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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夏日城外风景不错,柔庄在车上和母亲笑:“要不是送我,你哪里有时间出来玩这一趟,一会儿回来,你和倾城正好在城外逛逛。”
倾城绷着面庞装听不到,宝京王妃又叹气:“这样的女儿,是我怎么生出来的。”
到了码头上,见人山人海。安平王和几位大人们在说话,见到亲家来点一点头:“王妃在船上,送她上船去吧。”
宝京王妃陪笑过,携着柔庄的手往船上来。丫头们引着她往船舱里来,见金丝竹簟上,坐着真姐儿。明华和宝华各自坐在一个小杌子上,见到她们进来,很有礼貌的起来行个礼,稚气地喊道:“婶婶好。”
“看看小郡主们多乖,我这个女儿,全要王妃好好管教才好。”宝京王妃一下子心酸,对着真姐儿垂泪:“这样不懂事的孩子离开我们,可怎么办。”
真姐儿劝她:“不必这样,她不是好得很,表哥喜欢她,我也喜欢她。”这句话,真姐儿说得不真不假。
宝京王妃听得不敢相信:“是真的吗?”要说亲家府上能容忍柔庄,宝京王妃是相信的。要说全喜欢她,宝京王妃想想,这话太不可靠了。
小小毛们手扯着手,摇摇摆摆走出来。她们去看甲板上,很喜欢:“母亲说这船上可以跑马,牵马来我们看。”
丫头们哄着她们:“等到了西北,园子里可以随意地跑马。王妃有好些漂亮的小马,小郡主们可以玩。”
又在码头上寻找到父亲的身影,明华很喜欢,招着小手对父亲示意。赵赦正在板着脸和人说什么,只对女儿慈祥看了一眼,又转过脸去交待佐哥儿:“你大了,留在京里要照顾祖父母。”
原本是想让佐哥儿去军中,赵老夫人很舍不得。她两个孙子,大的不在身边,小的也要离开。儿子在西北封王,又是注定不能在身边长呆的。能留在京中这几年,她虽然很满意,不过全家人尽数离开,她还是难过。
赵赦思前想后,儿子成人固然重要,父亲母亲更为重要。又想到佐哥儿虽然不去军中,功夫也不曾丢下。过两年他也要下科场,不如让他京中留下来的好。
佐哥儿耳朵里听着父亲的话,眼角瞟着倾城的身影,不能和全家人一起走,当然不好。不过留在京里,他也不觉得太孤单。
有祖父母在,还有倾城也在。他从来在父亲面前是娇惯的,此时笑眯眯:“父亲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在京里,祖父母只疼我一个人。”
赵赦忍不住微笑一下:“是啊,这你最喜欢。”兄弟间争一下宠,姐妹间也争一下,这就是孩子们爱干的事情。
船头上明华可怜巴巴地盯着父亲,为什么不理我。宝华这个时候也招一招手,很是希冀地道:“父亲刚才没看到,看我的。”
赵赦正要转头过来,身后有人喊他:“王爷,”是一个官员。王爷停下脚步,和他攀谈起来。
宝华也扁起嘴:“父亲不好,”人家要指给他漂亮的大船看,居然不理人。
身为掌中宝的两个小小毛们,噘嘴不再想玩大船,见宝京王妃出来,回到母亲身边,安安静静坐下来生气。
这一气,就气到晚上。白天大船开动后,赵赦就喊来世子,和他说西北的事情。安平王几年全在京中,西北全交给年幼的世子去管。
年纪幼小,当然管得有些地方不对。王爷在京中闲散惯了,不想回去再独揽大权。他对世子道:“你成亲,是大人,以后还是要分担。”
世子应道:“是。”心里对于成过亲是大人这话,还是不以为然。一想到柔庄也跟来,世子又觉得是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怎么不把柔庄留下侍候祖父母,让佐哥儿跟来。
夏天的河风凉快,从船舱外直窜进来。柔庄洗过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正和真姐儿、小小毛们在甲板上玩笑。
小小毛们在拍手唱;“小小子,坐门墩儿……”脚步声传来,赵赦和世子走来:“你们玩得好。”
柔庄虽然再没有眼色,再不长大,见到公公来站起来还是会的,她站起来。榻上的小小毛们刚展颜笑着,突然对视一眼,想起来父亲上午没有理自己。
明华犹豫一下,转身把小屁股往外,把面庞埋到母亲怀里去。宝华见姐姐这样,也转身把小屁股往外,和姐姐一样,把面庞埋到母亲怀里去。
“父亲不理人,也不理他。”饶是这样还觉得不够,两个小小毛还要说上一句。真姐儿笑,赵赦笑,赵佑也笑。
