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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等不到小元弯腰去捡,小吉一脚一个,将两个馒头全踩在脚底下,还用力碾了碾,这下彻底没得吃了。
“你疯了吧!你有种,不吃好了,干嘛把我的那份也弄没了!”小元抓着小吉的衣襟,用力地摇晃。
顾青竹见此,什么也没说,转身开门出去了,这样疯癫的人,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为好。
第二日,顾青竹按山里的习惯,很早就起了,等她洗晒了衣裳,旁的厢房里的人,才陆陆续续打着哈欠开门出来。
“你倒是早。”郭嬷嬷看着架子上滴水的衣裳,十分满意。
人上了年纪,觉少,她自个起得早,更容不得那些个小丫头贪睡,见顾青竹这般勤早,自然对她另眼相看。
“嬷嬷早,您可有衣裳要洗?”顾青竹擦着手上的水渍问道。
“我有小来伺候,用不着你,一会儿吃了饭,搬了桌子,跟我到前头登记去。”郭嬷嬷说着,跨进了厨房。
小来是个圆脸盘粗壮的女孩子,十五六岁的模样,见着顾青竹憨憨地笑,顾青竹回以微笑。
郭嬷嬷和小来在厨房的里间吃饭,小丫头们和顾青竹姐妹围在外头两张圆桌上吃,里间吃的是什么,顾青竹不得而知,也不太关心。
她的面前是一碗稠厚的粳米粥,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些下饭的小菜,这样的早饭,对谭家小丫头们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也是吃腻了的,可在顾青竹眼里,这可比自家做的都好,她们姐妹俩,相视一笑,低头吃饭。
“我看有的人,做得少,吃得多,还带个白吃不干活的,明摆着是坑我们呢。”小吉阴阳怪气地揪着馒头,一点点地扔在自个碗里。
“少说几句吧,你昨儿还没闹够么!”小元瞅了眼周围,拉拉她的衣袖。
旁边的人并不搭理她,只当没听见,更有几个把粥碗挪了挪,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没骨气的东西,你们怕什么,她一个外来臭打工的,还能上天不成!”小吉见此,不由得更加生气,站起来骂道。
“你说的对,我就是个打工挣钱的,你也不是穷人家的孩子,过不下去,才到大户人家做丫头的么,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如此!”顾青竹已然吃完了,放下筷子,拧眉道。
高门大户里的小丫头都怎么了,没有小姐命,偏有小姐病,真把自个当半个主儿看了!
“哼,你最好不要惹我!”小吉冷哼了一声。
“一个个的是不是吃饱了嫌撑?有这废话的工夫,把前院的地都再擦三遍!”郭嬷嬷从里间出来,目光如冰,扫视众人。
“我们没有!”闻言,其他人俱都喊冤。
郭嬷嬷理都不理,仰头出去了。
余下的人都埋怨地看向小吉,后者假装看不见,低头吃粥,这会儿,厨房里的婆子已经出来收拾碗筷,没来得及吃的,全被倒了泔水桶,又有几人跳脚,却是不敢说什么,只得揣了馒头出去。
顾青竹倒是吃得很饱,将小吉的话抛到脑后,带着青英到前头忙登记去了。
织坊招工的告示贴出去几天了,今儿是正式报名的日子,这会儿还早,十里八乡的人就算起早赶来,少说也得到辰时正刻。
纵使尚没有人来,顾青竹也不闲着,搬了桌椅,准备笔墨,转身将院子里落下的石榴花扫了扫。
“好了,你歇会儿吧,那些自有小丫头们来收拾。”郭嬷嬷见她半刻不停,招招手道。
闻言,顾青竹在桌前坐下,将一方描松针的瓷镇纸压住纸张,又将原先磨好的墨再细细研了些。
“你既是头一个来的,就先把名字写上吧。”郭嬷嬷有心考量她写字,这本花名册到时是要报到大小姐那里去的,若是字写得潦草,或是不好看,会让一辈子好胜的她很没面子的。
“嗯。”顾青竹低头应了一声。
她有五年没怎么握过笔了,连阿弟的笔墨都是精打细算着买,又哪有闲钱买纸笔给她写着玩。
将小楷笔饱蘸墨汁,顾青竹在砚台边舔了舔笔尖,凝神静气,在微黄的宣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年龄和家乡。
郭嬷嬷偏头看她一笔一画地写,虽没有大小姐的簪花小楷写得灵动飘逸,却也娟秀可人,她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婶子,德兴织坊是在这里报名吗?”一个女子的声音,脆甜如秋梨。
顾青竹抬眼,只见面前的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穿一身湖水蓝的细棉襦裙,生得细眉圆眼,一看就是个极聪明爽利的。
“你叫啥名,家是哪里的,今年几岁了,为啥来呀?”郭嬷嬷见得人多了,只看了她一眼,摆着一张千年古井的脸,不动声色地问。
“我叫彭珍珠,翠屏镇人,今年十八了,听说这里管吃管住,工钱还高,我就来了。”女子说话跟蹦豆子似的,一股脑儿地说了。
“彭……珍珠?”顾青竹的笔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