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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意料之内是个晴好的天气。
周日,按照公历算法,其实是一周的第一天,夹在空闲与繁忙之间,有人选择悠然的抓住闲适的尾巴,有人则选择开始为忙碌做好准备。
安浔显然是前者,她很少有火急火燎的时候,凡事处理起来都淡然,该享受的时光一样都不会落下。
安浔睡得不早,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她从枕头下摸出两部手机,一部上有三条消息,霍城黎曼曼和苏洛各一条,分别是道早安,问她什么时候回学校,还有通报今天晚上打包风华点心回来让她留着肚子等着吃,一条比一条让人心情好。
而另一部手机上还没有消息,看来昨夜战况酣畅。
安浔起身,身后一头微卷的长发垂到床铺还能再轻轻打个弯,她披上睡袍,下床径直去了卫生间洗漱。
午饭是张嫂熬的粥,搭配炖的酥嫩的东坡肉和七八碟小菜,安浔吃了整整三碗。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昨晚过后张嫂同她亲近不少,趁她吃饭的时候汇报了各人动向。
宋灵韵出去见朋友了。
当然可能是去会情人,也可能是去找昨晚出席宴会的某些太太们道歉去了。
毕竟昨晚那出闹剧影响还是不小,必须狠下功夫才能止了别人再添油加醋宣扬出去的打算。
安濛一早也出了门,没有说去哪里。
安浔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她绝对是去纠缠叶明炀了。
除此之外还有彻夜未归的大少爷安淮,和用过早饭之后就由杨叔送回了妈妈家的安溪。
安溪这丫头倒是个伶俐的,闯了祸跑得比谁都快。
张嫂的话不多不少,每个人点到一句之后就打住,静静守着安浔喝下第三碗粥,看大小姐似终是吃饱了,轻声询问。
“那大小姐今天又什么安排?是要回学校么?”
“嗯。”安浔轻应,抬头的时候,精致的侧颜在阳光下看着细腻美好。
“要回,但不急。下午我想去花房坐一坐,张嫂您帮我把储藏室的画具找出来。”
画具?
张嫂顿了顿,笑着应下。
——
同一时刻,艳阳当空,笼上大地。
蒸发而起的晨露已化成空中水气,整个临江都舒展在微凉的秋风里,干爽怡人。
这样的好天气,市中心沉寂的酒吧街旁,那一家家特色酒店同样门可罗雀。
昨夜狂欢的人都还睡衣深沉,拉上了遮光床帘,晦暗的酒店房间里辨不出白天黑夜,空调打在常温,轻裹着雪白床单,早已醒来的姑娘还伴着身侧的男人,并未起身。
安淮还在睡。
似陷入了一段冗长的梦中,难以清醒。
那梦里光怪陆离,有缭乱的光,有嘈杂的音乐,有诡异的笑声,还有一抹血一样的红!
他一直追逐着那抹红色,怀着忐忑的心却不愿放弃。
他知道那是谁,那是他爱的姑娘,是他真正想要的女人,她撩拨了他之后潇洒离开,是她让他有了这些不该有的龌蹉念头!
所以也必须由她来负责,将他的内心重新洗涤干净!
他在梦里发狠般想,直至加快脚步终于一把拽上她红色的衣摆,紧接着下方的土地就一下裂了,他同她一起跌了下去,一下摔倒一团绵软入云朵一样的东西上,他落在她身上,看她抬起一双黑亮的眼睛望着他。
她竟是未着寸缕。
他慌乱着看她羞涩遮掩着身体,一双眼却依旧灼灼的望着他。
这是一个春梦,该死的恶心该死的诱惑!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甚至不清楚自己之后做了些什么,直至他感觉两人的身体亲密契合,在他意欲更进一步的时候她却陡然尖叫起来,她叫——哥哥!
那一声如同冷水从心底浇落,他一个激灵出了一背冷汗,猛然抬头的时候竟是看见了秦可儿!
她穿着一身红裙,披头散发的站在他前方,脸上身上都是血,冷冷的望着他。
“安淮,你该下地狱!”
尖利一声,带来撕破耳膜的疼痛,他抽搐一下从梦中猛然惊醒,在空调徐徐的凉风中大口喘息!
身侧的姑娘适时被“吵醒”,揉了揉眼睛,发出一声呢喃。
那一声甚至比梦中的诅咒还要恐怖,安淮惊慌失措转身,甚至在那一刻不自觉后退,冰凉被絮接触裸露皮肤惊起层层颤栗,他瞪大双眼,一眼看清身侧的被单里裹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雪肤,黑发,她有着一张澄净美丽的容颜,此刻脸上却带着些许不自然的潮红。
随着他的动作她迷糊着跟着坐起来,拢在身上的被单滑下少许,露出的颈项肩头,大片大片的暧昧痕迹!
一夜情三个大字重重砸落在安淮心头,他几近难以呼吸!
情况在他看清女人的脸之后变得更加糟糕,他居然认得她,她是程雪,恒通秘书办的秘书程雪!
她终是睁开了那双乌亮的眼。
那一瞬安淮惊觉那双眼竟是和他梦里的那双眼一模一样!
