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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抱到了轮椅上。
记得第一次抱他的时候,还很吃力。那时候我帮他从轮椅上往床上挪,还是在他自身状况不错的情况下,我和他一起努力才成功。
而现在,我几乎可以独立完成帮他转移的事了。
他握着我的手说,“阿锦,你力气越来越大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力气变大的同时,阿楠哥哥,你又瘦了。”
他没接话,只是用右手比划了一下自己腿的粗细,又看了看我的腿,“是啊,阿锦,我的腿越来越细了。”
“所以你要多锻炼。”我捏了捏他的小腿,他的小腿瘦弱得根本不像一个成年男性的小腿。
他咧着嘴角冲我笑了一下,“杜斌每天都会帮我活动双腿,可是再怎么锻炼,也敌不过萎缩的速度。”
我知道他说的没错,可还是忍不住反驳,“阿楠哥哥,你别这样说。”
我抬起他的小腿,试图帮他活动一下,结果又遇到了那该死的痉挛,他的小腿一下子剧烈晃动起来,脚踝一下子踢到了轮椅踏板,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脚踝这么容易踢到踏板。
我托起他的一只脚,轻轻脱掉袜子,他脚后跟、脚踝处之前那些因为磕到轮椅踏板而留下的印记,居然还能看得清清楚。
要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坐轮椅了。
我为我的粗心而感到自责,过去只是发现过他膝盖处的淤青,却从来没有注意过他脚后跟处的伤情。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双脚,他低头不解地看着我的动作,“阿锦,你干嘛呢?”
“没什么。”我慌乱地揉了揉他痉挛的腿,“阿楠哥哥,一会儿我帮你泡脚好不好?”
“还是别了吧,阿锦,你不用那么麻烦。今天你把我抱到了轮椅上,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松开他的腿起身,瞪他一眼,“阿楠哥哥,干嘛跟我这么客气?”
“阿锦,”他叹口气,“如今我事事要依赖别人帮忙,不礼貌点怎么能行?”
“咱俩这关系,你也要这么礼貌吗?”
“就是咱俩现在这样的关系,才更要礼貌。阿锦,我之前说的,你好好考虑了吗?我们——还是分开吧。”
我拿过沙发上的毯子给他盖在腿上,又把轮椅靠背角度调整地平一些,“阿楠哥哥,你再说这些话,我是真的要生气了。”
“你要是听话,我自不必再说。”可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些闪躲。我想,他自己也并不是发自内心要说这些话的吧。
因为刚才那一出,桌上的饺子早就凉了,我拿到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再端出来,感觉饺子已经没那么新鲜了。
我把饺子端给阿楠哥哥看了一眼,“阿楠哥哥,你还想吃吗?”
“怎么?”他抬头望向我,“你不想吃吗?”
我用叉子戳起一只饺子给他看,“阿楠哥哥,自己包的饺子,自己还真挺不稀罕。”
他说了一句,“你不稀罕我稀罕。”说完,他伸手拿过我手上的叉子,把那个饺子送到了嘴里。
“怎么样?”我急忙问。毕竟是我自己包的饺子,我还是非常希望得到阿楠哥哥的肯定。
“还不错。”阿楠哥哥说。
我很开心,拿过叉子又喂了他几个饺子。
我拌的凉菜也得到了他的肯定,我看着他久违的笑脸,心里终于能放松一些。
吃过饭,我抱他上床休息。他对轮椅恋恋不舍,“阿锦,下午你能再抱我上轮椅吗,哪怕是在轮椅上躺着,也比整天躺在床上强。”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阿楠哥哥,那你好好睡觉,睡醒了我就把你抱到轮椅上来。”
他这才放心地合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我去打扫厨房,顺便准备给我爸带的一饭盒饺子。老头很久没有吃过我亲手做的饭了,正好趁今天多吃两口,也算过节了。
等我准备好给我爸带到养老院的东西,再回到房间看阿楠哥哥的时候,我发现他早已经陷入了沉睡,只是,他的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滴。
我轻轻坐在他身旁,研究他紧皱地眉头,我想抚平他的眉头,可真的上手去做,你会发现,他的眉头根本没办法抚平。
清醒的时候,他过得艰难。所以尽管在梦里,他也依旧会皱眉。
我想起刚刚考虑到的问题,“与其为他难过,不如真正帮助他内心赶快强大起来”。是啊,我不该再纠结他是不是皱眉的问题,我应该尽快帮他走出现在的困境。
只有他的心境真的平和,他才能坦然面对自己。
我掏出手机搜了一下,还真有关于帮助瘫痪病人重塑自信的心理学方面的书籍,我立刻下单,希望书里的内容真的可以帮助他。
再抬头看他,他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眉头总算舒展开来。
原本,他的笑容是最治愈的,而现在,他那温暖治愈的笑容,却已经难得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