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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又招募了一千多,算起来我们已经有近两万人了...?...”
“有多少可以编入锋镝营?”
“锋镝?一个够格的都没有...?...”慕清平苦笑着摇摇头,随即便是一脸怅然若失。
“锋镝选才宁缺毋滥——这是我们的命脉所在,决不能有任何差池...?...记住,忠心和实力,缺一不可。”慕流云却像是并不意外一般,反而还继续叮嘱道。
“嗯,你放心,但有一个问题——算下来,目前锋镝已达两千余人,你不过一郡太守,本部不过区区五百,就这么大张旗鼓地逾制扩编,我担心...?...”
“...?...让兄弟们每人带二十个新兵前往荆山一带,以猎户山民的身份各自寻找沟深林密之处扎营,即可伏兵,又便于日常训练...?...你就带着剩下的新兵在城外三十里扎个大营——也省的那些想看热闹的人找不到戏台子,再另生事端。”
“我也正有此意。”
“还有,行事仔细些,新任的广昌太守已经到了——搞不好弋阳还有他的耳目。”
“...?...那又如何,如今你有征南假节钺,连刺史大人也要给你三分薄面,何况他柳慎之?”
“呵呵,我那个征南有多少斤两你我都清楚——我敢断定,吕家把他扔到扬州来,所图必定不小...?...?相信我,此人不简单...?...”
“哦?怎么讲?”
“他当年本是武科场夺魁的状元,之后却不知为何弃武从文入东观做起了博士...?...之后有一次前往并州公干时受到了那位吕家大公子的赏识,这才一步步有了今天...?...而且据说,先登也是由他一手调教...?...”
“那岂不是...?...”
“对啊——倒是和我的经历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江水汹涌奔流,卷起如云朵一般雪白的泡沫拍向岸边的礁石——可惜飞沫始终是飞沫,在撞击的一瞬间就四散崩碎,而礁石还是礁石。
“对了,那个佟林有消息了么?”慕流云似乎这才想起了那个给他带来无数麻烦的人。
“简直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愧是武道鉴排名前二十的高手。”慕清平苦笑,想靠一纸榜文就缉拿佟林,简直是痴人说梦。
“哦?那以你的身手,排到第几名?”
“我?你别说笑了...?...一线牵的武道鉴传承数百年,其中所记录者不知凡几,排名更是不论生死——以我的现在的水准,进入百名之内已经是极限。”
“言下之意,还有精进的可能?”
“...?...嗯,如果从即日起披发入山,自此专心于箭道,那么十年之后,当可晋级至二十名之内...?...”
“他有这么厉害?”
“你真的想要对付他?你有眉目了?”
“...?...暂时没有,不过,我觉得他应该已经不在弋阳城里了——这段时间你将眼线都分散到城外,尤其是港口一带。”
“可是此人似乎...?...”
“我知道,他并非十恶不赦之徒——抓是一回事,抓不抓得到,则是另一回事...?...”慕流云诡秘得一笑,一瞬间那张脸简直堪比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责令捉拿佟林是朝廷的诏命,这件事若办不好,随时可以成为慕流云罢官削爵的口实——尤其是近在咫尺的广昌府,此时多了一个深浅难测的柳慎之。
佟林确实不在城内,也确实在港口的窝棚寨里落脚——只是,他已经疯了。
自从那一晚沈稷把他背出田府,佟林就像丢了魂一样,婉儿认定是他是中了邪以至于失心疯。
而他身上发生的种种,沈稷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一个涉世未深小女孩——那一切实在太过于残忍。
城里住不下去了,他们落脚的那座府苑在丘禾死后当天就被官府上了封条,好在他们有个馄饨摊,勉强可以在弋阳港口租一间窝棚遮风挡雨。
弋阳港口水浅湾急,但是却占了和吴国仅仅一江之隔的便宜,所以这里也聚集了不少来往于神州各地的商贾船家——有商贸自然就有钱赚,更多想从中讨一口饭吃的贫苦人,诸如小贩、脚夫、船家渔民等等便趋之若鹜。
他们自然是住不起青砖瓦房的,于是港口的窝棚越搭越多,竟渐渐形成了一个高低错落居民众多的小镇甸——窝棚寨。
沈稷的馄饨在这里很受欢迎,因为既便宜又管饱,十分符合这里的需求——他索性也就不再去城里摆摊,而是就近做起了街坊生意。
“鬼脸儿,这次的药也不行啊...?...”