星光从船舱外进来,照在赵赦的面庞上。柔庄认真的打量一眼,还是很确定,公公不用理他,他不会和自己说太多的话。此时他的笑容,全对着两个小妹妹。
她耳边,出现良月和两个表姐的话:“你公公才不是和气人,多少人怕他怕得不行。五堂婶的兄弟的媳妇家,就从不说他好。”
此时要是让她们来看一看,柔庄心想,肯定要说自己公公和气。
赵赦见两个女儿的娇态,举手在两个小屁股上拍拍:“父亲要打了。”小小毛们很敏捷,把身子一转,小面庞转过来,小屁股藏到母亲怀里去,对着父亲瞅一眼,明华面庞转向左,宝华面庞转向右,那样子,还是不看父亲。
“表哥,你得罪这两个好宝贝儿。”真姐儿笑逐颜开:“表哥,看你怎么哄她们?”赵赦道:“小毛过来,让表哥打两下。”
小小毛们说话了:“不许打母亲。”真姐儿喜滋滋:“看看,还是疼我是不是。”
赵佑在柔庄头上拍拍:“回去睡。”柔庄和他走出来,两个人对着瞪瞪眼,各自回船舱。赵佑在自己船舱里的书架上捡一本书,叹气翻了两页,什么是举案齐眉,什么是琴瑟和谐,在这里全用不上。
可怜的自己!
柔庄睡下来还在想,母亲问过多次,说世子一定有别的侍候人,在哪里?这些人,以后会对自己不客气?
就像堂叔和表叔家里一样,当小妾的都有三言两语?她探头看看睡在床前的青衣,小声喊了一声:“青衣姐姐,你……一直会在我这里睡?”
青衣愣了一下,没有明白过来:“那是当然。”柔庄松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青衣很是发呆,郡主不放的是哪一门子心?
大船顺水顺水,桨声划动中,一夜就离京不少路。晨光初露时,真姐儿醒来。一夜又梦回家中,醒来还在这里。
看床上,小小毛们和表哥全不在。她含笑披衣起来往外去,表哥一定是哄孩子们玩呢。
甲板上,果然是有父女三人的身影,明华在吵着:“我要那一只鸟儿,”宝华在吵着:“不要射杀了。”
赵赦手里举着弓箭候着:“你们看好了,想好了,再来对父亲说,真是和你们母亲一样,又喜欢雁儿,又心疼它。到底要不要,想明白。”
真姐儿笑盈盈走来,手掠一把散乱的发丝:“表哥,你还记得我当年的话。”赵赦含笑:“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你这个好心的孩子,从来滥好心。”
“我才不是滥好心,”真姐儿寻求女儿们的支援:“明华,母亲不是那样的吧?”明华一只手抓住父亲的衣襟,来稳住自己面朝天的身子。她眼睛只在天上水鸟身上转着,无意识地回母亲话:“是不是呢?”
真姐儿气结,又来讨好宝华:“宝华,你说母亲好不好?”宝华压根儿没听到,她正小手抚摸着父亲的大弓,很是羡慕地道:“父亲,给我玩一下,我要玩这个!”
赵小毛嘟起嘴,当着赵赦的面挑唆一下:“忘了父亲昨天不理你们,不是晚上还在说,也不理父亲。”
“父亲说他在有事,有事的时候,不可以乱和他说话。”两个小小毛异口同声地回答着,赵赦笑了几声,赵小毛鼻子里出气:“哼,只睡一夜就又倒戈。”
她回房去梳妆,柔庄一路小跑着过来,小声道:“母亲,我觉得你最好。”真姐儿抚一把她,笑逐颜开:“柔庄是个懂事孩子。”
青衣大跌眼镜,郡主,几时这么会阿谀奉承,在她自己家里,她都未必是这样的人。
柔庄屁颠屁颠跟着真姐儿进船舱,过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根簪子出来欢天喜地。迎面遇上赵佑,赵佑不屑:“马屁精。”
“要你管我,反正我不会对你说好听的话。”柔庄对他噘嘴瞪眼睛过,继续欢天喜地回去欣赏自己新得的簪子。
上面是宝相花纹,镶着一个猫儿眼。柔庄坐在那里喜滋滋地打量半天,一回身见到青衣瞅着自己民,柔庄还是很喜欢:“青衣姐姐,你说我要是每天要去献殷勤,是不是天天会这样。”
青衣很想装自己没听到,再指责一句,郡主你实在太得瑟。
小小毛们实实倒戈,真姐儿还有柔庄这个马屁精在。路上人人开心,没有多久船到西北,小小毛们和柔庄更是喜欢。
两岸全是绿树良田,真姐儿微笑:“比走的时候更好些。”赵赦要夸自己:“表哥天天辛劳,难道是白忙的。”手指着远处青山:“你看那里,原本是秃山,前年雨水多,才能把树种起来。这树种上去,当年就活了不少。”
真姐儿煞有介事的行个礼:“表哥,辛苦你。”小小毛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大风筝,在叽叽喳喳:“可以去那里玩吗?”
