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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刃原本只是一把旅人用来护身的短剑,甚至连圣城卫兵手中的长剑都比不上。而之后又被硫娜用蛮力改成了一把新月形的弯刀。原本的刀芯受到扭曲,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硫娜和姬丽的对战非常激烈,短时间不断地碰击让“月刃”内部细小的裂痕缀连起来。虽然月刃是现阶段最适合硫娜的兵器,但这也不能改变它脆弱的事实。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候,月刃断了。
硫娜看着手中的断刃,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诉说的情愫。她看过很多人的生死,但是不知为什么却对一把短剑凋亡大有触动。正如人们观赏樱花的时候,会从樱花之中看到自身的原型。硫娜也从从中折断,露出灰白断面的月刃之中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竟然会这样……”艾格尼丝喃喃自语。虽然她不通剑术,但是也看得出来刚才姬丽凶险异常。在硫娜的剑断掉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好像要停跳了一般。现在她的心中混杂的一种难言的庆幸。果然让姬丽放手去打是正确的选择,幸运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真是遗憾啊,战斗之中自己的兵器竟然折断了。不过这也是你平时不够爱护它的结果。”艾格尼丝笑着走上前,“这样就是你的失败了,你差不多应该归顺我了吧。”
硫娜只是兀自注视着手中的断刃,既没有失败者的表情,也没有对胜利失之交臂的遗憾。艾格尼丝觉得有些奇怪。更让她奇怪的是,本来应该收刀回到她身侧的姬丽却依旧在原地一动不动。艾格尼丝走到姬丽身边像往常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姬丽就这样软软地倒在了硫娜怀里。
“怎么会?……”
躺倒在艾格尼丝怀中的姬丽脸上完全没有那种属于剑士的严肃,她现在的表情天真得像个孩子。艾格尼丝将目光转移到了硫娜身上,她想要听听对方的解释。硫娜沉默地用短剑在地上刻出了字。
“她已经死了,她的精神。在我的剑断的一刹那,我们的剑相互交错,她通过她的剑感受到了我的剑的死。那份死意传达到了她的脑海之中,所以她也死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高明的剑士可以通过剑和对手的心灵沟通。”硫娜叹了一口气,“她在对决之中心神高度集中,突然受到死气的冲击,着这样被抹杀了精神也很正常。”
“但是她还有呼吸,心在也还在跳!她还活着!”艾格尼丝抚摸着姬丽的头发说道,“她还没有死!”
“她的肉体还没有死,但是你认识的‘她’已经死了……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也不错。她的精神永远停留在我们两剑相击的那一个刹那。她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将要消亡,她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慢,然后永远处在将要战败却没有战败的情况之下。这样死去,她也会心满意足吧。”
“你凭什么认定她会心满意足?你又知道她些什么?”
“这是她的剑告诉我的。”
艾格尼丝沉默了,她看着姬丽的脸,心中无法接受她已经死去的事实。没有“脑死亡”或者“植物人”概念的艾格尼丝觉得这一切荒唐无比。她突然察觉到一丝怪异。
“你是说……她和你两剑相击,通过剑感知到了死意?那么你也一定感受到了吧!”艾格尼丝指着硫娜恨声问道,“为什么你没有死?”
“我也死了,我身上人类的那一部分死了,剑客的那一部分也死了。”硫娜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剩下的只不过是个战士罢了。”
艾格尼丝无法硫娜的话,所以她认为硫娜在撒谎。硫娜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误解了很多次,她也无意解开这种误解。她要做的事情很明确,那就是救下那个被妖魔折磨的女孩。正在释放自己欲望的妖魔注意到了硫娜的到来,他愤怒地咆哮着,张牙舞爪地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可是那獠牙却被硫娜单手握住,一股刺骨的剧痛袭向妖魔混乱的大脑。它愤怒地合上嘴,想要咬断硫娜的手。但是硫娜的速度比它想象之中的还要快,它只咬到了空气。等到妖魔在想向硫娜发动攻击的时候,它身下的女孩已经到了硫娜怀里。
“怎么可能?你竟然不怕妖魔?”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艾格尼丝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就算是姬丽这样剑法超绝的剑士面对妖魔的恢复力也只能打个平手,硫娜的实力超出了她的想象。不过艾格尼丝再次恢复了笑容——只有这样的目标才有价值,硫娜这样强的话,做得稍微过分一些也没问题吧。
“本来我是想让你成为我的棋子的,但是你实在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艾格尼丝嘴中发出了人类无法听到的声音,受到这声音的驱使,闪着金色瞳孔的妖魔一个个抬起头来瞪着硫娜。硫娜虽然怀中抱着一个人,但是她毫不畏惧。在自身身为人类的部分死亡之后,半妖的力量再次充斥着她的全身。硫娜人类的大脑和腹中的妖魔达到了某种共识。大概是见证了“月刃”的死亡吧,两者懂得了有着弯刀一样身姿的短剑是注定无法长久存在的。他们也懂得了,有着人类思维的妖魔必将死亡。硫娜的一部分已经死了,她剩下的部分决定团结起来,为自己谋划一个最美的死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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