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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并不知道守灵做了具体分派,鹏哥儿却是呆不住的,学院放假,正有好友约了骑马游寺,心痒难耐,老太太这不是一天两天,四十九天过去,他学院也讲学了,不满道:“怎么老七不用守灵啊?”
龚炎检道:“小七被你三哥安排去迎祖母家的人,才接到的信儿。”
龚炎鹏撇嘴,“小七一个只懂木匠活的锯嘴葫芦,怎么派他去做这差事?回头一句话不说再把祖母那头的亲戚得罪了,何苦来着。”说着看龚炎文,“咱俩换换。”
几人都知道龚炎文人一多就打怵,曾被三老爷带出去得罪了一大帮子人。
龚炎文闻言,却是面瘫着脸,没吭声。
“你有不满的地方找你三哥,就别为难老七了,他心里指不定怎么不乐意呢。”龚炎检笑着调侃了两句,叫大家各就各位。
龚炎鹏瞥了眼这位庶出的兄长背影,暗暗冷笑,不过是半个主子罢了,偏总摆出大哥的亲切模样,好似谁都和他一样,有个上不得台盘的娘似的,虽心里瞧不上,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龚炎检为人恭谦和气,三哥也不曾挑过毛病,他就是不满也不能说出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府里人都在忙碌,陆续的一些亲戚赶到,也都各有安置不提。
傍晚,春晓把匀在脸上的嫣粉洗掉,除去缎面衣裙,换了丫头们穿的灰蓝的裙袄儿,外头罩上麻衣,才收拾停当,就听思晨诧异的出声,“三爷来了。”
这几日三爷都是在外头用的晚饭,夜里还要守灵,白日就更看不到影了,整个人忙的不像话。春晓忙从里头探头,就见龚炎则一身白衣,俊冷挺拔的撩门帘进来。
“徐道长后半夜能到,估摸着要见你一面。”龚炎则说着,把披风除下交给思晨,看了眼春晓,随后径直进了净房。
春晓见他下巴满是胡茬,一身的香火味儿,知是几天都不曾打理好自己了,便跟了进去,正看见男人宽阔的后背,龚炎则回头瞅她一眼,冷着嗓子道:“你进来做什么,去睡一会儿,后半夜爷让丫头来叫你。”
“婢妾不累。”春晓伸手在他的背慢慢摩挲,龚炎则转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脸色僵硬,“大老爷、二老爷都要回来丁忧。”
“然后呢?”春晓不解。
“子孙守丧期间不能嫁娶,爷答应你的事,要延后了。”龚炎则松开她的手,褪下衣裳,打湿了毛巾在身上擦拭。
春晓想了想,歪头道:“三爷是想说,这期间不能饮酒寻欢、行风月之事。”
龚炎则脸色黑红,没应声,换了一盆水洗脸,却不想后腰被一双软绵的手臂伸过来揽住,紧跟着后背贴上一张微凉的小脸,鼻头蹭着,湿漉漉的气息让他立时浑身僵住,他想转身,忽地两片柔软的唇在他凸起的脊骨上亲吻。
“晓儿,别闹……”龚炎则咬牙叹息,伸手去扯她的手臂,她却抱的更紧
“怎么了?”龚炎则眉头一蹙,这不像春晓能做的。
春晓没吭声,心里却想:徐道长来若能解开竹偶身上的情魂,不知她还会不会以这样清明的神智来拥抱这个男人,总感觉那是另一个自己。若是徐道长敌不过那道人,后果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总归是难享受到此刻的安宁了。
龚炎则却是眸光一沉,猛地转过身来,一把捧住春晓的肩头,试探的质问:“你见过庞胜雪了?”眼见春晓愣了一下,便知和庞胜雪那厮没干系,龚炎则松开她,伸手按了按眉头,烦躁道:“事多闹得爷脑仁疼。”
“庞九爷……来吊唁?”
