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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玉僵硬地扭转身子,她看向佟花儿,问“你听见他的话了”
“听见了。”佟花儿笑了。
隋玉也笑了,哭肿的眼睛又冒出眼泪,大颗大颗的,像雨珠滚落。
“你这杀千刀的,赵夫长没死,你编什么瞎话害人。”孙大娘掂出粪勺子,她撵着人骂“你个王八犊子,你是痛快了,害得隋玉差点死了,人家丫头眼泪差点没流干。”
“这种话是能乱说的你闲得没事天天给你爹娘报丧去。”过路
的人骂。
老牛叔也来了,他把孩子往人怀里一塞,从柴垛上扯根高粱杆就追过去打人。
佟花儿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她抄起不知谁家放在门外的铁锹就冲了过去,她们这群罪奴就不是人是吧是人是鬼都想来欺负她们。
隋玉也跟了过去。
武卒被巷子里的人围住了,敢动手的人动手,不敢动手的就吐口水。隋玉过去就有人让开位置,她一手攥住他的头发,一手拎鞋照脸扇过去。
“够了”武卒大喊一声,他推开隋玉,顶着一脸口水和鞋底印,他恼火地说“要怪就怪你婆婆,话是她让我跟你说的。”
“你继续编。”隋玉冷笑,她夺过粪勺子使劲敲过去,“我婆婆让你说的你昨天来的时候怎么不说她再蠢也不会咒自己儿子死了。”
“她、她”武卒没话反驳。
眼瞅着隋玉又扬起粪勺子,武卒大骂一声泼妇,他拨开人群仓皇逃跑。
“该死的狗东西,等赵夫长回来了,让赵夫长去找他算账。”孙大娘接过粪勺子,她看着隋玉,打趣道“赵夫长还活着,你也不用死了。”
隋玉不觉得羞,一双死寂的眸子又活了,目光闪闪。
“不死了,我等他回来。”她笑了。
“你们两人感情倒好。”同一条巷子里住的人不免侧目。
寻常人多是搭伙一起过日子,吵吵闹闹就是一辈子,丧妻或是丧夫,难过一阵也就过去了。殉情那都是话本子里的故事,若是不幸听了一嘴,还要唾一口嫌晦气。
在众人心里,隋玉换了个形象,这是个傻的。
隋玉站在巷子里平缓激动的心情,她宛如新生一般,又重焕精神。
晌午,隋玉炖了一只鸡,她把老牛叔和佟花儿还有腊梅嫂子都喊来吃饭,她想找人庆祝一下。
赵西平没死,隋良能说话了,这实在是件高兴的事。
劫后余生不为过。
圈里的猪羊和骆驼也恢复到正常的日子,下午出去吃草撒欢,夜里有食加餐,还有女主人陪着唠唠叨叨说话。
之后的每一天,隋玉忙完家里的事,她就跟隋良去东城门等着。
一天,两天,三天五天,在东城门当值的守城官都认识隋玉了,天天有个大美人作陪,他们好奇她守在这边是在等谁。
某个晌午,一头骆驼拉着个木板车轱辘轱辘穿过城门,赵西平掏出户籍递过去,见守城官的目光偏斜到城内,他跟着扭头看过去,一眼看见满脸欢喜的女人朝他跑来。
“赵西平,我终于等到你了。”隋玉激动得满面通红,她隔着木板紧紧抱住形容邋遢的男人。
美人眼瞎啊,四个守城官齐齐叹口气。
赵西平的耳朵红了,他推开隋玉,下一瞬她又抱上来,他只得说“我身上有伤。”
隋玉“嗖”的一下弹开。
赵二哥赶忙牵着骆驼离开,一是难为情,二是堵着进出的路了。
骆驼拉着木板车走了,隋玉脚步轻快地跟上,目光一直在赵西平身上。
“我以为你要好久才能回来。”她说。
有没有人跟你乱说什么”赵西平关心这个事,他一听他娘让人带话说他死了,他就坐不住了,带着伤也要往回赶,生怕隋玉犯傻要陪他赴死。
“有,报信的人说你死了,埋在鬃山村的坟山西北边,我想去找你,但出不了城。”
“我姐想死,她想去陪你。”隋良插话。
赵西平心惊,又满眼震惊地看着隋良“你会说话了”
“嗯,被我姐吓得。”隋良不满地斜眼。
“往哪个方向走”赵二哥问。
“这里这里。”隋玉赶忙跑去领路,“二哥,这一路辛苦你了。”
赵二哥挠挠头,实诚地说“确实辛苦。”
骆驼进了十三屯,正在抱柴的孙大娘看见人大叫一声“哎呦赵夫长回来了你可回来了,隋玉差点就没命。”
巷子里的人听到声都出来,有人打趣说“我看看能让隋美人陪着殉情的男人,一个鼻子两只眼,没比我们多长个什么啊。赵夫长,你挺有本事。”
赵西平有些无措。
隋玉走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刚进家门,老牛叔听到消息过来了,他把之前的事通通告诉赵西平,说“那家伙不安好心,若不是有隋良拖着,等你回来了,隋玉的坟头估计长草了。”
赵西平后怕,他往外看一眼,说“我下午就去找校尉讨要说法,不会让他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