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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个样子的自己，总觉得很疲惫。”
沉默的安静像海潮一般吞噬了周围。程湘南敛起了笑意。这一刻，她从未有过的讨厌程落。
可说不上来为什么。
她抿了抿唇，随后也蹲下来坐着。
程落指了指遍体鳞伤的唐境泽：“他，你打的？”
提到唐境泽，程落注意到程湘南停顿了几秒，随后别过头去。
“他自己要在这里碍事的，我警告过他。”
“所以你就直接把他打伤成这样？”
“我有注意分寸，没打死，但他应该受到惩罚。”
程落没细问她所说的“惩罚”的具体原因是什么，因为她也对唐境泽私自把她扔下独自一个人过来这件事有所不满。
程落低头，捡起颗小石子，在手里捏了捏，随后扔到程湘南那边，“所以，你有多少的记忆？”
小石子滚啊滚，滚到程湘南脚边后停下了，她捡起来，捏在手里。
“一大部分。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我没有。”
“所以，想问什么？”
程落垂下眼睫，片刻后道：
“遇见那个短发女孩后，我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最终走向自杀的那一步。”
捏着小石子的手停住了，片刻后，程湘南笑了。
“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难道你以为，我很喜欢这个世界吗？”
她半眯起一只眼睛，把小石子和程落的脸对齐：“程落，你扪心自问，你很喜欢这个世界吗？”
程落停了半响，眨了眨眼：“如果是在这个游戏里，还好。”
“如果是现实，不喜欢。”
湖水蓝的瞳眸看向程落。
程湘南勾起唇角：“我也喜欢在这个游戏里。因为我可以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任何人。”
程落：“你没有回答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
程落的话音刚落，程湘南的笑声戛然而止。
“也没发生什么事。”
她的长发披散着，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不过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比如说，在班里的存在感越来越低，越来越沉默不爱说话……
比如说，心里有一个愿望，希望考试完就去死，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拖了很久……
比如说，和父母有聊过自己的情况，但父母认为是误诊，甚至觉得自己是被鬼附身了才会这样……
“这是最逗的，他们还花大价钱帮我驱邪，还办了什么法事，但是绝口不承认我确实是得了病，结果钱花了不少，一点用都没用，太逗了。”
程湘南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山谷里，又撞在石壁上被摔得粉碎，粉碎的声音又随着风飘荡，于是笑声也变得扭曲了。
程落本也该跟着笑的，因为确实很好笑，无知又愚昧。
可心底的某个地方散发着莫名的痛，不大，但是很清晰，于是她就突然觉得这笑话也没那么好笑了。
她侧头，发现唐境泽也没有笑。
只是一直、一直在看着程湘南。
但她不知道的是，唐境泽看程湘南的眼神永远都是那样。
永远，那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