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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就是九座活动堡垒!咱不跟他坦克比啊,咱机械化突击步兵打仗还是*的个人,再牛皮的坦克咱步兵反坦克火器就给他收拾了!
那高城是个好战的主儿,一讲到这些,就眉飞色舞,他说这么着吧,我就给大家讲讲这个机步兵训练课目画饼充饥吧?枪械射击、枪械原理、枪械保养和维修;战车驾驶…正说着,突然发现许三多的嘴里在嘀咕着什么,便停了下来。
许三多,说啥呢?
报告连长,没说什么。
高城只好接着说,可没说两句,又发现许三多在嘀咕。
许三多,到底说什么呢?高城再一次喊道。
报告连长,我把连长说的背下来!
高城一愣,天下竟有这样的人?便说,那么些你能背下来?
许三多说:有些词不知道啥意思。
高城说那你就给我背,刚才都说了啥课目。
许三多一张嘴便真的背了起来,什么枪械射击,什么枪械原理,什么枪械保养和维修竟一字不拉。高城惊诧了,他说许三多你行啊?成才在在许三多的背后暗暗地伸着大拇指。
许三多没放过这样的机会,他问连长,我不知道NBC啥意思。
NBC就是核武器、生物武器和化学武器的防护,高城说着第一次冲许三多笑了。难得你说话时有人一字不差地记着。
许三多,背它干什么?他疑惑地问道。
许三多说报告连长,背下来好写信给我爸!连长有什么话要跟我爸说吗?
高城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他说没有,我没什么说的!然后吩咐他们排,临睡前把《保密手册》抄写三遍!他说有些事情不该问的就不能问,知道吗?说完出去了。
抄《保密手册》可不是小事,抄得大家怨声载道。都怨许三多,你要真记性好就攒着,真想泄密就闷在被子里说给枕头听,弄个泄密未遂这算怎么回事呀?有人甚至要许三多帮他们抄。成才听不过眼了,说都少一句吧,大家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只有许三多还在那里拼命地抄着,成才说你忙什么呢?
许三多说我多抄几遍,多抄几遍好均给大家。
成才一听就气了,他索性把他的笔给抢了。这样不行,这样下去你不被退兵也得分去喂猪,如果退兵的话你就惨了,就算喂猪你也没啥表现机会了,役期一满,你就得走人了。来部队一趟你连个枪都没有摸着。许三多我就问你,看见那些个轰轰隆隆的家伙,你回家种地还种得下吗?
许三多想了想,说,种不下。
成才便轻声地告诉许三多:你得找人。
班长不喜欢我,连长也…
但成才告诉他,排长喜欢你,你找排长。
许三多想了想,觉得好像是,便给成才点点头。
哪怕是哭都行,总之…总之得让排长觉得你喜欢这儿,你不离开这儿。
许三多说我是喜欢这啊!
我也喜欢,我是说,你让他觉得你喜欢!
成才的声音有点压不住,周围的人暗暗地往这看着,他们这才停了下来。
夜里,史今进来查铺,发现了那摞手抄的保密手册,他看了看许三多,见他睡得正香,就放心地走了,谁知他刚一转身,许三多就蹑手蹑脚地爬起来,跟了出去。
其实,一个屋的兵谁都没睡,都在被窝里看着。
史今走到外边不远,忽然觉得身后边好像情况不对,灭了手电,就闪躲了起来,然后拦住了许三多,吼道:许三多,你干什么?他的声音很低,许三多还是吓得要叫,史今一手掩住了他的嘴,他说你怎么不好好睡觉?许三多说,刚才让你给吓着了,这会我哭不出来。史今一愣,干什么要哭?想家了?许三多摇头不迭,说我不想家,真的,一点也不想。想家就说,没什么丢人的。给你爹多写几封信。许三多说不是的,我不想家。可一提到家,许三多的眼圈就暗暗地红了,他说排长,我想家,可我不要回去!
好像真的要被退回去似的,许三多忽然就哭了起来。
史今连忙堵着他的嘴,你哭什么?不要打扰别人休息!
