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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阻不见任何效果。对方在他的视线中饮了半杯茶下肚,而后不紧不慢地道:“如此冒然相邀的确有些失礼,听说你待会儿还要回去批阅公文,作为补偿,我特意让佳期泡了一壶浓茶。”
一席话讲得彬彬有礼,以二人身份来看,除去必要的谢恩程序外,乔天宇几乎没有任何理由不陪着灌水。
正常情况下,事情本该如此发展。
“臣无妨的,倒是殿下你——”情急之下,乔天宇紧咬着对方的话尾开口,但一句尚未说完,对方的茶杯已见了底。
仅这一杯的分量,他就敢笃定对方十成十会度过一个不眠之夜,然而对方却没有丝毫自觉,再次积极地执壶满上。
“殿下,”言语无用,他一掌覆住杯口,正色道,“这番好意臣心领了,至于这壶茶——还是不要喝了罢。”
灯笼晃了晃,依稀听得一声冷哼,似乎有两道锐利的目光直直逼向他,近乎于质问的声音旋即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乔天宇,我真搞不清楚你在想什么,虽然这么做等于食言,可我还是要再问一遍。”
说到这里,不知是因为羞怯还是激愤,对方顿了顿,声音有些不自然:“你对我到底……有、有情还是无情……有或没有,选一个,我知道后再不会因为这件事烦你!”
原来如此。已经被伤得那么深,却还是这样执拗。
他暗叹一口气,默默将手收了回去,明知对方看不到,嘴角还是浮起一丝笑纹,好似年长的人看到一个撒娇耍赖的孩子。
“殿下,臣的回答依旧不变。”
“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即便看不分明,他也想象的到对方咬紧下唇、强忍怒气的神情。笑纹淡去,他撇开俊目,轻声道:“殿下,这是何必。”
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心已在动摇。不过是摇一摇头,或是说出两个简单的字而已,否定自己的心意是如此的容易,事已至此,多说一句不过而而,但……让他如何忍心否定?
一番挣扎,他终究选择了逃避。
“好,那我再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打算促成我和天都的婚事!?”
是否“打算”?幸好她问的不是是否乐意。
这个答案再清楚不过,他重重点头:“不错。”
一道掌风袭来,却在最后一刻停下,其位置离他的脸颊差不过分毫,他一动不动,定定地望着面前的脸庞,朦胧的亮光只勾勒出一个剪影而已,他依然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那两道蜿蜒而下的闪亮的痕迹却避不开他的眼睛。
眼前的景象霎时烙进心底,脑海中却空白了许久才得出结论:那是泪痕……
他以为上一次避开了她的眼泪,不曾想该来的仍是躲不了、逃不掉。在浮彰王宫中那次他尚可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但同样的场景放在现在,他竟连弯一下手指都办不到,浑身僵直得有如木雕泥塑,实在大大有违他惯常迅疾如雷的作风。
他什么也没有做,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慢慢垂下,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触到,耳畔依旧是那个熟悉而平静的声音,不曾哽咽,不曾波动。
“乔天宇,你觉得我被你拒绝了就一定会嫁给天都么?你觉得这样就是为我好?”
“我有让你这么做么?在你看来,成为王妃就是我唯一的出路?”
“我有哪些举止让你误会你可以为我做出这种决定?”
异常平静的质问一句接着一句,却比无声的悲泣或痛极的哀号更令他无从招架。
“是,我是喜欢你,并且希望你也能有哪怕一丝一毫同样的感觉,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的心意。不爱就是不爱,以为用这样的理由推开我就不会对我造成伤害了么?以为这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么?佐相大人,请不要如此看待我的感情!”
晶莹的泪水汇成两道溪流,越流越凶,可清晰的吐字当中却始终没有出现一个颤音。
话已说尽,相顾无言,只剩一片寂静。侍女们早不知去到了哪里,四周尽是草虫的低唱,灯笼颤了颤,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响。
“殿下……”沙哑的声音一出,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然而相较于片刻前无法出声的担忧,此时的困窘轻易便可化解。
清咳一声,他学着她缓缓开口,字里行间皆是涩然:“我以身为西黔臣子为荣,而且也不打算放弃这一职责。”
“既然你我之间决无可能,以后就别再管我,省的我……又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至此,对方终于克制不住,声调渐渐带了鼻音。
一阵摸索过后,一挂配饰出现在他面前,当中那枚最显眼的羊脂玉佩握在她掌中,散发出莹润柔和的辉光。
“还给你,从此之后,你我两清。”
滚烫的热泪汹涌而出,自对方下巴上一颗颗滑落,仿佛淅淅沥沥的秋雨一般永无止息,然而即便哭得泪痕交错,形象全失,被他的回答重创的女子仍然气势不减,恶狠狠地将那挂玉饰往他手里一拍,昂首挺胸地宣告:“乔天宇,听好了,以后不管我喜欢上什么人,都绝没有你插手的余地!”
手头的白玉依稀还带着那人的体温,在四围莲花纹饰的环绕下,一只羽毛华丽的鸳鸯顾首而盼,栩栩如生,仿佛正在荷花丛中不安地寻觅它的伴侣……
等不到他的回应,对方哑声低吼:“听到没有!?”
乔天宇缓缓抬头,扯动唇角,轻声道:“我明白。”
“你才不明白!”简单的三个字彻底引爆了对方所有的激烈情绪,“竟然一直到最后都在用‘为我好’的理由来搪塞!呵,多可笑,居然是——居然是因为这种理由……”
夜深人静,位于宫院中的凉亭并不是可以大放悲声的地点,女子紧紧捣住嘴,避免齿缝中溢出更多声响,然而她的眼泪却一刻也没有停止,直至盈满了眼眶,打湿了羽睫,浸透了面容,渗出了指缝,最后顺着手腕滴落地面。
明明是燥热的仲夏,却因这决堤的泪水而染上了属于寒秋的悲凄清寂。
怎么做,才能让她不再流泪?
回顾西黔佐相二十余年跌宕起伏的人生,除去东垣客栈中惊心动魄的一夜以外,大概再没有哪次会像这次一般方寸大乱,只能保持一个可笑的僵直姿态。无措之下,心中仅剩一个念头,无论怎样,也要止住那些泪水的源头。
被这个念头驱使着,他转动舌头,艰难地开口道出自己最大的秘密。
“若是……换个理由……能让你稍感欣慰的话……”
说话间,他侧转身子,下意识地避开对方的目光。
“我……并没继承天女的……血统,从最开始……就没有迎娶天女的资格……”
果不其然,对方的啜泣声登时停止,可想而知,那双被泪水所蒙蔽的双眼必定写满了不敢置信,正一眨不眨地瞪着他的位置,等待他宣布这是一个拙劣的单纯要使她转移焦点的笑话。
他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同时暗暗握紧了双拳。
“我并非先王之子。”
他的母妃,开国七贵中安家的小姐,由先王按照祖规亲自选出的王妃,在入宫之前就有了身孕。
一国之母大婚前便与其他男子有过肌肤之亲,传出去将会是怎样的丑闻?对年轻的国君而言,这又是怎样的奇耻大辱?打从一开始,故事便注定要走入死局。
然而,在他出生后,他的父王——那个早在婚前就深爱着他母亲的高贵宽和的男子当即宣布这个“早产”的孩子是他的长子、不可动摇的王位继承人。之后十几年间,他的的确确将他视为亲子,这一点直到临终也不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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