“耐心点儿吧,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说道胖子,沈稷不由自主地用余光扫了一眼婉儿,然后很快地移开。
“你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婉儿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因为她早就明令禁止这个家里出现诸如胖、圆、肥、敦实等等的词汇。
“...?...那个,我先去出摊了,你喂师父喝了药,再来帮忙。”
“知道了知道了~罗里吧嗦的...?...好像哪天不帮你似的——记得给孙二爷留两个鸭头下酒,他昨天嘱咐过的。”
“...?...嗯,知道了——孙二爷,心宽却不见体胖...?...”
“你给我站住!”
有钱人追求口味和精致,而劳碌人更在乎的是填饱肚子。
所以把摊子摆到窝棚寨的沈稷不再只卖馄饨鸡腿,也卖更压饿的烧饼面条。
他的厨艺几乎可以说是无师自通,但街坊邻居都对他赞不绝口,以至于每天都有人一早就徘徊在他摆摊的地点,专门等着大快朵颐。
港口的作息和城里是不大一样的,因为装货卸货的商船一般都是入夜才进港——晚上风大浪急,弋阳这一段更是暗涌遍布,所以即便是吃水再深的航船,也多半不会冒着风险在半夜逆水行舟。
“小沈!怎么才来啊?现在每天不在你这吃一顿,老子都没力气干活!”
“...?...抱歉。”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那张嘴跟上了锁似的——你妹妹呢?还在家照顾你爹?”
“嗯...?...”
“快点快点,来来来我帮你~饿死我了~”
“张大哥...?...你现在是彻底不开火了么...?...”
“废话,我光棍一条,平时自己开火还不够费事的,你这儿便宜又管饱,我何苦遭那罪——哎,要不我在你这儿包月得了?”
“哎~对对对,我们也包月——小沈,怎么样?考虑考虑?”
“...?...这事,你们等一下问婉儿吧——吃什么,我给你们煮...?...”
“馄饨!大碗儿的!”
“猪油拌面!”
“鸡丝面!”
“大碗儿馄饨,再加一盘儿鸡屁股!”
“哎,我要俩鸡腿儿——给我留个位置啊,我去老李那儿打二两!”
刚点起炉火,小小的摊子前就坐满了人,他们大多是敞心露怀的打扮,衣服上补丁摞补丁的情况几乎在每个人身上都存在,而境况稍好一点的无非是脚上有一双崭新的粗布鞋。
他们流尽一天的汗水所图的不过是这区区的口腹之欲——而那些商贾以些许小钱买来的血汗,转手却可换来百倍千倍的利润。
人世间的不公,又何止于此。
“哥,我来了,咱爹喝完药睡下了。”婉儿从远处颠颠儿地跑过来,窝棚寨的人都很喜欢这个胖乎乎的孩子。
“呦,我们小胖子来啦~”
“小胖子,来,跟你说啊,叔儿昨晚卸的船是从那边来的哦——你看,这是只有瀚海大漠才有的奶疙瘩~”
“谢谢五叔!”
小孩子都是贪嘴的,特别是那些看起来圆滚滚的小孩子。
“吃什么吃!长这么胖还他妈吃!”仅凭声音就可以断定来人是个专横、粗鲁、目中无人的恶霸。
“你!”婉儿立时瞪圆了一双小眼睛,回过头去时,眼前那一脸的横肉却让她噤若寒蝉。
“你什么!总算逮住你们了——兄弟们!给我砸!”
本来其乐融融的小摊子,眼看就要变成一片狼藉。
汤老三,本来也是个和大家一样从船上找食的苦力,因为入行早又肯出力渐渐地有了些名气,之后更是获得货场老板的青睐得以招赘了女婿,再后来,老岳父过世,媳妇跟人私奔,只剩他独自挑起了货场的重担。
至少他对外人都是这么说的。
但他小人得志的张狂和内里的卑劣龌龊却是这里每一个人都亲身经历的——不仅没有丝毫邻里之谊,欺负起过去的兄弟时,简直比外人还要狠上三分。
“哎~汤三爷,您看,这俩孩子也不容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小沈,你这孩子真不懂事,还不快给汤三爷来碗热乎的~”
“...?...哦。”
几名年纪稍长的街坊过来打着圆场,而沈稷也听话得扔了十几只馄饨进锅里,小心翼翼地烹煮起来。
“哼...?...今天爷过来,没别的事,就是通知你一下——打今儿起,你就是我们货场的兄弟了!这摊子也算是货场的买卖了——以后谁再敢闹事,就报我的名号!”汤老三撇着大嘴环顾一圈,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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