许三多就拿拳头堵着嘴,暗暗地啜泣。
史今好像明白了,便劝他,谁说要让你回去了?你又没犯啥大错。许三多,你放心,没人让你回去,你其实是个好样的,就是…那个了点,那也没事,这一连兵,个顶个都是有用的,包括你在内。
许三多的嘴里突然就说了一句:我不会养猪。
史今一愣,你为什么要会养猪?
许三多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一再地说,我不要去养猪。
史今被这个小新兵蛋子弄得苦笑不得,他说许三多,你脑子里转的什么糊涂心思呀?谁让你去养猪啦?军队里养着这些人是打仗的,干嘛养着些人再来养猪啊?你自己想想,这笔帐划算吗?你放心,没那么多猪让你们养,就你们天天吃的那些猪肉还是半片半片从市场上拉回来的。
许三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他说排长,那分兵会把我分到哪?
那我可不知道。史今突然感到有些问心有愧,他说这事不归我管。那我能摸着枪吗?成才说当兵总得摸着枪啊。史今似乎明白了,明白了许三多的焦急,他说你能摸着枪,我保证你能摸着枪。许三多说排长,让我跟成才分一个连吧,最好也跟你一个连,我一定好好学,对了,最好也跟班长一个连。史今说伍六一?是啊,昨天他训我了,其实我听出来了,他一心为我好,他跟我是老乡啊。史今忽然有点蹿火:你好好回去睡觉,这不该你问的事情就不要发言!许三多嗯哪一声掉头就回去了。
刚一进屋,成才就问道:怎么样?许三多说,排长说了,没猪给咱们喂。成才说啥意思?许三多说,排长说养着咱们是打仗的。远处的兵听不到,就大声喊道:大声点,许三多!许三多这才发现,一个屋的人都探头在等着他,这辈子没这么得意过,声音也高了八度。
排长说,养着咱们是打仗的,不能养些人再来养猪,这笔帐不划算。
是不划算啊。成才狐疑地问:可这养猪的事儿是谁传出来的?
那咱天天四菜一汤,吃的猪肉是哪来的?在家可没这么些肉。有人想的仔细。
许三多俨然新闻发言人似的,他说排长说,是半片半片从市场上拉回来的。
一瞬间,听到很多吐长气的声音和脑袋落在枕头上的声音。
还有什么许三多?
排长还说,保证我能摸着枪!
你都能摸着枪,那我就更不用说了。成才说。
许三多没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块问路石,他想着自己的心事:成才,啥叫人车协同啊?
大概是车在前边跑,人在后边跟着吧?成才推测。
这个技术性问题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大家天马行空的聊着。
兴许是敌人开车跑,咱们起步追吧。
呸呸,那是人跟车打战,不叫协同。
电影上咋这么放咧?
嘛叫战车火力突击?
三步登车是甚?俺坐公共车从来是一步上车呢,还三步?
成才说七嘴八舌地说啥?都不睡了是不是?
不是啊,班副,都来了军队,谁乐意这么的就回去啊?
有人在黑暗里回答。反正大家伙儿都是这么想的。想着想着,鼾声慢慢地就起来了。
这一天在靶场上练射击,一队兵都在那儿紧张着,不是因为枪声,而是怕打不出个好成绩。班长们的口令声,跟着枪声此起彼伏。成才笔挺挺地站着,因为知道连长就在身后。
许三多,射击就位!
许三多出列接过步枪,伍六一发现手上没几个弹匣了,转身到旁边弹yao箱去拿子弹,就这么会工夫,许三多端枪转过了身来。他说班长,这枪里有没有子弹啊?
许三多的枪口扫过之处,一整队的士兵们都纷纷闪身躲闪。
高城急忙喊道:把枪放下!
许三多蒙了,他说什么?
监督的史今一步跨过来,抢住了扳机,迅速把枪给他下了。
高城一步踏过来:许三多,你心思在天上呢?