龚炎则细细端详春晓的神色,如今这妮子波澜不惊,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他收回目光,转过身去继续洗脸,又拿了牙刷沾了牙粉,道:“徐道长半路染了病,正巧遇上庞胜雪回绥州,听说是救了徐道长一命,这时候老太太发丧的信儿传过去,他便与徐道长一道来了,进城时,徐道长被城外上清观的道士接了去,他便先来了咱们府上,头晌给老太太磕头上香来着,后来爷忙着招呼人,没顾上他,也不知走哪去了。”
“没瞧见。”春晓淡淡的回了句,又道:“上午婢妾舅妈过来,怕她看出破绽,婢妾妆扮好与舅妈说了一回话,晌午留饭却没用。”
龚炎则这才满意,脸上放了晴,漱口后,让春晓端着西洋镜子,对着镜子把胡子剃干净,随后喊思晨拿干净的衣裳进来,思晨早有准备,立时送进去,龚炎则利落的换好,嘱咐道:“你快去睡一觉。”
春晓点头应了,见龚炎则又把麻衣披上,抽空灌了两碗温茶,急着迈步去了。
朝阳在厢房里探头,冷哼一声,三爷前脚走,她后脚去了刘氏那里。
刘氏从未与下院里的丫头有来往,在她眼里,那些丫头一个个眼睛都长在脑顶,见到她虽都规矩的请安,但那神色明明就是看不起她,才进府那阵只当她们是拜错了佛,没把她这尊真佛当回事,后头才明白,人家侍候的主子吃香,自然瞧不上她这个空有位分的姨奶奶。
此时,借着灯火打量朝阳,知道这个丫头片子年纪不大,却是个有分量的二等丫头,只是诧异她找自己干什么。
不一时,朝阳从怀里掏出个药包出来,按在桌案上,冷着小脸低声道:“这便宜你想好了,要不要占。”
刘氏一想,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她可不正要勾三爷,有了这包迷丨药,事半功倍!便笑着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根银嵌珊瑚珠子的石榴样儿簪子,塞到朝阳手里,“正是那话,打瞌睡有人给送枕头。”
朝阳又把药包揣好,却把那簪子丢回桌上,不屑道:“谁要你的臭玩意,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恶心假春晓,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说罢转身,背对着齿牙咧嘴的刘氏道:“明日正午,小园子外寄远阁,我会把三爷引过去。”
刘氏当即起身,急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骗你有什么意思,信不信由你。”朝阳说完帘子落下,已经出了里间。
这也就是刘氏这么个少根筋的,换一个都不会轻易相信,刘氏却信了,在屋里乐成了一朵花儿,仿佛看到了三爷拥着她,就像那日在小花园里,三爷坚实的手臂箍着女子纤柔的身子,脊背宽厚的挡住风雪,撩火般的大手一寸寸摸过她的全身……。
刘氏两颊泛红,眸泛春水,整个人陷入旖旎的美梦里不可自拔。
当夜寅时,一直警醒着浅眠的春晓被个面生的丫头叫醒,那丫头轻手轻脚领着春晓出去。
因夜里有主子守灵,仆妇与护院也都轮番在内外院走动,警惕着贼人趁乱潜入,春晓见那丫头与几个巡逻的仆妇打招呼,才知道是外书房洒扫的丫头。
那丫头的态度十分恭敬,在外院一见厢房停下脚,请春晓进去。
屋子里不似有人,春晓方站稳,后头门随即关合,且哗啦啦的上了锁,她回头瞅了眼,不明所以,再转回身,屋子犹如黑洞,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一点动静也没有,且冷风嗖嗖,一片萧瑟清冷,似入冬一来一直不曾烘暖过。
春晓只披了件夹棉的披风,手臂环着胸搓了搓,试探着向前迈脚。
先奔着窗户旁的桌子,寻到火折子和蜡烛,点燃后,她端起蜡台,随着光亮所到之处,但见迎面墙上写着对子,挂着一副蓬头稚子垂纶图,下设长案上摆着花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插,再往旁边看,中间太师椅,两旁各配四把椅子,中间隔着高几。
但见其中一只高几上摆着一盏空茶碗。
春晓慢慢走过去,忽觉脚下有异,低头去看,原是地上丢着一件女子小衣,她把烛台靠近,但见小衣上挂着银铃,不由睁大眼睛。
顺着那小衣,一路朝里间看去,但见地上抛撇了男子外裳与女子钗环,春晓眯着眼睛站起身,顺着慢慢走到里间门口,就听极轻的一声喘息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