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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斯璎拂去肩头的落雪,悠悠看向王文鸳:“这就是你设下杀局,要取我性命的理由?”
王文鸳一声冷笑:“不然呢?当日关闭长安城门,我向你借兵,你还真以为,我当你是盟友?你背弃郑家,效忠我爹爹,想着从我的地盘分一勺羹,我难道还要与你姐妹相称?”
“结盟是利益同,举刀是利益悖。你王文鸳是真聪明了一回。”郑斯璎眼角划过抹精光,如暗夜的雷电,映亮了她的瞳仁,“不过,以纲常大义问罪,以江离性命相逼,你还真以为我输定了?”
王文鸳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看郑斯璎的目光,如看只死到临头,还徒劳蹦跳下的鱼。
明面以纲常“淫*罪”举刀。为男女私*情,背叛家族,天下人所不耻,从此名声败如臭鸡蛋。
暗里以棋局“价值”设剑。棋局之中,唯有利益,动情者为傻子,必失去利用价值,必为博弈各方包括王俭所弃子。
再以棋公子“性命”断后。堵上郑斯璎若两不选的后路,唯有在前两者中择一,刀或者剑,横竖都是死。
王文鸳再次觉得自己赢定了。
她突然心情好到极致,如看只砧板上的鱼死定了,也要挑着刀尖去逗乐下,于是她干脆泛起了市井般痞气的笑意。
“当然不是输定了。三个选择,郑大姑娘可以选一,否认与棋公子有私情。”王文鸳一摊手。
“你既然敢兴师问罪,必然拿到了证据。我若否认,只会越往你的套里钻。本姑娘不选这一项。”郑斯璎眉间浮起抹隐晦的嘲讽。
“那郑大姑娘可以选二,承认与棋公子有私情。”王文鸳一拊掌。
“且不论棋局他方,或者说王俭,认不认为我还有利用价值,便是闺中寻常的三纲五常,就足以判我死罪。本姑娘也绝不选这一项。”郑斯璎好似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答得细致耐心,呼吸绵长平稳。
让人分不清谁上砧上鱼,谁是刀,谁是阱中兽,谁又是猎人。
王文鸳丝毫没发觉这点异常。她只是当郑斯璎的平静,是种近乎绝望的放弃。
“那郑大姑娘就选三罢,根本就不回答。我就砍了棋公子的头。反正一介平民的生死,和郑大姑娘关系也不大。”王文鸳得意地弹出了指尖一点胭脂沫子。
“这个选项,不用考虑。本姑娘绝不选。无论任何付出什么,也无论什么结果,本姑娘都绝不选。”郑斯璎一字一顿,字字如从齿缝迸出。
王文鸳古怪地咧咧嘴,笑意多了分揶揄:“果不其然。郑大姑娘对棋公子,还真动了心。也是荒唐,那么会下棋的人,却偏把自己逼近了死路。棋局之中,不可动情,动情者必输无疑。郑大姑娘自己不要这条命,便怪不得我设下此局。”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郑斯璎也不慌不忙地咧咧嘴。
这句话有些诡异。衬着郑斯璎微扬的嘴角,诡异到令人心慌。
王文鸳依然没察觉什么。她被自己终于下赢了郑斯璎的喜悦给冲昏了头。
她满面荡着得意的红光,看郑斯璎的目光如看个死人:“既然郑大姑娘想听,那本姑娘也就说全了——郑斯璎,你最后给我记住,杀你的人,是个庶狗。”
杀你的人,是个庶狗。
王文鸳再次说了最后几个字。刻意加重的语调,齿关都被咬得咯咯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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