许三多知道又做错了事,对身边的史今说,排长,我…话没说完,史今小声地对他说,先别想这些,好好打,入总分评估。许三多幽幽怨怨地趴下了。一旁的史今还小声地鼓励了一句,说你的姿势很好,手别抖…别去管自个的心跳,现在只有枪和靶,放松…放松…
然而,几个点射过去,全都打在了靶子旁边的石头上,打得石屑飞溅。
排长,我打中了吗?
没等史今回答,一旁的伍六一已经愤怒地喝令许三多归队。
新兵训练快结束的时候,红三连连长到七连连部找高城要兵,当然是要好兵。被高城给轰走了。他跟史今说,你说咱们辛苦这三月图啥?不就图知根知底弄两精英回家,好光大七连门庭吗?…
高城决定把好兵给自己留着,但做花名册那天,他们却有点犯难了,他觉得不能是个好兵就往七连拽!他以自己的经验,给兵分了三十七种个性,他觉得只能把最符合七连风格的兵再往七连带,他要让他们回去没三天就能成为自家人。
伍六一听得稀奇,说连长,那你说我是个什么个性?
高城说你啊,是个火车头,可太爱表现,老惦记着离开轨道显摆显摆。挺会生存,可不自私,这种人我信得过。
伍六一被说中了要害,赶忙转了话题,说那班长呢?
高城说,他是个镇山石,搁那就搁那了,多少年也一动不动。有时看着云彩悠悠,他就想我要是也能飘起来该多好,可他想是他想,连说都不会跟人说。这种人信不过还有什么信得过?我就是惟恐亏待了他。
史今很有点不意思,心里却有些感动,他笑笑的,没说什么。
伍六一服气了,说,连长这水平是跟咱们不一样。你再说说这个,新兵连表现最杰出的那个五班副成才看看。
高城想了想,他说那是个望月猴,心比天高,也是能爬多高就爬多高。永远攀在枝头上瞧着月亮想:我要上去,上去…可他不明白要上月亮先得下了这树,进化成人再坐了火箭上去,他太好耍小聪明。别看他斯斯文文,他挺好斗,你给他个目标他能飙一辈子。所以这人钢七连要定了,七连就怕人不好斗。
那许三多呢?史今说。
高城顿时没了笑脸,他摇摇头:不想说。
不想说?
典型的粘液型性格有啥好说的?我知道他好心,可老把事情办砸,你要对他不好他也不生气,你对他好了他天天粘着你,他天天那点想头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这种没什么自尊心的兵还有什么好说的?他能应付完这三年兵役就算胜利。高城说。
史今思量着:哪他去哪?
高城说:找个不嫌他碍事的地方。
要不…
要不什么?高城看见史今吞吞吐吐的,要不什么?我看你打进来就有话要说。
要不分我那班吧?我保证能训好他,说实在的,这许三多也是这班兵里训得最认真的一个。
你就不怕他砸你?
史今摇头:不怕…
写花名册的伍六一却沉不住气了,他说我反对!连长,跟你不说二话,就是这一个接一个落后兵,拖得班长现在还提不上去。
高城觉得也是,于是开导史今,我知道你不怕砸,三班长,你是块挺有想法的石头嘛。可是想法归想法,装甲部队可是实用主义的代名词。你别忘了,咱们钢七连是全团拔尖的尖刀连,咱们拖不起,没工夫给人开那种启蒙学校。谁想过好日子就在家呆着,我要的是能用得上的兵。
可史今不肯放弃,他说,如果有一年时间…
话没说完,高城打断了,他说不行,他是初中生,我们连要在两年内实现全高中连!
