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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河东听到了黄敢的话之后,不由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已经在家中“闭门思过”有两年之久了,当初他在京师之中,乃至于这一线天之后的五座城池之中,那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他季河东说出一句话来,这三教九流外八门,没有哪一家哪一户敢对自己说一个不字的,当初自己的声名赫赫,为天狼也是付出了多大的心血。
可是最后却是被一群不知所谓的家伙说自己尽是一些“酷吏手段”,生生的将自己从五军中郎将的位置上拿了下去,然后逼着自己不得不在家中闭门思过。
季河东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就算是真的只有“酷吏手段”那又如何,自己从来没有为非作歹,从来没有作恶为祸,一心都是保护着这些百姓。
自己的那些“酷吏手段”全都是对付那些三教九流用的,自己的确是不守规矩,可是对付他们哪里能够按照常理来做。
三教九流外八门,哪一个不是一身的毛病,一个个奸猾似鬼,稍不注意就让他们拿了漏子,最后遭殃的不还是那些可怜兮兮的百姓,他们身上偏偏还大多数都有着让人怜悯的过去,可是此时也都一个个的背着恶行。
而季河东就是一手大棒一手甜枣,再加上那浑身的义气,才能够将他们给制得服服帖帖的,可是自从自己被那群不知所谓的吏部官员拿下去了之后便再也不管,也管不了这些事情了。
此时听说这京师之中竟然出现了些许的泼皮无赖让朝廷使者和下来巡视的官员都没有办法的情况,他季河东想到的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深深的无可奈何,此时的三教九流已经成了势了,再也不是当初任凭自己抓捕收拾的羔羊了。
而今日朝廷之中那位和自己一样隐居的鄢陵候李章先生,却是告诉了自己,请自己再次出山,并且让自己来这里找到这个年轻人。
说实话,季河东最开始并不是很同意这么做,因为他觉得自己或许已经可以就此孤寂下去了,他这两年也算是想明白了,他的办法或许不再适合这个慢慢变得强大的国家了。
结果在纠结了几个呼吸之后,他还是放不下这个京城许都,选择了来到了这里,看到了这个颇为年轻的许都令,同时也看到了这里的那些老熟人们。
当他听到了黄敢请自己重新出山的时候,他当然不会感觉到惊讶,他今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如此的,但是季河东却是不想这么轻松的同意下来,或者说他也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某个人的替罪羊。
所以他问出了那句,自己可否能够杀人,同时也想要探一探这个小家伙的底线是什么,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公子,这个痴傻了许多年的许都令。
竟然轻松的告诉自己,让自己随意。
这个回答还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他不相信这个年轻的公子哥,这个年轻的小家伙,许都令,居然能够说让自己随意,他是不是忘记了,若是自己随意的话会造成多大的问题。
不过还没有等到他说完,黄敢就继续又说了一句。
“不过这一次你不要再想之前一样了,你做事情还是太软弱了,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最后留下了一堆的麻烦,这次下手,赶紧利索一些!”
黄敢说完之后,便直接拿起了桌案上面的那些案卷开始看了起来,而季河东则是眼睛深深的缩了起来,看着面前的这个公子哥,最后裂开了自己的大嘴。
“那大人您可千万不要后悔才是!”季河东说完之后,直接朝着黄敢一拱手,然后就要朝着外面走去。
“等着!”就在季河东即将离开的时候,黄敢再次将他叫住,同时扔给他一样东西,“你人手不够,这是五军巡防营的印玺,里面谁可以用,谁不可以用你是知道的。”
这个时候的黄敢,颇有一种大将之风,完全不像之前那般的淡然,这一举一动都仿佛是浑然天成的豪帅一样。
而季河东一把将那块曾经一直属于自己的五军巡防营主将印接了过来,虽然这块印玺属于他的时间也不算多么长,但是他仍然是一瞬间就分辨出来了真假。
“某家,会给你一个惊喜的!”季河东再次朝着黄敢拱了拱手,然后朝着外面走了出去,这一去就如同猛虎出闸。
王五等人看着季河东出现,再听到季河东和黄敢的对话,如今看到了季河东离开,他们心中只有一丝颤抖,他们觉得这位季将军出现,一定会给京师再次带来动荡的,同时他们也无比的庆幸,自己今天出现在了这里。
