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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还有一些小朋友,”贝尔摩德抬头,又狡黠一笑,“比如那对宫野姐妹,琴酒,波本。”
琴酒,克恩没有见过太多次,但是能从他在逃行中的动向推测出是边逃边找自己的痕迹。
波本的话……
“我还蛮喜欢‘波本’这个代号的。”克恩澹定道,“偶尔放松的时候能喝一口冰凉的威士忌,能顺着酒液感受到全身冰起来的感觉,也是难得的体验。”
这种冰凉的感觉一直蔓延到胃部,可以适当地模拟某些人‘瑟瑟发抖,浑身冰凉’的状态。
比如宫野明美的那位同事,潜入被发现了不仅不走,还格外乖巧地跪坐在沙发上等主人回来。
克恩无法切实理解对方的思维运转过程,只能适当地换位思考模拟一下。
“……boss也很喜欢这个代号,”贝尔摩德垂下眼睛笑了笑,她端起红茶抿了几秒,才慢慢道,“‘波本’这个代号,是为降谷零量身定制作的。”
“从他遇到先生的第一天开始,无论他是什么职业、是什么类型的人,都只能是‘波本’。”
降谷零是医生,可以是波本。
降谷零是律师,可以是波本。
降谷零是警方人员,也可以是波本。
无论他会抽条长成怎样的参天大树,组织都要定了。
贝尔摩德道:“就像从boss遇到先生的第一天开始,宫野博士就必定会加入组织一样。”
只要乌丸莲耶遇到克恩,克恩的离开是注定的,他想要找到克恩也是注定的,找不到克恩更是注定的。
人类的生命是有限的,想要在有限的生命里找到克恩,就必须想办法作弊,比如延长期限。
乌丸莲耶追求‘永生’是注定的,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为了‘永生’献出璀璨的生命,也是注定的。
哪怕他们是克恩·波本的朋友。
正是因为他们是克恩·波本的朋友。
“是吗?”克恩平平澹澹地顺着接下去,“他的死也是注定的。”
按这套逻辑,乌丸莲耶的死也是注定的。
从遇见他的第一天开始,乌丸莲耶就注定会狼狈地死去。
但是,克恩不太信‘注定’。
所谓的‘注定’,只是时间,事件和每个人性格交汇织成的节点。
贝尔摩德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是的,boss的死也是注定的。”
她侧首,向笼罩着余辉的街道看去,声音轻飘飘了几分,“‘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去的人从黄泉复苏’。”
这句话……
克恩的眉头动了动。
“‘逆转时间的洪流’成功了,也失败了,”贝尔摩德把头转回来,看向克恩,“‘死者复苏’会成功吗,先生?”
‘让死去的人从黄泉复活’、乌丸莲耶的尸体没有出现过、‘我们每天都会遇到新的人’……
哇、哦。
克恩挑眉,“或许?”
贝尔摩德对他笑,“我希望可以,先生。”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光泽,“我希望,终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见。”
*
终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见。
降谷零咬牙,用力地挥出去一拳,捶在对面那个小鬼的肩膀上。
那个小鬼吃痛着向后退去,包围圈立刻散开了一个缺口。
右后方的一个胖乎乎的家伙突然停住,他叫道:“等等,住手!”
其他人迟疑了一瞬间,短暂地停住。
降谷零没有停,又紧接着挥出一拳,再次撕开那个缺口。
“等等等等!有、有人来了!”
包围圈四散来,又在胖乎乎的家伙边汇聚成一条线,像是涌动的潮水。
胖乎乎的家伙磕磕巴巴道:“呃,我们没在欺负人……”
他懊恼了一下,立刻转身就跑。
其他孩子也手足无措了一下,跟着调头跑掉。
什么情况?
降谷零擦了擦在疼痛的嘴角,警惕着看向那些孩子跑开的方向,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后方。
夕阳的余晖笼罩着这个狭小的巷子,有人踩着金色的光辉走来,走到降谷零的面前。
这个人的脚步悄无声息,如果不是回头亲眼看到,降谷零甚至感觉不到身后有人。
直到他转头看过去,来者的脚步才响起了,像是一直都在。
降谷零擦拭的东西停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抬头。
他看到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绅士。
西装是黑色的,皮鞋是黑色的,腰带是黑色的,头发也是黑色的,这是一位浑身黑色的绅士。
非常巧合的是,几天之前,降谷零曾经在宫野医院见过他,知道这位绅士是宫野艾莲娜的朋友。
知道归知道,他还是忍不住又后退了一步,有一点点的不自在。
打架被打人撞见这种事……
对方好似没有察觉到他的不自在和窘迫,低头打量了他几眼,便自然而然地半蹲下来,对他露出笑脸,“好可爱的孩子,像一只金丝绒毛兔,第二次见面了,你好。”
降谷零:“……”
降谷零察觉到落到自己脸上的视线,忍不住低头,“你、你好。”
他的脸上有伤。
嘴角一处,眼睛侧方一处,脸颊上还有一条有血的划痕,太狼狈了,也太招大人的唠叨了。
“抱歉,最近接触到的人有些不正经,我应该更加礼貌一些,”绅士没有在意降谷零的态度,笑着重新打招呼,“第二次见面了,小先生。”
他扫过现在已经空荡荡的巷子和低着头的降谷零,又微笑了一下,“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您以一对多。”
绅士不紧不慢道:“很勇敢。”
欸?
是夸奖?
降谷零惊讶地抬头。
他猜自己一定是用表情询问:你不教训我吗?
绅士又笑起来,对他作了一个抬指噤声的动作,又笑着一本正经地询问,“你要去找艾莲娜了吧?”
这个动作的幅度不大,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
降谷零立刻意会到了:嘘,你假装没有打群架,我假装没有看到哦。
他仓促着用力点头。
“太明显了,”绅士再次笑起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艾莲娜会因为你故意和别人打架,只为了找她而生气的。”
他的语气很平和,带着几分笑意,不像是在对着街上的捣蛋小鬼和金发小混蛋的态度,和附近居民的态度截然不同,甚至不是对待小孩子的态度,而是对待平等交流对象的态度。
降谷零逐渐放松下来,他道:“她已经生过气了。”
小孩子的笨拙举动,宫野艾莲娜当然可以看出来,并因此生过几次气,只是这次生气和之前不同。
这次生气的时候,她说‘零君不要再故意打架了,下次再受伤的话,你就算来这里我也无法帮你,我就要离开了’。
宫野艾莲娜要走了。
降谷零很低落。
“她已经生气了吗?”绅士不紧不慢地反问,又再次笑起来,一本正经地道,“原来如此,居然不点到即止,而是惹到她明着发火,您果然是位勇敢的孩子,勇者先生。”
他的语气柔和了一些,和降谷零对视的时候,眼睛也更加包容,“那么,勇者先生,你知不知道艾莲娜已经上车离开了,就在十分钟之前?”
降谷零:“什么?!”
“就在你打架的时候,”绅士的语气依旧柔和,“她离开了。”
他垂下视线,注视着降谷零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地分析这个孩子此时的情绪和想法。
以及从降谷零心脏处开始涌起、流遍身躯和四肢的冲动:追上去。
迫切地想要追逐一个人的气息,实在是太明显了,明显到就连头发丝都在拼命地喊着‘我想要找到她!’。
克恩注视着这份冲动,他微笑起来,不紧不慢地询问:“你想要找到她吗,亲爱的勇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