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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空地,铺上些茅草,只在此处或躺或卧,那整一间庙,她还没意向打理。
江冽尘仍是昏昏沉沉,多次半晕半醒的吐出几口血,就又晕去。身上各处伤口时常裂开,到时就血流不止。程嘉璇实在无法,只好冒险下山,捉几个毛脚郎中来给他医病,开出药方后,怕他们泄露机密,逐一杀了灭口。
她不敢在镇上往返过多,不能到药铺正儿八经的抓几味药,却只能背着竹筐,上山采草药。细嫩的皮肤也不知被生有利齿的长草磨出了几道血口,两条腿酸麻得失去了知觉,每到天明时都会抽筋,有时疼得哭了出来,可每到庙里,却没露出半点不悦,还是尽心服侍着他。
偶有空闲,就俯在他身边,专注的盯着他看。在王陵地宫中欣赏时,那一次距离尚远,多是从侧面观察,全没如今般过瘾,又觉即使是面对着面,他长相中阴冷俊俏却不稍减。有时春心荡漾,轻轻抬手抚摸他脸,怕他知觉,多是轻触后立即缩回。她还不知那些个为她所嫉的江湖女子中,能与他如此亲近的,除了洛瑾,就只有自己一人了。
似此过得几天,迎来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天幕黑沉如墨,当中却隐隐有一片苍白,半空中的焦雷一个接着一个炸响,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程嘉璇对雷声并不畏惧,只是听得心烦意乱。走上前将庙门关上,又回到坐卧的蒲草堆中,靠墙坐了一会儿。这段时日,她合眼时间相加也超不过一个时辰,连日的困倦累积袭上,眼皮越来越沉,慢慢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江冽尘究竟内功根基深厚,此番受到如此重创,还是从鬼门关口捡回了一条性命。多日安眠,真气在体内自行调节,纳入经脉,涌动倒不如前几日那般凶险。又经几个大夫包扎止血,服过按方子调配而成的药丸,果然是一天比一天大好。
这晚不知是真元归位,还是给雷声吵醒,竟就奇迹般的恢复了知觉,慢慢坐起,环眼四周,见四壁破落,地上只铺着几块破烂稻草。墙上有几个洞眼,一阵阵狂风从此处漏入,雨点经崩弹反溅,有不少打在脸上,身上,实是烦厌。
前人用以修堵的布条也早被风吹开,只剩一角还钉得牢固,另半边就不住飘荡。眼前所见,都说明这是个极破败陈旧的所在,与祭影教密室中那般森严的高贵有天壤之别。
又记起祭影教已然覆灭,自己遭正派中人围攻,连最后的武器还不及用上,就已受重伤昏迷。之后的情形,就一概不知。喃喃道:“我…;…;我怎么没死?”
程嘉璇睡觉原是极轻,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醒,更何况这回心里还担着事,迷糊中听到声响,立刻坐了起来,揉揉眼睛,见江冽尘也已坐起,喜道:“你醒啦?”高兴得立时扑上前去。
江冽尘思绪还沉浸在几日前那一场血战中,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每一人都是挥舞着兵器要来取自己性命,忽见一个陌生少女扑了上来,他自忖是从没见过她,也不知她身份来历,下意识是想抵御。但全身酸软,每挪一下手足都牵动伤口,剧痛难忍,力道半点也无,给她扑近身,竟也是无计可施。又觉她身子软软的,显得十分乖巧,不似有甚恶意,但也不能轻易料定。
此时程嘉璇已除下面纱,抱着他胳膊,江冽尘虽知她此举并非擒拿一路,但总是不惯有人碰触,厌烦的将手臂抽了出来,又感胸口一痛。
程嘉璇却似并未留意到他排斥,只是兴高采烈的道:“你醒转来啦?太好了,我可真怕你…;…;一直睡下去,再也不会醒了。”
江冽尘心道:“这怕什么?难道怕我死了?这女人好生奇怪,现今江湖之中,哪个不是巴望着我尽早断气,她倒会为我没死而开心?玩什么花样?”试探道:“这是哪里?我…;…;怎会在这儿?”
程嘉璇自见他第一面起,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跟自己说一句话,此时在狭小空间中,两人独处,那他是再不能忽视自己了,简直欢喜得如欲晕去,又想放声尖叫,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极致的激动情绪,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是荒山上一座废弃的小庙。是我…;…;”
她本想说“是我救了你”,但想这话难免有施恩之嫌,倒像是提醒他回报,硬生生地将话刹住,咽下,改口道:“你放心,这里很荒僻,你的仇家找不到这里来的。你尽可安心养伤,不必顾虑。”
江冽尘自语道:“我的仇家…;…;哼…;…;嗯…;…;他们绝不会放过我,现今定是满江湖的追杀…;…;呵,原先只道必死,竟还能有此侥幸,是天不亡我…;…;一切霸业,天道注定归我所得…;…;”转视着程嘉璇道:“救我的是你?”
程嘉璇忙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也谈不上什么救命恩人,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不…;…;”江冽尘直接打断道:“你家主人是哪一位?”他既不识得这少女,料想她必是听命行事。一边猜想是谁会救自己,打的又是什么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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