“哥哥说西北的园子很大,给多少地方让我们种花。”
孩子们在京里出生,还没有回到西北过。缠着大哥说过,很是向往。赵赦趁此这机会道:“把整个园子给明华和宝华种花,不过你们要自己睡了,小小毛儿们,你们是大孩子了。”
明华看看自己,宝华也看看自己,一起仰起面庞看父亲:“还小呢,不和父亲母亲睡,夜里可喊谁呢?”
赵赦语塞,真姐儿笑话他:“表哥,你想甩开孩子们,看她们不情愿。”赵赦一手拉起一个来:“她们只要表哥,不要你。”
柔庄在后面叹气,小声道:“要父亲,有什么好。”青衣紧紧板着脸,亏得走的时候,娘家王爷快要落泪,郡主这没有一个月,就把自己父亲忘了。
两边大片大片的土地看得没有来过的人神往,柔庄回到船舱里还摇头晃脑:“给母亲写信要告诉她,这么大片的地方,全是我婆婆的。”
“您会写信吗?”陪嫁丫头们问一声,柔庄郡主大惊小怪:“我不会写,不是有会写的人。”大家一起看她,和世子一见面就要来上几句,世子不理她,世子妃也要对他来上几句。这信,还能去求世子写?
柔庄郡主得意洋洋,我求婆婆去,会写字的人多得是。
又行上半个月,船到码头上。柔庄从船舱里探头出去,先来上一句:“这么多的人。”黑压压的一群人,全是身着官服的官员们。在他们身后,是花枝招展的命妇们。
赵赦看一看,有好几个年纪大的官员们不在。还有几个,是报过不在的人。官员们贪看王爷,王爷还是雄姿英发,不减当年。
有些人,眼睛里有了泪:“王爷,”这一去京中数年,新老皇帝更换,还以为就此不回。
赵赦也激动上来,一个一个扶他们起来,又调侃:“邢老三,听说你现在喝酒也醉了?”韦大人的长公子躬身道:“父亲腿脚麻痹不能前来,让我代他请安。”
真姐儿只和女眷们说话,女眷们只看世子妃。柔庄是个大胆的人,对着这一群眼光也有些认生。面上有些怯怯,只和妹妹们站在一处。
世子赵佑松了一口气,这样子看上去还有几分知礼,这一关,看来可以过去。
上车往城中去,柔庄马车里才复活。她在真姐儿面前向来是不拘束,对着车外景色大加赞赏:“母亲,要是能出来玩一玩多好。”
“出去玩多好。”这提议得到小小毛的赞成。真姐儿微笑也看窗外:“先在家里玩,家里的园子,足够你玩好几天。”
又想起来,对柔庄道:“你公公说,要给妹妹们请先生,你也要跟着学,不可以懈怠。”又嗔怪一下:“至少要会写家信。”
听到这一句,柔庄喜欢了:“多谢父亲母亲,我正想着,不会写信可怎么办。”小小毛们很兴奋:“要拿笔,要好看的笔,要哥哥那样的笔。还有,要父亲的砚台。”
“这可不是玩,是认真的学。学得不好,父亲要打,我也要打。”真姐儿对女儿们说过,柔庄缩一下头吐一下舌头。过一会儿,又流连于外面的景色去了。
看着看着,就看到马车外的世子身上去。他身边,有好几骑……。全是姑娘们。柔庄只看一眼就放过去,心里还在笑话,他最不会和女孩子说话,不是凶巴巴就是训人。
真姐儿也往窗外看一眼,心里也想笑,自己的这个儿媳妇异常单纯,单纯得有些怕人。
马车在街上走,小小毛们又提意见:“明天就要出来逛。”还振振有词举出赵赦的话;“父亲说这里全是自己的,可以随意的逛。”
来到王府门前,柔庄张大嘴:“这么大的地方。”光从外面看,就可以看出来里面占地不小。马车行进王府门前的街道,足的行了一会儿才到大门。
红墙朱门白色影壁墙前,足有几百的家人在这里候着。柔庄张大了嘴,直到下车才勉强合上。
王爷喊上世子:“随我来。”他和官员们往大殿上去。真姐儿喊女儿和媳妇:“随我来。”黑压压的家人跟在身后,往正厅上来。
