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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山脚下,一水隔天。

    江风透甲刺骨,初夏时节,入夜依旧风寒露冷。

    岚江对岸星火点点,那是吴国枕戈待旦伺机而动的大军。

    一年多以前,韬光养晦偏安一隅多年的吴国突然开始在岚江东岸集结重兵,此举一时令周国朝野上下一片哗然——然后锐不可当的吴军很快连胜数阵,兵锋直指弋阳。

    事出突然,朝廷上各方势力争执不下,只得权且先从北疆调了个能征惯战又毫无根基的可怜虫来整顿防务。

    诸事完备之后,自然是官高爵显的世家子弟前来耀武扬威——比如抚远侯加征南将军吕恂。

    “将军,今晚的口令是?”亲兵入帐,按规矩询问夜间号令——这些人已随他征战多年,信任和忠诚都早已刻入彼此的血脉,既不必通传也不需等候。

    “...?...斩将,刈旗。”吕恂目不转睛地望着江对岸的火光,但是相比之下他眼中的火光却更为炽烈。

    “是,属下告退。”吕恂的亲卫深施一礼后转身退出。

    “征南将军有令,今夜口令斩将,回令刈旗!”

    “是!”

    “是!”

    ...?...

    吕恂对于他的亲卫颇为自负,论战力,他们恐怕仅次于拱卫京师的四灵卫——孟章、执明、监兵、陵光四卫,总数不过区区两万,但在大周建国数百年的历史上最差的战绩,也是以一敌五,歼敌逾万。

    他兄长吕奕将这支由他亲手打造的精兵命名为“先登”,与那四支天下骁锐一样以五千人为限,自军中百户选拔补充——虽然比不上四灵卫千户为兵的精锐,但这十年间在并州和冀州也打出了战无不胜的赫赫威名。

    想起兄长,吕恂难掩满怀的愁绪,眼中炽热的火焰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兄长那杆游龙惊风枪是他的目标和梦想。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却渐渐变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他放弃平京的高官厚禄惬意奢靡前往冀州边境,又辗转千里来到这弋阳要冲,目的仅仅是不想继续生活在这阴影之下。

    “将军,骁骑将军求见。”

    “快!有请!”

    慕流云,在他之前临危受命的那个人。

    此人略长他几岁,人生境遇却天差地别——区区一个五品的宣武郎,给了个杂号将军就从凶险的北疆扔到这更凶险的弋阳来,命运之多舛令人唏嘘。

    可他却出乎意料地仅用了短短数月时间,就将一座岌岌可危的边城变成了吴人不敢轻易下口的硬骨头。

    于是对扬州这块肥肉垂涎已久的吕家认为时机已到,他们略施手段便轻易地把这即将到手功劳抢了过来,然后硬生生塞到了吕恂的手里——朝廷恩旨,只要赢下一仗夺回江防,他便是扬州刺史。

    所以他觉得自己亏欠眼前之人良多。

    因此倨傲如他也刻意地降阶相迎,即便这举动会让对方尴尬非常。

    “...?...侯爷,末将奉命于荆山北麓虚张营寨,诸事已毕,特来交令。”

    “将军辛苦,快起来,你我之间不必拘礼。”

    “...?...是,末将遵命。”

    “...?...将军快坐——来人,上茶!”

    “这个,其实末将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说话间,刚刚坐下的身子又要跪倒。

    “...?...将军有话请讲。”

    “末将还是觉得...?...此战之要,不在此地而在于山南...?...所以...?...末将以为侯爷还是于南麓伏兵压阵更为妥当...?...”对方似乎是担心这一席话会伤害到他的自尊,所以区区几个字说得并不那么流利。

    “...?...慕将军,”吕恂突然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对方,良久才继续说道,“我知道,满朝文武都认定我是来窃取功名的...?...你不必急着否认,其实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所以我一直想向你,和苦守弋阳的将士们说一声抱歉...?...”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眼中的神色也充满了孤寂。

    “末将不敢!也从未这么想过...?...”

    “呵呵...?...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本将多谢——但是这次,我必须冲锋在前一马当先,诚然我改变不了朝廷的决定,也左右不了家父的意见...?...但是,如果让我坐视你等在此浴血厮杀,然后轻而易举地拿走战功...?...我此后一生都会如鲠在喉!”吕恂的笑容很苦涩,眼神却很坚定。

    不容再议的,是他做人的底线。

    “是,末将遵命...?...”

    “陪我喝完这壶茶吧...?...味道不错——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陪我喝茶了...?...”

    一壶茶当然喝不了多久,而且两人除了公事也实在没什么投契之处——慕流云很快起身告辞,事已至此,军令如山,他唯有尊奉将令。

    帐中又只剩吕恂一人,他早已经无所谓旁人如何看他,世人皆以为在冀州的连战连捷是因为先登营,而他不过是个站在父兄肩膀上的纨绔子——只有少数随他出生入死的老兵知道,抚远侯的爵禄是真真切切拿命去拼回来的。

    前军三千,驻扎荆溪口水势稍缓之处以遏制吴国进军路线,后军三千占据荆山南麓以防对手迂回包抄。

    战事一起,百里荆山便是吴人吞不下也吐不出的一根毒刺——但慕流云扼守的山南同样也是他唯一的生门,如其所言,生门一失,此间三千人马定然俱成齑粉。。

    风静悄悄的掠过河滩,其中隐隐带着一丝腥气。

    “将军!吴军渡河了!”

