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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致勃勃地议论开来“那不是棋公子么?断袖之癖,啧啧”。
众矢之的,苍蝇乱飞。辛夷羞赧地一跺脚,挣扎着要从江离怀里起来,却没想后者猛地拉住她,毫不示弱地往门内诸生瞪了回去——
“为‘他’断袖又何妨!”
江离语调坚毅,眸含精光,微扬的下颌傲气浑然天成,衬得门内数十名儿郎倒成了酸臭的腐儒。
众目睽睽下,他也继续搂着辛夷,毫无避讳,宛如示威,一身桀骜斩凌霄,管他嬉笑怒骂。
反了这天,逆了这地,只为浴血归来后,搂你在怀。
非议的气焰陡然弱了下去。五分是被这气势如虹震得,五分是被这无法无天惊得。
“继续讲课!都看回来!”柳姓博士不停拍戒尺,诸生才“恋恋不舍”地转了目光回去。
辛夷却觉得脸都烧起火了。
她使劲浑身力气坐起来,却苦于门里偷偷乜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实在瞅得她心里发毛。
“换个学堂。”辛夷咬了咬下唇,拉了拉江离衣袖,当先自己搬起桌案,转身就走。
江离忍住心事得逞的笑意。也撸起袖子,搬起桌案,一路跟了上去。
当然这一幕又成了国子监奇闻。
两个“男子”搬着桌案,自带书篓,在园子里走来走去,从半掩的门里听听夫子讲什么,觉得入耳,桌案往门口一放,坐下就开始进学。
人家来国子监求学,这俩人倒像来逛园子的。
满监的大儒夫子都成了“玩意儿”。玩意儿中听,桌案就赏脸驻足。何时不中听了,桌案一搬就走,寻到下个中意的玩意儿,再一放案,熟练无比。
心高气傲的夫子们念着祭酒武愚的吩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老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尤其是当辛夷桌案放下来会又搬走,太过明显的动作成了无声的嫌弃。
于是渐渐地,夫子们不仅不反感辛夷来听学,反而暗自希望她的桌案多停会。停得久便是讲得好,立马走就是讲得差,课余学后便也成了师生间的“较量”——
门外俩小子在本夫子课堂停得久哩!老夫课讲得极妙!
曾经进监被驱赶的辛夷,反倒成了红角儿。路过的学生夫子看见她,也会噙笑唤一声“伊莘”,说不上风头无双,但也是满园皆知。
一切都很和谐,辛夷自然欢喜,唯一除了江离。
她不知江离如何可进国子监,后者说是凭一盘妙棋,特意向皇上请的旨,辛夷也未多疑。倒是江离搬着桌案成天跟着她,两张桌案凑成一双,让国子监多了些“伊莘和棋公子有断袖之癖”的风言风语。
江离依然理直气壮,辛夷也没太计较。待她从监里出去,伊莘这个人都从世上消失了,还论什么断袖不续袖。
日出进学,日落回府。经史子集,学堂夏秾。再加之良人美如玉,槐荫翠如穹,白衣无尘轻王侯,日子忽地静好到不真实。
远离了棋局算计,踏出了权欲纷争,只有一书一砚一双人,辛夷像陷入梦里般祈求上天,这样的好时光,与那个他的好时光,永远不要结束。
然而,已经踏入棋局的人,没有退路。
因为,退,则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