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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呢,越和梅遇笙相处,赵卿欢就越觉得他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当然,见钱眼开、牙尖嘴利、性子乖张他是占了个齐全的,可若要平心而论的话,他除了嘴欠了一点,行为举止轻浮了一点,唯利是图了一点之外,也并非特别难以相处。
虽然,八字不合乃天注定的孽缘,但赵卿欢也必须承认,有那么几次,若非没有梅遇笙的出手相助,自己的下场可能会更糟糕。
所以,当赵卿欢和梅遇笙一并离开白氏画坊准备前往沉香榭的时候,她就暗自告诫自己马车上一定要忍住了和梅遇笙抬杠的心思。
话说那城外近郊悠梨亭旁的沉香榭赵卿欢是早有耳闻的。于这方水榭,长安城街头巷尾也有赞誉之言——“沉香水榭,十里芦苇百里月,四季如春,一壶香茗万卷书。”
光听这话,赵卿欢就可以肯定这水榭是个附庸风雅之地,刚来长安城的时候,她还真是有些向往的,不曾想,今日倒是有了这机缘巧合能一睹其庐山真面目。
平头马车迎着纷飞的大雪疾驰在不见人烟的官道上,车内,赵卿欢和梅遇笙左右分座,见梅遇笙一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摆明了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赵卿欢便从腰间抽出了一本尤为小巧的册子翻看了起来。
这册子,其实是她自己誊的一本户籍册,之所以做的这么小,就是为了方便携带的。旁人都说她是活户籍,夸她一眼十行过目不忘,其实都是言过其实的。她赵卿欢之所以能把户籍册默背于心,不过就是日积月累的功夫罢了,还真无什么过人之处。
许是这狭小的空间到底只有他们两人,又许是梅遇笙的闭目养神不过又是另一番装腔作势的调调,总之过了很久,久到赵卿欢以为梅遇笙真的就这么坐着睡着了的时候,梅遇笙却突然睁开了双眸定睛看着赵卿欢道,“这会儿去沉香榭,闭门鼓以前是回不了城了,赵掌媒一个小娘子家家的露宿外屋,不怕周遭闲言碎语么?”
“多谢九爷关怀,某行得正,不怕。”赵卿欢不曾抬头,只用余光悄悄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梅遇笙。
梅遇笙听罢无趣的翘起了二郎腿,然后一边掀开车帘往外头瞧了瞧一边又说道,“这风大雪大的,挑那么远的地方设宴,那姓方的一看就是居心叵测。”
“居心叵测也分立场。”赵卿欢实在见不得梅遇笙的没话找话,干脆“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户籍小册,然后眨眼笑道,“于某而言,今日能受明柳先生一邀赴宴沉香榭,那是荣幸,自然了,于九爷而言,可能就未必了。”见梅遇笙眉眼一扬就要驳她,赵卿欢连气都不敢换就接着抢白道,“若是换个事儿换个立场,某也会觉得九爷是居心叵测的。”
“哦?”梅遇笙果然来了兴致,一甩手就放下了车窗的帘子正身对着赵卿欢端笑道,“愿闻其详。”
赵卿欢飞快的看了一眼梅遇笙,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那日裴苑从江陵府带回的苏桓君的书信。
那封回信写的并不长,字里行间除了苏桓君对她的关心之外,前后一共回答了赵卿欢问的两个问题。
第一,一息阁本家从不与宦官打交道,第二,现任一息阁本家的少阁主复姓东方。
在确定了梅遇笙和本家根本毫无瓜葛以后,赵卿欢承认自己是松了一口气的,只要他梅遇笙不是一息阁的人,即便他这一双手还沾了阴婚之利,那与她而言也不过就是个野路子。
媒妁一行,其实是活死皆说的。很多私媒路子广了也会多少碰到一些人家正要说阴婚的,这死人生意是有来无往的单媒,因为难配,所以一般动了这种念头的大多都是有些底子的大户人家,钱文也给的爽快,叫人略难抗拒,所以阴婚之事虽并没有大张旗鼓的盛行过,但也是从未绝迹过的。
是以当那一次梅遇笙亲口说出了“阴婚之则,先死后活”这样的行话后,赵卿欢怕节外生枝,便特意写信去问了苏桓君,在肯定了梅遇笙并非是一息阁的人后,赵卿欢对他的戒备之心也就随之松懈了许多。
所以这会儿在马车中,赵卿欢便明显的没了以往的剑拔弩张,再开口的时候反而还难得的生出了一丝平心静气,道,“九爷做事向来分明,我也不愿总和九爷这样互相抬杠,今日我就是好奇,宋瑶找九爷,是为了说媒保亲的事吗?”
梅遇笙一愣,脸上顿显错愕,因为赵卿欢的问题,也因为她乍现的温婉态度和他脑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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