    “呜~~~!!!”

    时至三更,一声号角惊醒夜幕——吴军动了,如他所料岚江东岸密密麻麻的火光只是疑兵,真正的主力果然早已迂回到荆溪口以南的密林里蛰伏待机。

    吕恂并不意外于吴军战术的幼稚,因为棋局初开,双方的第一手总是会谦让三分的。

    “传我将令,待其半渡,以信炮为号全军掩杀!”

    “遵命!”

    尔虞我诈的对决这才刚刚开始。

    吴军衔枚着草,循着浅浅的河滩溅起潺潺的水声——周人的前军大营只剩几点灯火和三两守卫,一如轻忽懈怠的香饵,静待大鱼上钩。

    对岸幽暗的密林中一眼望去便是杀机四伏,滩涂上很快便密密麻麻掩上了千余人,不甚宽广的河道此时显得极度拥挤,眼前的这一幕让潜伏于暗处的吕恂微微皱眉,对方的兵力显然比自己估计的要多得多。

    “杀!”敌军前部数百人摸进了营门,敌军主力尚在半渡,夜幕之中的一声令下如同洞开了地狱之门,片刻之后,喊杀声震天彻地。

    “杀~!!!”

    “杀~!!!”

    ...?...

    声声金鼓催断肠,阵型散乱的吴军似乎是没有想到对方会先发制人,立时陷入了混乱。

    吕恂手下的八百先登混在普通军士中如虎入羊群,猝不及防之下的吴军如衰草之遇秋风,片刻之间已经进退失据。

    周军得势不饶人,吕恂一马当先率领着亲卫悍不畏死地冲入吴军阵中,月光之下刀锋舔着血影,哀嚎响彻云天。

    对方的悍不畏死激怒了吴人,片刻的惊惶之后他们终于想起自己也是无畏的敢战之士,于是密林之中源源不绝的咆哮裹挟着着杀意奔涌而出,如同潮水漫布滩涂。

    “杀~!!”

    “杀光周人!复我河山!!”

    “杀光周人!复我河山!!”

    兵法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取胜之道其实很简单,让对方按照你的思路去走他自己的每一步。

    “发信炮!”混战之中吕恂一声令下,随即一枚信炮尖啸着窜入云霄。

    片刻之前还一往无前的周军忽然就停住了攻势,然后在占尽了优势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后撤了。

    遮天蔽月的箭雨毫无征兆地如彤云压顶而来,不明所以的吴军被源源不绝拥上来的自己人堵在了河道内成了活生生的箭靶——那里根本毫无遮蔽,皎洁的月光更是将之涂抹成漆黑中一片仅有的耀眼,于是自然箭无虚发死伤枕籍。

    侥幸冲上对岸的吴军却发现自己的处境比之河道里的同袍更为悲惨——早已磨刀霍霍的周军士卒祭出了林立的长枪,只待他们自己冲上来寻死。

    吴军的第一阵彻底以失败告终,代价便是数百人就此命丧黄泉。

    他们很快意识到周军是在瓮中捉鳖,于是不再盲目冲锋转而向南岸收缩——而箭雨也随之稍停,以现在两军之间的距离,想要精准杀伤已不可能。

    “再发信号!举盾!火起!”这次是一枚红色的烟花炸响,周军长枪纷纷掷地,再起举起刀盾冲入河道。

    经历了刚才的一次失利,吴人不敢再轻易短兵相接,但他们忽略了对方的手里已然高举着盾牌,即便弓箭的数量远超刚才也无法对他们造成太大的损伤。

    但是这枚信炮显然不是再次冲阵的指令,这一次,周军的箭队把仅剩的羽箭一股脑射向了对岸的密林——两边距离至少三四百步,甚至茂密的枝杈都足以遮挡住无力的羽箭。

    所以吴国人再次败了,因为周人这次射来的箭簇上绑着泡透了桐油的火绒——这一次冲锋,目的就是把吴军压回密林;这一波箭雨,目的不在伤人,而是在纵火!

    “啊~~~!!!”

    “快~灭火~快!!”

    “夺回河道,出去!快!”

    “箭被挡下了,冲上去~!!”

    唯一的生路被周军的刀盾死死扼制,而干燥的天气和油润的蔓桃林很快便让他们身后烧成了燎原之势,吴军无奈,只能选择再次冲入地阵选择殊死一搏。

    毫无章法的盲目冲击和自相践踏让周军根本不需要做太多的防御,吴军好像惊恐的乌鱼群一样冲进周人用利刃编制的罗网,然后用自己的热血浸染着遍布砾石的河滩。

    眼见突围无望,一心求生的吴军残部只好顺着河岸迂回向东,似乎是希望汇合岚江东岸的主力再行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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