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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地在盆里洗呢!偷看的人正吓得魂不附体,一柄大斧呼地一声破门而出,正正贴着偷窥人的耳边飞了过去,喀地一声就没入了墙里。再看那大斧,纯黄铜制,一把就有百余斤,整个斧头都没入墙中,只剩个柄。家人吓得再不敢偷看。不多时云中君出来,顺手将斧头从墙里拔出,就像从棉花垛里拔出了一根苇草。再去看病人,早在榻上睡熟了,胸腹只余了淡淡的印痕,就像做了一个梦一样。”
“还有那湘君和湘夫人,世人都道二人是一对恩爱夫妻,其实两个都是男子。这断袖之癖,古已有之……”
老者听了一会,觉得甚是无趣,正待叫小二来续一壶茶,却听得街上忽地起了一阵喧哗,原来是几骑骏马的的踏着石板而来。骑马的人红衫皂靴,佩腰刀,正是城内差役的装扮,为首的膀大腰圆,骑一乘乌棕马,在对面的布庄翻身下马,人还没停下,话先吆喝起来:
“兀那老匹夫,已宽限你这多日,大人的料子怎得还未备好?你可是作死?”
布庄内一个蓝衫老翁慌忙颤巍巍地小跑着迎了出来,“大人”二字还未呼出口来,便给为首那人一记耳光抽在脸上,当即口角鲜血迸射,一个跟头翻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一名老妇紧接着跟了出来,一看老翁倒在地上,忙上前去搀扶,也给几人一脚踹翻在地。
为首的官吏“呛啷”一声拔出腰刀,架在那老翁的脖子上,喝道:“今日便是最后的期限,少不得要抄了你的家什。听说你家小女生得皮相还算白净,不如一并出来跟大爷回去,免得在这里过得窝囊!”
相邻的两家店铺早吓得关了门,周围渐渐有行人远远地驻足围观,只是这等事情在闹市里时有发生,人们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茶舍中的老者皱了皱眉,手中茶杯缓缓地放了下去,正待起身,说时迟,那时快,只忽地听见“呜”的一记尖锐的暗器破空之声,不知自东南方的何处飞出一支袖里箭,箭刃正贴着那为首恶吏的脖颈一闪而过,一股血箭登时从那恶吏脖子上激射而出,喷了那坐在地上发抖的老翁一头一脸。
袖里箭扫过恶吏的脖颈,力道不减,径直往西北面的人群里飞去。众人尚来不及反应,却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娇小的人影从人群中闪出,一抬手便轻巧地将袖里箭抄在了手中。
人群这才来得及发出一阵惊呼,往袖里箭飞来的方向看去,那边也皆是人流,看不出是谁发的暗器,而那恶吏,已是张大了双眼,口中吐着血沫,喉头发出“咯咯”之声,委顿在地上。再看他的脖颈,竟生生割断了半截,血管、气管皆完全离断,鲜血迸射,兀自不止。
接了袖里箭的人将暗器往地上一抛,急上前两步。观那小吏的伤口甚是险恶,当即轻捋袍服,从右腿上扯下了一条丝袋,手一扬,丝袋便平铺开来,里面竟装满了金针药石。只见那人右手向丝袋里一抹,手上不多不少正取了七根金针,出手如电,将七根金针插进了小吏面部、颈部的七个部位。
围观的众人也有略懂武学的,却看不出这七个点是什么穴位,只觉得此人是乱下针一般,但那七针下去,小吏脖子上的血流竟是立即止抑,再过片刻,竟一滴血也流不出来了。
众人何曾见过此等场面,皆举目去观那下针之人,却发现那人竟是一名妙龄少女。少女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淡蓝色纱裙,黄肤黄发,眉目疏淡,面上隐隐有些暗斑,虽说不上难看,长相也是极为普通。
小女子见血已止住,又从药袋中取出一根绣花针,从容不迫地穿起丝线来。丝线穿好,女子伸指点了小吏两处穴道,小吏身体立时绵软了下去,挣扎抽搐的力气都没有了。出了众人意料的是,女子在小吏身边蹲了,手拈针钱,竟如绣花一般缝起小吏的脖颈来。
说是绣花,其实女子的动作相当迅疾,以常人眼力,全然看不清楚。也不知她是如何辨别那平平整整切割开的肌肉、血脉,只见她玉手上下翻飞,一条条血管、筋脉、皮肉纹理便如布料一般织合在一起。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小吏的脖颈竟已缝合完毕。
女子略微检视了一下,觉得无甚不妥,便解了穴道,抬手拔了小吏颈面上的七根金针,金针一拔,只见那小吏的面上便如堤坝开闸一般,唰的一下涌上了血色,口鼻中的气息也呼的一下通了出来。再看他的脖颈,只是略微有点点露珠般的鲜血渗出,不久便皆干涸,人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茶舍中的老者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一幕,目光落在那少女小巧的身形和枯黄的皮肤上,唇角一勾,竟露出一抹大有深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