朝堂之中,今日的朝堂也是非常的不一样,久不见人的侯震老大人,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出现在了这里,并且十分沉稳的往自己的位置上一座,然后就没有了声响,弄得朝中的众多大臣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众多朝臣等了一会儿之后,看着这位老大人也不想说话,便只能暂时将他忘记,然后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天狼朝廷的君君臣臣的已经去了坞城了,大部分的事情也都挪到了坞城前线,而这许都之中也算是还有些许事情,则是交给他们这群算不得多么位高权重的官吏。
今天他们的第一个朝议就是关于那位鄢陵候李章的。
这群官员无一例外都很年轻,此时天狼的国力正在飞速的发展,当初李秋的一次清扫,严燕的一次收割,将天狼朝堂之中的官员杀七成之多。
最后在大力发展的朝堂之中,只能是让这些学子们进入朝堂,同时再从民间发掘优秀的人才,充斥于地方,这种事情,自然是有好处也有坏处的。
好处自然是不用多说,能够在田野之间被发掘出来的,哪个不是一身的怪异的本事,或者说是一身的邪魔外道,管理地方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而朝堂之中的这些官员则是受过真正的儒家学识,当初昭文管的那些老家伙,虽然一个个的嘴比手厉害,但是也不能够否认他们教导出来的这群学子,品德还是说得过去的。
虽然同样有些眼高手低,但是却是能够监督地方官员不会肆意妄为。
这种情况之下,天狼的高速发展这才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而万事有好处就一定会有坏处,此时的坏处已经慢慢的展现出来了,地方官员之中的一些贪婪,还有互相勾结已经出现了,同时朝堂之中看不惯下面之人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多。
今日这群年轻人就是在议论突然出现的李章,鄢陵候李章,说起来也算是一个皇亲了,其子李浑更是剑门之中的弟子,据说是深受国师李鍪的信任。
但是什么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初就是这群小牛犊子率先发起了责难,说鄢陵候李章权势过大,手中又有暗卫所在,深处朝堂弊大于利。
最后的结果就是李章直接选择了退隐府邸之中,虽然每个月都有皇室的供奉,府中的暗卫也没有被剥夺,但是终归还是丢了面子。
如今这个家伙居然再次出现了,不仅仅如此,这个家伙此时竟然还直接将自己放到了五军巡防营之中,要知道五军巡防营的主将谭岑可是他们亲自选拔出来的,哪里是李章可以欺辱的。
如今李章在吴军巡防营之中直接“鸠占鹊巢”不说,更是在许都之中各种抓人,当真是好不威风,此时众多朝中的年轻俊杰们,自然是不能够这般的放过他们的。
昭文馆此时仅剩的老学究韩文琦先生直接走到了众人的前面,昭文馆虽然已经真正的名存实亡了,但是韩文琦这个仅剩的老学究却是当真算得上是名满天狼,这朝中大部分的官吏,都曾经在他府前听讲过。
而这么多年,韩文琦也一直被当成一个专心学问的老学究,只谈学问,不问朝堂,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出现在了朝堂之中,甚至很快就成为了这群留守官员的首领一般。
当韩文琦出现的时候,一直闭目养神,仿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的老大人侯震太师,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这个同样年纪不小了的老学究。
“诸位,我等乃是圣人门生,学的也都是圣人教化之功,我等此生最大的希望,就是礼乐能够通传天下,而不是靠着刀兵,如今那鄢陵候李章靠着拳脚肆意妄为,甚至枉顾陛下临行之前的交代。
陛下这才刚刚离开京师许都,他就敢做出这等恶事,他这是对陛下,对朝堂,对我等的轻视,漠视,这种行径,与那小人何异!
我等今日便要痛斥于他,去找他理论个明明白白,若是他敢仰仗着自己的身份尊贵,或者对我等动粗,那么我等....”
“我等便血溅三尺,也要让他知道,天狼尚有真男儿!”这是一个年轻的官员,他高呼着要在李章面前血溅三尺,就算是用自己的一条性命,也要让天下知道李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这个年轻的官吏说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话,他代表的是一个群体,这群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是真的敢用自己的性命,去为自己的信念做代价的。
“都是一群不错的年轻人啊...”侯震在心底颓然叹息了一声,不过也默默的加上了一句,“只可惜太冲动被人利用了。”
“报!”就在一群人要站出去找鄢陵候李章理论的时候,再次有士卒前来禀报,“启禀诸位大人,刚刚得到消息,那鄢陵候李章将五军巡防营的调兵权交给了上任五军中郎将季河东....”
“什么!”户部的仓部郎直接怒骂了起来,“他好大的胆子,他知不知道那季河东是什么人,那就是一个酷吏,一个实打实的酷吏,这种家伙就应该拘禁于府邸之中,此生都要为他当年做下的恶事而忏悔!
当初陛下仁慈,只是让他上书离开便罢了,如今竟然恬不知耻的站了出来,他想要干什么,他想要干什么!”
