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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知罪~~!!老臣糊涂~~!!太后~~陛下~~~,老臣!!老臣罪不可赦!!老臣...?...”两害相权取其轻,吕放自然明白此刻当蠢货好过做奸贼,于是顷刻间他浑身上下包括低垂的眉梢都在颤抖,嘴唇煞白如同被渐渐抽干了浑身的血液。
然后,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昏厥。
“老相爷!!”举朝哗然。
“快,快!快传太医!!”天子万分紧张,一则是因为吕放曾是帝师,二则是他不想节外生枝影响午后的赛马。
淳于彦对珠帘之后的淳于瑾悄悄地摆了摆手,现在还不到彻底拔掉吕家的时候——并州的吕奕那里,还有二十万陈兵束甲的虎狼。
拔掉罗恒,彻底拿回内宫的控制权,便已经算是赢了一阵——淳于彦很清楚,贪心不足,往往是取祸之道。
三名御医推拿针灸了好一阵,随着一声沉闷的叹息,吕放总算是清醒过来,龙椅上的天子擦擦额头,而淳于彦也总算是放下了一颗心。
其实提心吊胆的又何止两人,包括阶下的一众文臣武将片刻之前也是忧心忡忡,这里又有哪个人不明白其中的厉害——一旦吕放有个好歹,搞不好便是一场兵连祸结。
“老臣...?...有负社稷~愧对先帝啊~!!”吕放手中的龙头杖重重地敲击着大殿的金砖,声音铿锵作响,震慑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
“老相爷~老相爷~快别如此!哎...?...都怪本官口不择言——其实这么简单的离间之计,本官怎么会如此愚钝,相爷!!望乞恕罪!!”淳于彦快步上前一躬倒地,似乎是尚嫌不足,他竟然作势屈膝——眼看就要跪下的一瞬间,一双苍老枯槁的手拖住了他的双臂,有力而坚定。
“大司马切莫如此,如此折煞老朽了!!这些年...?...那罗恒...?...嗨!老朽糊涂!老朽糊涂啊!!”好一出将相礼敬的千古绝唱。
“二位爱卿既然摒弃前嫌,那也就不必拘礼了,眼下的事...?...二位拿个主意吧?”
淳于彦和吕放互相看着对方,目光中满是谦逊与礼让,与片刻之前的暗箭明枪大相径庭。
“启禀太后,微臣以为,第一,要根据此账簿严查牵涉其中之人,若是有通敌卖国者,自当严惩...?...至于不知内情且牵涉不深者...?...不妨网开一面;其二,着令廷尉和卫尉缉拿罗恒及其余党;第三,传旨弋阳慕流云,授予临机专断之权,以防吴人大举犯境——老相爷,您以为如何?”
“大司马所言甚是,老臣附议!!”
“臣等附议!!”
适才还静寂无声的大殿突然间一片山呼海啸,朝堂之上,其实大多数人是没有资格发表意见的——但是他们有选择正确答案的义务,毫无疑问,今天的这个问题只有唯一的选择。
“那就这样吧...?...哀家也乏了,退朝吧~”抬手的瞬间,聂羽襄和乌瀚思快步迎上,一人扶住了一边。
“嗯~聂羽襄、乌瀚思,哀家刚才看过了,那名簿上并无你二人的名字,而且你二人速来不为罗恒所喜,哀家也是看在眼里的...?...此次乌瀚思不远千里只身报信,聂羽襄临机独断没有率领宫獒襄助逆党,这都很好——从今天开始,乌瀚思你负责御马监,小聂么,就掌管司礼监吧~”
“奴婢谢圣人隆恩~!!”二人跪倒叩首不止,淳于瑾颇为自得地看了一眼兄长,对方点点头——自今日起,皇城之内,再无吕家的耳目。
而吕放似乎完全不在意这小小的变动,极力恢复着那副超然物外的形象——他依旧是那副毕恭毕敬却不失威严的形象,微微颔首目送着天子和太后走下御阶,离开朝堂。
一番风雨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该发生的确实已经发生了。
御苑的风景秀美自然天下无双,虽已时近深秋,花团锦簇早换了红叶纷飞,可是却并不妨碍淳于瑾欣赏奇石、秋水、锦鲤和这一派缤纷落叶的雅兴。
这些落叶在她眼里似乎就是日薄西山的吕家——她从没见过吕放如此窘迫,这一仗几乎大获全胜,简直让她痛快到了极点。
“你们俩,做得很好。”
“圣人吩咐,奴婢等自当竭尽全力~”
那本簿子自然是假的,却并非凭空捏造,只是在确有其事的账簿中锦上添花而已——只有把所有的事情都栽给罗恒,才能逼迫吕放让步。
“小乌的伤好些了么?”
