻嘻问母亲:“母亲穿战甲做什么,母亲才是不打仗的人。”

    真姐儿嘟嘴:“同母亲还嘴,这样不好。”佑哥儿赶快亲亲母亲:“难怪父亲说,母亲是女人,要哄着才行。”

    “你父亲,是乱讲。”真姐儿小小气结,佑哥儿抚着自己的小战甲,对母亲绽开笑脸儿:“父亲还说,母亲这一路上,肯定要哭,母亲这一次很乖,居然没哭?”

    “佑儿,这话真是你父亲说的?”真姐儿板起脸,表哥在时,有人问自己乖不乖,表哥不在时,居然是儿子问自己乖不乖。

    最要命的是,赵赦这个最重规矩的人,居然允许儿子这样说话。真姐儿今天摆母亲的威严:“对母亲说话,要有规矩。”

    虽然真姐儿很不介意儿子这样说话,不过她被赵赦被乖不乖已经问到耳朵要起茧子,现在儿子也这样问,真姐儿决定把儿子的这些话,扼杀在摇篮里。

    照顾儿子的,理当是母亲。

    佑哥儿一脸小大人的样子,微有得色的晃着脑袋:“父亲说他不在,保护母亲、哄母亲的,就是佑哥儿。”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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