所以那并不是安浔…
呵呵,他的梦原来也并不仅仅只是个混乱的梦而已…
他头疼欲裂,除了昨晚在红灯口看见酒吧门前闪烁霓虹的记忆,他脑袋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却是眼前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他酒后乱性跟其他女人上了床,而这个女人显然不是个容易两清的对象,此刻她正轻轻拉着床单,微微羞涩的望着他。
“…总经理,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我一个人实在搬不动你,也不知道你的车在哪儿…”
片刻程雪含羞解释。
只是现在任何说辞都没有用了,这是最坏的一夜情结果!
对方知道他的身份,且也许本就对他怀有好感,甚至说得难听点,他是喝醉了被她钻了空子,而他心底亦是隐隐知道他之所以会这样毫不设防的原因,那是因为他自己…认错了人…
安淮眼中所有的惊怒与悔恨表达得很明显。
程雪全部看得到。
这样的时候她求任何承诺只会适得其反,训练有素的姑娘当然知道此刻以退为进才是最好选择。
她呆愣片刻,像是终于被他眼底的情绪伤到,委屈的垂下眼去。
下一刻她甚至像是要哭了般微微颤抖起来,最后却是忍住了,慌乱着爬下床,裹着被单后退两步。
“…昨晚,昨晚的事是我自己愿意的…”
她咬着牙开口,安淮惊异抬头。
“所以您不必自责…或者说我们就都忘了就好,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自己做的选择自己可以承担,不会,不会纠缠总经理您的…”
坚强说完这一句,程雪俯身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衫,跌跌撞撞跑进了卫生间。
木门哐的一声关上。
空气压抑的房间里,只余下安淮一个人死气沉沉的坐在床头。
他需要对程雪负责这件事,直至她提起的这一刻,他方才意识到…
他惊恐的从对妹妹诡异的恋慕中挣扎出来,考虑着这件事如果被秦可儿知道会有怎样毁灭性的后果。
而最后,他才像个大人渣一样想到他或许还需要对这个刚刚同床共枕了一夜的女人负责,安淮呆呆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卫生间里传来隐隐压抑的哭声。
不一会儿就有水声响起,将那声音完全掩去。
程雪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
直到她确定外头的安淮起身穿衣,然后必定看见了那雪白床单上彰显女人纯洁的血痕之后,她坐在马桶上,打开手机,神色平静的发出了一条短信。
——
那一日,直至傍晚时分安淮才浑浑噩噩回了安家。
而他之所以回家的原因只因他再也无处可去…
一味只会逃避的软弱男人,他原本还可以为了躲避家里的一切逃到公司去,而现在显然有着程雪的恒通比安家还要恐怖,他完全没有整理好心情去面对这个一夜失误…
安淮回家的时候,张嫂正在厨房忙碌,家里静悄悄的似一个人都没有。
当然他也谁都不想见,索性去往了后院,在夕阳下的草坪上逛了一圈,直到缓缓走到后院尽头的玻璃花房,晃眼看见一抹幽幽白影正坐在花房中央的阳光下。
那是安浔。
他甚至不需要走近就能认出她来,因为她小时候就喜欢待在这里,画一些花草写生。
那时候的她常常穿着白色的衣服,就如同她此刻身上这条微显单薄的白裙一样。
他下意识就走了过去,轻轻推开玻璃门。
花房里依旧温暖,里头雏菊开得正艳,那长发白裙飘然若仙的姑娘,就坐在小小花房的正中央,踩着高脚凳,被繁花簇拥,腿上搁着一块画板,手中的铅笔刷刷起舞。
她在画素描,眉目沉静。
金红色的阳光从花房透明的顶部照耀而下,给她周身镀上绚烂光影,一眼,圣洁高贵,叫人痴迷。
重生四年安浔从未拿过画笔。
她知道她的身体记忆了原主绘画的功底,但是那毕竟是别人的才能,她原本并没有用的打算。
直至今天她太过高兴以至于想要留下些什么作为纪念。
她身在暖春,面朝花开,画的,却是心里想着的人。
四年未持过画笔的手稍显生疏,她磨磨蹭蹭在花房待了一下午,废了三四张稿纸,最后这一张才稍稍满意。
画纸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的侧身像,她挑选了记忆里最喜欢的角度画出来。
墨碳勾勒了他细腻的眉眼挺毅的鼻梁,最后描绘上他凉薄的唇线时带起一抹微扬弧度,给那张清隽却略显淡漠的容颜瞬间增添了许多暖意。
安浔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在记忆中搜寻打阴影的方法,完善细节。
在安淮推门而入的时候她太过投入以至于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有人靠近,最后还是他体内满溢而出的气息触到了她,她才恍然抬头。
那一刻她看到的男人渺小而脆弱。
甚至连他血液里的黑暗气息都不如前一晚那样吸引她了,看来计划完成得很顺利,他睡了一个美人儿却像是遭遇了灭顶打击回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苍凉的绝望。
这样的感觉不坏。
只是他不该用着那样祈求救赎的眼神来看她,那就恶心了。
安浔调整画板掩去自己折腾了一下午的宝贝,她预备带走买个画框裱起来。
她的举动让安淮微微顿住了脚步,那明显是防备的意思,他顿了顿,心底抽起一抹疼痛。
“哥哥昨晚去哪儿了?”
“你在画什么?”
下一刻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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