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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沂!”
怒吼一声,却不知该怎么骂人,实在是从小教养极好,脑子里没有储存骂人的话,憋得他俩眼通红!
不过,在这里,尤其是晚辈对长辈,直呼其名就够了。
听到他这声怒吼的人,都明白他对任沂到底积蓄了多大的怒火!
众人噤若寒蝉,过了好一会儿,官衙前的大路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鹿儿才大着胆子道:“大王,将军还未回来……”
也就是说,他刚才续了半天劲吼一嗓子,正主还未听见。
白景源气得甩袖,只吩咐了一声,让医者尽快救治城中伤民,不得因身份高低而怠慢了谁,就转身进屋。
国人得知大王派了医者替他们治疗,那些有家人受伤的,纷纷跪下磕头,口颂大王仁德之类的话。
小城实在太小,人民实在太容易满足,白景源走进屋里,依然能听到这些声音,又是愧疚,又是生气。
愧疚自己没能保护他们,生气任沂以他为饵,连累了不相干的人。
现在他已经想明白了,为何任沂会让人将那些匪盗的尸体挂在城外,又为何会各种吓唬,好让他老老实实待在城里。
“铺纸,磨墨!”
见他发怒,仆从不敢怠慢,立刻照办。
白景源提笔,笔走龙蛇,不一会儿就写好了信,左看右看,又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愤怒,干脆几把撕碎,重新写了起来。
连着写了好几版都不满意。
因为他明白,在任沂看来,能用一点点普通人的性命,换那些匪盗自投罗网,实在划算,他的怒火,她们根本不会理解,反而会觉得他这是妇人之仁。
他也想过提前将城墙附近的居民挪走,可这样就会打草惊蛇,也许那些匪盗就不会来了。
理智的一面表示理解,情感的一面却很痛苦。
大概这就是三观不同的穿越者,必须经历的,独属于时空割裂出来的痛吧!
写信给太后娘娘,又能怎样呢?
她多半会回信,让他成熟一点。
经过多次修改,他确信不论是文采还是笔迹,这封信都是极佳的,但他却再也不想将它送出去了。
“撕拉”几下,薄薄的信纸再次碎成了渣,往上一抛,纷纷扬扬落下,好似下雪。
他突然就很想家了。
特别想回去。
在这里不管过多久,他都不习惯,也没法习惯。
任沂洗净血污,脚步轻快的进来之时,就见他趴在案上,满地都是碎纸。
捡起一把,捕捉到只言片语,任沂挑挑眉,并不理他,直接拍手,示意仆从把东西搬上来。
白景源光听脚步就知道是她来了,体重比男子轻,走路却不似一般女子轻柔,除了她,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了。
红走路都是没声的。
他不打算理她,却听得人抬着重物进来,“砰砰砰”的放了一地。
到底还是耐不住好奇,白景源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