和他一样的想法的还有很多人,都是听到了这个家伙出现,一个个的都是义愤填膺,怒骂着鄢陵候李章,和这个突然出现的酷吏,活阎罗季河东两个人。
同时韩文琦也是冷哼了一声,朝着那士卒问出来了关键的问题。
“那五军中郎将谭岑何在,为何不出面制止!”
“回大人,谭岑将军一直未曾露面,有消息称,他昨夜连夜出了城,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
“哼,这定然是一个阴谋,我等不能让他们这般的肆意妄为,我等要阻止他们!”几名年轻人直接化身正义使者,就要冲出宫殿,去五军巡防营和他们谈论谈论经典史籍,告诉他们一个道理,一群书都没有读过几本的家伙,是不配在这个朝堂之上的。
不过就在他们要动身的时候,一直一声不吭的侯震默默的站了起来,然后轻咳了两声缓缓的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将他们的动作都制止住了。
“侯震大人,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一名年轻的官员赶紧上前搀扶一下,这不是因为他阿谀奉承,而是因为他尊重这个老人。
侯震此时已经年过两百岁了,这个岁数的老人,在当初没有任何修为的情况下,那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而侯震之所以能够这般的长寿,是因为他是天狼国之中,仅剩的一个大儒。
传说儒道昌隆的那个年代,曾经有些先贤圣人,曾经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修为,但是出口则是规则,一言一行便可改天换地,自身更加的是能够与天地同寿。
脚踩荒漠,便可让地下涌出甘甜的清泉,随手一挥,便是百花争艳,这都是儒道的本事。
只不过这种传承在万年之前也断绝了。
倒不是说儒道没有了,而是人们已经不知道什么才是儒家了,无数的流派出现,各个朝堂之中也有着各种各样的儒道大家,但是真正能够称之为大儒的,少之又少。
侯震就是一个大儒,这是整个并州公认的,据说他曾经在白马山上顿悟三天三夜,然后一朝明悟之后,天降霞光,脚下生莲,最后却是止步在延年益寿上面,纵然有着大儒的名声,却是没有上古时期那些先贤的本事。
据侯震所说,他只是进入了儒道的大门罢了,而那时候的侯震选择了亲自授课讲学,只不过他的一身本事,真正有能力学会的,却是少之又少。
现在这位三朝元老亲自站起来了,自然是有学子上前伺候,同时询问自己可是有哪里做得不对,让这位老大人心中不喜了。
侯震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悠悠的开口说道。
“老夫不过就是一个垂死的老人罢了,哪里能够和你们说些什么,看看你们这群年轻人啊,简直就让老夫想到了一个人....”
“大人请说!”
“想到了陛下,你们一个个都如同陛下一样,一个个的意气风发啊,什么皇亲国戚,什么朝中大臣,你们....哈哈哈哈!”
侯震一说话,就让众多朝臣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他们只是冲动,又不是傻,这些话可不是什么好话,听着是那么的别扭。
“大人这是何意,可是觉得我等哪里做错了?”其他人不敢说话,但是韩文琦也算是老臣了,这个老学究直接站了出来,似乎就要在这个大殿之中挑战一下,这个并州的大儒。
不过侯震却是都没有搭理他,而是直接看向了那个前来通禀的士卒。
“季河东在家闭门思过这么多年,是谁将他找出来的,你可知道了?”侯震轻声的问道,不过答案他的心中却是已经知道了。
“回大人,是....是新任的许都令,将季河东将军请了出来的!”
“新任的许都令?”侯震轻轻的哦了一声,说出来他们想要说的话,“这新任的许都令,是什么人?”
“这...”那士卒满脸古怪的看了看这位老大人,然后轻声的说道,“是您的弟子,黄敢公子,他说是奉了您的...”
“对对对,是黄敢!”侯震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让众人都是脸色有些难看了,“老夫都忘记了,是老夫的那个弟子啊,昨日老夫亲自给的他任命,让他去做许都令,省的这偌大的许都,乱七八糟的。
昨天竟然都有人来老夫这里鸣冤来了,真是太过分了!”
听到侯震这般说,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闪烁了,其中老学究韩文琦,看向这个老大人的目光也是颇为诡异。
“侯大人这是何意,陛下不在...”
“陛下还在,只不过是不在许都罢了,陛下临行之前,让老夫辅政朝堂,坐镇许都,不知道诸位是忘记了,还是不想记起来?”侯震朝着众人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不过不管你们是为什么,此时是不是都要在这里老老实实的待着,对我这个老家伙,尊敬一些?”
韩文琦突然想要说什么,但是侯震压根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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