到了厅上,真姐儿让柔庄受过礼,这才发现,家人们俱在,只有两个人不在。管家在,管事的在,丫头小子妈妈们全在。
姨娘们的丫头在,只有施姨娘和水姨娘不在。真姐儿大为诧异,施姨娘和水姨娘绝对不是怠慢自己的人。
她看一眼管家,让他进前来,声音不高不低的问:“姨娘们在哪里?”管家愣了一下,像是觉得王妃这话很惊奇。
真姐儿更奇怪了:“出了什么事?”管家忽然笑了,他是跟着赵赦多少年的人,对于王爷的心思也能揣摩,他笑得很欢快,对真姐儿回道:“回王妃,王爷在前一年吩咐下来,两位姨娘常守着也苦,允许她们自择亲事。”
“什么?”真姐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才回想一下,难怪刚才码头上,女眷们看自己,全是眼光有些异样。原以为,是数年没有见,才会这样。现在想想,是她们以为自己又在出什么怪主意。
前一年的事情?真姐儿算算时间,正是自己生出来小小毛的时间。这个前一年,当然不是前年或是去年,而是小小毛们生出来的那一年。
厅上的人全看着王妃,见她抿着嘴儿笑着,两个坐不住的小郡主走到她身前去:“母亲,我们要出去摘花。”
有真姐儿的地方,就全种的是花。柔庄也不时看着母亲,心里痒痒的。好在她虽然小,也还是在古代家庭里耳闻目渲长大,又在来以前,和表姐妹交流过在婆家应该如何。
虽然当时丢到脑袋后面去,此时在这陌生地方上,又重新想起来,表姐妹们全是拘谨的,这个时候想到的柔庄郡主,也不无拘束。
“柔庄,和妹妹们出去玩吧,玩一会儿,去换衣服来用饭。”真姐儿打发她们出去,好仔细问姨娘们的事情。
郡主们跑出去,沿着花架子开始掐花。青衣和丫头们跟在身后,没有来过封地上的人全看得目炫:“这么大的地方,不比皇宫里小。”
来过的丫头们都有得色:“在船上就对你们说过,这里大得很,别看冷一些,但是花不少。”
看远处,是翠山屏障,看近处,是鲜花朵朵。有蜜蜂和蝴蝶飞得不停,花香沁人心脾,打眼一看,就有上万朵。
真姐儿得以回房去,只留下几个老成管家来说话。她们一五一十,把姨娘们出府的事说起来:“王爷信回来,先是说小郡主出生,再就说让姨娘们自择亲事。当时这西北,全轰动。”
真姐儿好笑,肯定又有人要骂自己不好。接着听下去:“水姨娘哭了几天几夜,说必不出去。又住了一个月,王爷有信给水大人,水大人就接出去。”
几个管事的看王妃神色,她是半点儿也不知情。再说施姨娘:“她寻死了一次,让人日夜看着。往京里回信给王爷,王爷说既然这样,就等他回来再说。水姨娘出府,没过一年就成了亲。施姨娘去送她,回来以后就想明白,当年出了府,现在街上开了一家脂粉铺子,过得挺滋润。”
真姐儿的好奇心全被勾起来,要知道水姨娘是个深爱表哥的人,她也会嫁人?而施姨娘是个老实头,更是爱赵赦爱到骨头里。
这古代的女人,只会为丈夫去死,居然一个嫁人,一个当起铺子老板来?轻风徐来,外面池子里有鱼儿跳起,传来小小毛们的声音:“抓那条大的,我要那条红色的鱼儿。”
柔庄脱去鞋子,跳在水里,正在捞鱼捞得痛快。
------题外话------
新年的脚步一天天迈近,去年,仔仔经历过手术的难关,回想去年,感谢亲们的一路陪伴。
展望明年,祝你我他,亲们大家都好。今天,突然很有新年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