“回圣人,奴婢那点小伤早就好了,吕家那些狗崽子,爪子不够硬。”从弋阳回平京的路上,吕家的刺客一直沿途追杀,以致乌瀚思回到京城已经是遍体鳞伤。
“小聂,若不是你在弋阳看出淳于孚所授诏书有异,加上小乌舍生忘死进京密报,恐怕今天朝上,就不是这般光景了。”
“圣人洪福齐天,罗恒私盗御印矫诏欺君,他这一步昏招实乃天助。”
“只是可惜了小丘,死了也要背上个逆贼的污名...?...”
“圣人不必介怀,奴婢三人同气连枝,早已立誓为圣人和陛下肝脑涂地——若他知道自己一死可以助圣人重掌内廷,必然也是含笑九泉的...?...”
说到丘禾,乌瀚思和聂羽襄齐齐露出黯然之色,感怀伤痛之下两双眼一时间都朦胧起哀戚,看得淳于瑾也为之动容。
“哎,想不到你们如此有情有义——罢了,哀家许你们在京东绝峦岭天王庙给他立个牌位,省的他成了无人祭祀的孤魂野鬼,不能投胎...?...”
“奴婢等谢过圣人!!!奴婢替小丘...?...叩谢隆恩!!!”二人齐齐跪下,一下,两下,三下...?...直至额头渗出血迹,也不见停息。
“行了行了,哎,难得,难得...?...还看着,快把你们师傅扶起来啊~~~”一声令下,身边的小太监慌忙上前,二人才哽咽着起身,原来早已痛哭流涕。
“此生能为圣人这样的主子效命,奴婢等死而无怨~!!”
“死而无怨!!”
淳于瑾很得意,区区手段便可以换来肝脑涂地的忠心,这让她颇有成就感。
“你们俩呀,以后也别再自称奴婢了,如今也是同四品的冠带了,得称臣~”
“奴婢等在圣人面前永远是奴婢,若一日为臣,岂不是没机会早晚侍候...?...”
“小乌啊,你说这小聂的一张嘴,是抹了蜜么~”
“回圣人,小聂所言,出于一片衷诚,奴婢宁可不做这四品官,也要一生一世侍奉左右!!”
两人一刚一柔,却都是满脸的诚挚。
“禀太后,大司马到了。”回事的小太监打断了淳于瑾的欣然,这让让她微微有些不快。
不仅是因为忠犬的邀宠被打断,更是因为淳于彦的到来,所为者无非是他们眼下最大的心结——慕流云。
有的事可宣之于庙堂,而有的事却只适合僻静无人处——比如玄武湖心的这座八角亭。
凉亭上题有“吟风”二字,位于御苑正中的峰峦之上,脚下是波光粼粼的玄武湖,金水桥和玉带桥将御苑东西与此连接——东为悬圃,植奇花异草;西唤板桐,有竹木参天,各方圆五里。
另有一桥名曰桂勾,自玄武峰直通向奉安殿以北的龙门轩,那是皇家夏日避暑垂钓之所。
“兄长,今日为何要放过姓吕的?”淳于瑾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中的花钿,除了聂羽襄和乌瀚思一左一右侍立亭外,其余的宫娥太监已经被屏退。
“你觉得今天有可能扳倒老贼么?且不说他那个手握重兵的儿子,就是满朝文武,也未必会乐见他就此倒台...?...而且继续纠缠下去,就真的不会牵扯到你我么——别忘了,杀死丘禾的是谁...?...与其闹得两败俱伤,不如见好就收。”
“那弋阳呢?就这么白白得便宜了那个叫慕...?...慕流云的?!”
“哼,这姓慕的倒也知机识趣,奏疏里隐隐把丘禾的行动与吕家的刺杀联系起来...?...皇上快要冠礼,按规矩他是要入朝的——若是真的有心报效,不妨就给他个机会...?...”
“哎,对了,当年那个姓慕的名满京华,才情自不必说...?...长得么,也算是一表人才,而今也不过是而立之年——妹妹要是不嫌弃,不妨趁机收他做个入幕之宾...?...啊?哈哈哈哈!”
“呸~堂堂大司马,一背过人就没个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