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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头一天的情形相比,西黔天女同华粼公主在天命城中的第二次会面说不上更愉快,唯有诡异的情形又上一层楼。
首先是见面的时间——天边刚刚浮出鱼肚白,诺大的宫殿难闻人声。
其次,是两人脸上同样明显的黑眼圈——先前梳妆时乔羽飞对自己彻夜失眠后的形象已有了最坏的估计,然而对方的模样比她只差不好。
奇怪的默契不是?幸好幸好。
她带着些谄媚的神色望向月华,满心盼望严厉的侍女在发现这一事实后能够不再计较,哪知却恰好瞄到月华冲她使了个眼色。
可惜信号没有得到有效识别,乔羽飞一怔,眨了眨眼。
月华无声地叹了口气,改变编码方式,朝着荣熙公主的方向努了努嘴。
以为对方同自己心有灵犀,乔羽飞点点头,现出一抹喜色,只可惜解读错误,错得离谱。
“殿下可否遣退随侍?”
这才是厅中那位娇客暗示了无数回却没被正主接收到的信号,只可怜暗示最后变成了明说,方才令乔羽飞恍悟。
尹荣熙从未见过如此驽钝的宫廷女子。自浮彰初遇后,她心头便始终存了一点疑问:眼前这个没有心计没有头脑没有常识甚至连姿色都没有的女人如何能在暗潮汹涌的王宫呆得下去?
她生为天之娇女,在华粼宫中长至十七岁,身边各色人等莫不玲珑剔透,揣摩他人想法向来无需言语,如何借由眉目传达讯息更是人前人后必备的技能。然而,姑且不论身份真假,眼前这个女人连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摸不到诀窍,头脑简单到令人发指,西黔举国尊崇的天女就是这么一个蹩脚的角色?
不,这怎么可能?她不相信!
可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倚靠也就只有这个九成九是替身的天女了。
强烈的不甘与怨愤交织在一起涌上心头,她一面暗暗吃惊自己竟有些端不住沉静从容的架子,一面想到了接下来的打算,贝齿无意间在樱唇上留下一排深深的痕迹。
“她们已经下去了,公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对方的态度跟前一天在众人眼皮底下时一样随和,惺惺作态得可以,她按下心底莫名的焦躁,一狠心离座拜倒:“殿下,荣熙冒昧前来,实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对方愣愣地站起身来,迟迟没有行动。
吓呆了么?真没用,人命关天,她可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忽略掉继怒气之后的鄙夷,她垂头做出低人一等的姿态,暗中却挺直了腰杆,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荣熙恳求殿下停止追查昨晚出现在宫中的可疑人物——”
说到这里,尹荣熙顿了顿,抬起下巴迎上对方诧异的目光,镇定而清晰地补完了下半句:“他是我的侍卫,不是什么刺客。”
“吓,你、你是说那人是你的……那他在憩霞殿附近做什么?”对方闻言后竟然惊讶到连说话都在打结,仿佛自己才是与刺客有牵扯的人,她心中烦躁更甚,即便面上不得不保持恭敬,可语气中到底沾染了一丝怨愤。
“自然是想知道殿下对我华粼的来访作何想法。”
话一出口,她已开始后悔自己的不够沉稳,然而对方好似全无察觉,凝神回想片刻,困惑道:“呃……是不是我昨天有什么言行举止让公主误会了?”
这下轮到尹荣熙惊愕不止:这个所谓的天女岂止不具才能,根本就是个傻子!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哪有人上来先找自己的错处的?她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身份!?
以她的常识而言,如今只有一个解释能够将这一举动合理化——对方有意装傻。
尹荣熙成功地被自己的推论激怒了。
被一个傻瓜愚弄?决不!
激动之下,她做出了一个令她日后悔恨万分、今时却很解气的举动。顺带一说,凡是同乔羽飞近距离接触过的人大都很能理解她此时的感受。
她不再屈膝低头,而是站直身子平视对方,红唇微勾,咄咄逼人:“如此说来,昨日殿下乍一见到荣熙时的表情……可以称之为‘欣喜’是么?”
“……什么表情?”对方怔了怔方才开口,看在她眼里,俨然便是心虚的表现。
她微微一笑,给出详尽的描述:“先是僵了,而后青了,最后冷了。不知在场的能有几个人注意到殿下对荣熙一行的‘特别’关照。”
“哎?”对方一阵茫然,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恍悟似的睁圆了双目,神情一萎,口中喃喃自语“糟了。”
她审视着对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语气愈发尖锐:“殿下如此有心,让众人对这次来访猜测甚多,荣熙在此谢过。”说罢款款行了个礼。做完这些后,先前胸口强烈的起伏好似果真平复了一些。
服饰华贵的少女雍容一笑,脸上犹自残余着因怒而生的红晕。
“抱歉,让公主你误会了,那时的表情并非特别针对什么人。只是……公主实在不必如此多心,华粼与西黔的合作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不会因任何人的私念中止,我西黔的诚意……公主大可放心。”
多心的是她?
大可放心?
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
是了,出发时忐忑不安的不是这个人,见面前需提防对方报复的不是这个人,故意摔倒引开众人注意力的不是这个人,满腹猜疑又不得不强颜欢笑的不是这个人,回到临时居所被随行的老头子们逼问的不是这个人,有一群喜欢自作主张的臣子的不是这个人,必须为旁人的愚蠢行动背负责任的不是这个人,整夜担忧不得安睡的不是这个人,必须折腰遭辱的更不会是这个人!
熔岩般滚烫的热流涌出双目,她死死拧着纤细的十指,十七年来第一次哑声吼人:“你身为堂堂西黔天女,如何能明白一个弱国公主的悲哀!”
“那个,别哭——”碰到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美女飙泪,乔羽飞的第一个反应是赶紧贡献巾帕,但摸遍了周身也没有找到,想来是早上时间太赶落下了。
她手忙脚乱地翻找,却听对方一边哽咽一边极力顺气恨声道:“你可是西黔举国上下崇敬不已的天帝之女,宫中地位最高的人,西黔君臣待你如珍宝,仆从百姓对你更是死心塌地、忠心耿耿,你被众人严密守护,内务外事皆不用费神,无需亲自下令,大小事务自然有人为你分忧,外无强敌环伺,内无贼子蝉伏,偶有出格之举也无人胆敢谴责,甚而能同君王同朝议事!试问天下公主王女几何,哪一个能够与你相比,又有哪一个能比得上你!?”
苏格拉底说得对,打雷之后必有暴雨。乔羽飞傻站在原地,眼瞧着荣熙公主泪如雨下,窈窕的身姿愈发单薄纤弱,其架势像是要把忍了十七年的份儿一次性发泄够,她有心劝慰,却不知从何劝起。
从来不曾想过,天女身份竟是如此抢手的香饽饽,居然会招致他国公主的嫉羡,该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么?
乔羽飞眼底无波,嘴角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亏她几个时辰前还想过若是撇掉这个身份会如何,呵,真是活回去了。
眼见对方的泪珠成串滑落,连簪头的垂珠亦跟着晃个不休,憩霞殿的主人轻声叹了口气,扶着荣熙公主重新落座,将温热的茶水递到她手中,就势在边上坐下,道:“多谢你提醒了我,让我记起来自己还拥有多少别人渴慕的东西。”
殿下的言语往往能杀人于无形之间,然最可怕的是,这些话基本都是殿下的无心之言。
曾经,月华的一句评价直接道出了自家主上具有明显天然呆倾向的毒舌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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