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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上了铁砧。铁砧旁是一大一小两个铁锤,分量都不轻,年轻人在手中掂了掂,深吸一口气,举手。
“冷锻?”老人皱眉,在他看来这块金属杂质极多,塑性比生铁好不好哪去,不经过高热除杂的话一锤子就能砸出一个豁口,这还如何锻造?
年轻人微微笑了笑,将金属块放上了铁砧。铁砧旁是一大一小两个铁锤,分量都不轻,年轻人在手中掂了掂,深吸一口气,举手。
“喝!”老人瞪圆了双眼,他是锻造的行家,看得出年轻人起手是何等的老练,在锤子上升到最高点时,落锤的角度也已经一步到位。锻造中,首锤是很重要的,尤其是不借助火力的冷锻,优秀的铁匠往往能在首锤就能将铁块敲出剑胚的雏形。
年轻人落锤,锤头在金属表面轻柔地滑过,分明是沉重的铁块,却挥出了和风的效果。年轻人用左手的小锤一锤一锤地挥打着,手法温柔,神色也温柔,仿佛躺在铁砧上的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他的爱人。
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地凑到老人面前:“如果把这小子打铁的手法比喻成那啥的话,他是不是在做前戏?”
“呸!”老人没好气的说,“这哪是打铁,胡闹!”他转头冲着年轻人大声吆喝着,“嗨嗨!游戏结束了!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但好歹还是磨练一下再来挑战我行吗?”
“能再给我一些时间吗?”年轻人轻轻地说,他挥锤的速度越来越快,手腕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撕开了风,后来敲击声如同暴雨,音爆声震耳欲聋,不大的金属块上狂烈地喷溅火花。铁砧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温度节节攀升,很快达到了灼人的程度。老人的脸色变了,他突然明白了年轻人为何会采用冷锻了,以超越音速的速度摩擦空气,生成足以剔除金属内部杂质的热量,他本人即是一个风炉!原理上是如此,但这种事情真的是人力所能及的?
在这阵猛烈而迅疾的敲打下金属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变着,逐渐拉伸,延长。老人神色渐渐凝重,他是潘德最伟大的铁匠,也是资格最老的铁匠,什么奇葩的锻造方式都见过,但眼前这个年轻人在冷锻中所用的手法闻所未闻。
温柔定胚,狂野塑形吗……老人细细咂摸着其中的门道,锻造陪伴了他大半生,他能笃定这种锻造手法容错率无限接近于零,温柔的定胚其实不是难点,实际上任何一个铁匠在这个阶段大多会选用重锤来加速这一过程,而后细致地打制。但年轻人的手法与此截然相反,他在粗暴地将这块金属捶打出他想要的形状!但是每一锤却又极尽细致,起落时角度力道都完美无瑕,弧线此起彼伏,仿佛浪潮一般绵绵无尽,赏心悦目。
年轻人吐出一口浊气,汗水沿着发梢滴落。这块金属被他硬生生捶打出将近两米长的柄,与其说是捶打,倒不如说是捏塑。他丢掉小锤,抬手扶住长柄,举起大锤,砸落!
一锤定音!
大锤与前端金属的撞击声并不爆炸,比起老人之前收尾的惊天一锤相比,这一锤就像是将小石子轻巧地投入水中,然而澎湃的力道已经无声地灌注到金属内部,没有滔天的巨浪,却有波纹急剧地撞击端蔓延开来。在中年男人震惊的眼神中,长柄之上的金属开始鸣动着形变!
一锤之后,再一锤!明明是沉重的大锤,在老人挥舞它的时候,壮阔如山如海,施加在剑胚上的力道崔巍如同山岳,浩瀚宛若海洋。可在这位柔媚如女性的年轻人手中却硬生生地挥出了婉约的诗意,像是时光在白鸟的翅膀上流淌,少女娥眉的弧度渐渐沧桑。
这柄兵器的刃也在诗意的锤击中成形,像是一根长矛,可直刃边上又架着一口状如冷月的弯刃,暴力与婉约兼备,一如它的锻造者一般。老人跟中年男子都是冷兵器的行家,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不知把玩过多少利刃,然而他们却喊不出这武器的名字。
年轻人还在捶打,他换了小锤,细细地磨砺着刃口,直到边缘滑出蓝色的火花才罢手。这件兵器在年轻人的手中活了过来,它安静地在铁砧上蛰伏,如潜龙在渊。年轻人满意地在直刃上屈指一弹,铮鸣声在山坳内回荡开来,像是竖琴宗师指尖下滑出的音符一般悠扬,但却不会有音符如此锐利,它的气魄仿佛要将这片山壁斩开!它安静地在铁砧上蛰伏,如潜龙在渊。
“戟名:胧月。”年轻人毕恭毕敬地说,像是学生向老师呈上自己的毕业作品。
“胧月吗……”老人凝视着这名为“戟”的古怪兵器,眼神沧桑。“居然是神器啊,诺多人所谓的至宝精灵弯刀也不过如此了吧?”
“真是寂寞的锤法,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打出孤高的神器。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啊。”老人缓缓地说,“我输了。”
“老爹你确实老了,儿子都回来了。”有人在一线天的出口处接话。老酒鬼双手抱胸,目光复杂。
老人头也不抬:“我老了你也喝不过我。臭小子你又在外面惹祸了?”
“阿拉里克·冯·布洛赫,”年轻人准确地喊出了老酒鬼的名字,“原来你是阿齐亚兹老先生的儿子。”
“你是?”老酒鬼斜眼看着年轻人。
“我叫洛菲尔,你可以喊我小洛。”年轻人微笑,“是个酒馆老板。”
“卖什么酒?”
“战争的佳酿。”洛菲尔淡淡地说,“我觉得潘德人都好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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