连长这么说,史今一下噎住了。伍六一的手在花名册上晃动。
高城怕史今往心里去,赶快缓和气氛,说行了行了,我拿话噎你呢。我对学历没有盲目崇拜,就你这初中生我们连有几个高中生能比得上?拿两个…不,五个高中生我都不带换的。许三多这兵我瞧不上的主要就一个。
高城瞧着窗外的暮色,操场上到处都是活动的士兵。史今也不吭气,等着他往下说。
见了自家的坦克都举手投降,见了敌人的坦克他会怎么着?我想不出来。三班长,你同情他的懦弱,你比我善,我打小是让我爹揍大的,我爹说乌龟原是王八种,老鼠儿子会打洞,干我们这行最容不得就是人的懦弱。
史今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他知道许三多的命运,可能就这样决定了。
而这个时候的许三多却正在宿舍里给家人写信。
他在信上对他们说: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我挺好,睡得好,吃得也好,三个月天天四菜一汤,我练得也好,我觉得不好,成才说挺好…
许三多说:明天就分兵了,成才说我,准能分到一个很好很好的连队,我觉得他在安慰我,成才说你放宽心…
晨曦的阳光刚起,操场的哨声就吹响了,士兵们拿起早打好的背包冲出宿舍,他们现在的行动和速度确实对得起那身军装。新兵们列了队站好,这时才发现晨光下有些不太一样,操场上停了几辆车,几辆军卡,一辆空调大巴。
连长高城拿着花名册站在军卡和巴士之间,朝他们喊着:
路远,二号车;黄一飞,二号车;贾洪林,一号车;吕宁,三号车…
新兵们觉得不解,说班副,干嘛弄两种车?
成才不假思索,说那还用问?去好单位的上空调车,去坏单位的上卡车呗。
冯国庆,一号车…
一号车是卡车,一个问话的新兵顿时要哭,但还是咬着牙过去了。
成才,二号车…
二号车也是卡车,成才屹立的军姿顿时有点发萎,等听到许三多上三号车也就是那惟一一辆空调车时,他几乎要哭了。
许三多却乐了,他激动得赶在成才之前,先上了车。高城看了不满,说抢什么?这也夹塞?许三多心里却美孜孜,应了一声是,连长!
那边的成才,这才垂头丧气地上了卡车。
没一会工夫,满操场的士兵已经上车,成才从军卡篷布里露出双眼睛,死死看着旁边那辆空调。他看见许三多正在空调车上对着他们卡车的兵挤眉弄眼,得意得几欲飞天。
高城在车下正忙着和指导员握手,说,您就再辛苦一趟,送送他们?指导员笑着说,不打紧,我可是早瞧出来了,七连长这次是满载而归,自然也就归心似箭了。高城言语上半点不让:您那红三连挑的兵可也不差。他树了树大拇指,说比钢七连可差远了,要说高连长的眼力劲,属这个。没等着高城再说话,指导员就上了那辆空调。
空调车起动了,许三多忙对成才做了一个鬼脸,忽然发现成才泫然欲涕,许三多一愣,眼圈也跟着红了。他木木愣愣地对他招着手,看着眼里的成才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车队很快穿行在一条战备的公路上。
指导员看了看眼前的兵们,说话了:大伙先不要忙说话,从今儿起就不是新兵了,那就更不能没人看着就放松了自己。我今儿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将服役三年这个师的情况,咱们隶属T装甲师,这是全国挂了号的装甲部队,咱们团是T师的主力机械化步兵团。大伙跟我瞧那边新兵们争先恐后地瞧了过去,远远的黄绿色土地上,军事禁区的标志,一辆老式坦克在花坛中炮管直指蓝天。
那是咱们T师的主力坦克团,上过朝鲜去过越南,门口那家伙威风吧?
新兵鼓足了劲回答:威风!!
那是抗美援朝用的老玩意,现在都换了四代了。大家再往那边看。一车的兵们脖子如方向盘似地转动:那是我们现代化的炮团,那边驻扎着完全自行化和计算机化的野战火炮。那边,那边是装甲侦察营驻地,那边,那就是咱们的师部!那边,大家快看那边,小子们算赶上了!
大家忙转头,两架武装直升机正从一个被树阴遮掩的野战机场里升起。
大部分兵大概还是第一次看见直升机,仰了脖不算,半个身子恨不得探出车窗。
那就是咱们的直升机大队!装备了多种型号的直升机,担负着重要的对地支援和突击运输任务。
咱们还有飞机啊?
