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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道屏风，憩霞殿的主人正在苦兮兮地抱怨：“没有必要挡着遮着嘛，我穿得够严实了，这样说话多不方便！”
即便她努力装出一副可怜相，忠心的侍女照旧不改其严谨本色：“殿下此刻抱病在床，按说不宜有男性访客入内探望。”言下之意，允许男子进入某人的卧室已是她格外开恩的结果，若是还想在此基础上得寸进尺话的，可别怪她从严处理。
“只是中暑而已，又不是非躺在床上不可，出去靠在椅子上不也行么？”只要对上月华，乔羽飞必定是处于弱势的那一个，类似的抗议也只能以小声嘟囔来表达。
“您没有束发的模样怎好教男子瞧见？”总之一句话，有她月华在，某个缺乏自觉的天女休想有不合宜的举止！
她都不知道在几个异性面前披头散发过了。
以上这句话仅能在心底默念而已，乔羽飞可没胆子此刻说出来。眼下一番努力无果，她唯有向访客致以十二万分的歉意：“晓生，抱歉，看来今天只能隔着屏风谈话了。”
默默静坐在屏风外的青年闻言一笑：“无妨，我不介意。”
但有些人很介意，并且是两天前就开始介意了。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不知感恩也就算了，竟然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当见咱们殿下一回跟吃饭喝水一样么？真叫人看得不痛快！”佳音年纪最小，加上在乔羽飞身边呆久了，近墨者黑，多少染了点儿某人说话口无遮拦的习惯。
不等月华皱眉，反应最快的佳弦立刻接口道：“就是这点可疑！普通人若蒙殿下召见哪会如此平静？怕是早就三叩九拜地来谢恩了，哪有像他这样的？”
“只是乔大人吩咐过这头儿的情形不必再向他禀报，这么一来，关于这人的来路……”虽然已有八分赞成，素来持重的佳期仍是犹豫着，迟迟没有点头。
“话说回来，乔大人为何突然如此安排？之前国事再忙，他都不曾间断过召见我们四人的。”佳韵一句话将话题引向了另外的方向。
唯一知晓前因后果的月华始终缄默，其余四人面面相觑，个个一头雾水。
“难道是殿下无意间发现了咱们几个私下的动作，怪大人多事么？”一个假设提出，下一句便被否决。
“大人此举实则出于关心，殿下应该明白才是，再不济也不至于……”
暂时抛却了漫无目的的猜测，沉默仿佛一片无法消散的阴云笼罩在几人头顶。
“难不成是因为陛下对殿下有意？所以大人想要避嫌？”——就目前来看，这果然是最大的可能——四人有志一同地齐齐点头，只剩月华依旧坚持不表态、不发言的“双不”政策。
代表国家和百姓的君王与代表天命与民望的天女缔结婚约，对任何一位国民来说都应该是值得普天同庆的大喜之事，但若要发表一下此刻的感想，恐怕憩霞殿的五朵金花不会像其他人般简单地给出个“好”字。
一般而言，在三角恋中，除去一脚踏两船的情况，一段关系的开始就意味着另一段关系的结束，没有两全其美的可能——这种假设自然建立在她们对自家殿下的了解之上：乔羽飞生来没有玩弄人心的天赋，想学都无从学起。
然而，三角形的三个顶点分别是她们的前任上司、现任上司以及最高领导，不要说当事人，连她们这些临近的旁观者都感到前路迷茫，不知应当偏向哪一方了。
作为两段关系交点的关键人物——乔羽飞的反常情形瞒不了亲近之人的眼。黯淡的表情，频繁的活动，勉强的热情，外人或许看不出端倪，但落在她们眼里，担忧之余便只剩心疼。
或许只能像月华最终说的那样，她们无法介入，唯有等着她们的殿下做出抉择。在此之前，什么也罢，只要殿下高兴就好。
正是基于这个理由，被乔羽飞宠坏了的五名美貌宫女才能对近日的访客容忍到现在。
对于这几人的暗潮汹涌，抱病会客的某人完全没有发觉，兀自沉浸在对来人天赋才能的崇拜和对发明创造的热情当中。
对方今日并非空手而来，此刻乔羽飞手上就抓着那副这个世界里有且仅有一件的伟大作品——一把羽毛球拍，激动得两眼放光。
“晓生，再强调一遍，你简直是天才！真应该将你好好保护起来，不，把你供起来都不为过！”
一旁的月华清咳一声，提醒某人的失态，而乔羽飞只是顿了一顿，接着滔滔不绝道：“我只是跟你提过一次而已，你居然就真的造了出来，我甚至连图都没画给你看呢，太神奇了！没想到西黔竟然还有你这等人才，差点就要埋没了！还好还好……”
尽管屏风后的人无从瞧见，态度过于沉静的青年仍是躬身道：“殿下过誉了。”
离他最近的佳弦狐疑地瞟去一眼，却恰恰迎上对方似有觉察的回首，仅仅是短暂到无法衡量的瞬间，青年眼中的寒气一闪而过，佳弦打了个冷颤，凝神再看，对方已经回复到先前的姿态神情。有那么一下子，她几乎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然而，顷刻之前那种劈头而来的威压感绝非她的幻觉。即便在宫中呆了数年，她所知道的会有此种气势的人选也不会超出十人，眼前此人不过是一名普通工匠，如何会有这般慑人的目光？
佳弦心中疑虑重重，后来一直有些走神，冷不防听到乔羽飞唤她的名字，便慌忙应了声“是”，接着又听她家的那位殿下兴高采烈地提议，说的仍是那柄形状奇怪的工具，名字叫什么“球拍”的那个。
“……咱们六个人刚好可以分三组对打，即便是双打人数也有富余，轮着来还能省些力气。……”
对打？力气？
她们殿下又想到什么吓人的点子了？难不成这不是工具，而是件武器？
“是啊，佳弦，就是一对一的对打嘛，很好玩儿的，一学就会！”直到所有人的关注焦点转向自己，佳弦才注意到方才竟然说漏了两个字。
真是她想到的那种“对打”？她家殿下居然还说什么很好玩儿、一学就会，莫非她出现幻听了？之前也是幻觉？
“不过是游戏而已，殿下居然如此热衷。”某访客含笑开口，语气很是亲昵。
佳弦顿时不悦地眯起了眼：就是热衷怎么了！？她家殿下何时轮到他指责了？无礼就算了，居然还敢用这么没大没小的方式跟天女说话！
不消说，如其他几人般，佳弦对此人的成见又深一分。
“这可不仅仅是游戏。”乔羽飞以极为认真的口气回答，“刚才听过玩法以后，难道你们还没想到它会改变什么吗？”
几位聪慧的侍女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暗叹乔羽飞的思路不知又拐去了哪个方向，唯有晓生当真沉吟片刻，而后道：“由此产生的变化着实难以预测，还请殿下明示。”
“是服装啊！”乔羽飞欣然公布谜底，继而解释道，“我说了，这种游戏主要供女人们休闲解闷用，但玩儿的时候，一般的女装是无法适应打球需要的，因此女人们必定要穿上更为贴身、方便活动的衣服，这就是最初的变化。”
“不过，这只是一小步而已。意识到自己可以自由活动以后，大概会有那么一两个闺房中的女人会想要出去走动一下吧，而不是整天安静地呆在屋里。此外，在挥舞球拍的时候，总会有肌肤□□出来吧，如果也有那么一两个人觉得这样是正常的，那么，照这样继续发展，或许更多的人会转变观念，接下去，可能还会有其他不可预测的变革发生……虽说或许是很久以后的事，可是，不管怎样都值得试试看呢。”
室内一片寂静，月华试探地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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