那当然是有的。
咱们能坐上吗?
指导员发现许三多把身子探出了窗外,忙吼道:坐回来!许三多。许三多刚把身子缩回来,正好外面一辆车擦过。
成才那边却是另番情景,一卡车的兵都沉闷地面面相觑。成才一直地盯着对面的一个兵,那个兵被他盯得想哭又不好意思,只好同样盯着他。谁也不说话。
篷布外低沉的声音掠过,那是刚升空飞过的两架直升机。
这啥动静?一个新兵问。
没人接碴,大家都有些责怪地看着他,那个兵压低帽子,也不再说话。
那两辆直升机也甚是凑趣,超低空掠过,引得空调车厢里的兵们又一阵兴奋。
指导员看看外边绿荫掩映的一处军营,对兵们说:大家静一静,看见那处营门了吗?那就是咱们所属的机械化步兵团,我们都属于中间的一份子。同志们,骄傲不骄傲?
骄傲!!
直升机掠空而去。
指导员又问:自豪不自豪?
新兵嗓子都要吼破了:自豪!!
有人还高呼起了万岁!兴奋得全车都笑了,指导员也笑,但他说,万岁就不用喊了,同志们唱个歌吧?《装甲兵进行曲》怎么样?这就是个唱歌的时候,一个兵自告奋勇地起了个音,一首歌便吼得地动山摇的,士气值高至不可再高,路人皆为之侧目。
歌没唱完,车离团大门越来越近时,忽然拐了个弯,上了一条小道。
从在后边的几个人,忽然眼睛发直了,他们发现:原来后边的卡车才是直直的开进团的大门!
真正惊讶的是成才,一看车子原来进的是这个地方,眼睛都瞪大了。
几辆步战车从侧道拐了出来,被卡车压住了,车上的士兵激动得来不及再等,纷纷从后舱门跳下,很快就列了队伍。
看着那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的服装,他们的步枪、机枪、火箭发射器、野战电台,还有一些新兵们根本叫不出名来的玩意,成才和新兵们刚刚萎下去的腰杆,忽然又挺直起来了。
许三多他们去的却是一个小镇,是个因军队驻扎而兴旺的小镇。
车子一拐上小道,荒凉的景象转眼就出现了。在空调车里的新兵们却不知道,他们仍在快乐地唱着,唱得已经有些发愣了。
好久才有人疑惑地问:咱们上哪?
指导员没有回答,只招呼大家:同志们,接着唱哪!
唱得许三多都有些麻木了。
咱们到底要去哪?
有人又悄悄地问。
不知道。
车外,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卡车在这里实在跟蝼蚁无异。除了一条简易公路,周围大概是几十公里内连个人影也没有。
歌声已经渐渐地小了下来。新兵们早已经唱得唇干舌燥,都唱不出味道来了。
车子终于在一处小营门前停下,营里是绿油油一片菜地,几个土坷垃似的兵在门前等着,看车停了就敲锣打鼓,有人手里还拿着锄头。指导员拿出花名册,念了吕宁和刘红兵的名字,说你们是这的,生产基地。吕宁和刘红兵两个兵下车后,车子继续往前开去。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另一处小营门。营门上贴着“欢迎新同志来咱家”的标语,标语下,几个兵如同油炸麻花。指导员说:这是油料仓库。又掏出花名册,念了马荣和林东志的名字,叫马荣和林志东的,就又下车去了。
车上的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下,慢慢地就少了。
最后一次下车的,就剩了一个兵了。
这就是许三多!
这时的指导员,早都昏昏欲睡了,听到司机在前边喊:最后一个。才猛地醒来,回头瞧了一眼坐在最后一排的许三多,两人好像都有点莫名其妙地傻了。
眼前,是兀立的四座简易房,连个迎接的人没有看到。
指导员清清嗓子:许三多,你就是这了。红三连二排五班,看守输油管道,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许三多愣了,像被敲了一记闷棍,半天活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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