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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九曲回廊，我看着一身素服孝衣的李乐还有伴在她身后的王舍人和其他宫人，驻足问道：“李乐，出了什么事情？”既然萧敛回来了，没道理李乐脸色如此难看。
李乐轻哼了一声，不作回答。王舍人和气地笑了笑，对我说道：“回帝姬的话，是陛下让奴才带着四王妃去一趟，陛□□谅四王妃入宫时日不多难免会思念家人，让四王妃和李将军他们说些体己话。”
我偏头看着王舍人的脸，仔细说道：“可是本宫刚从父王那里回来，荣威将军下朝后便离开了，并未看到。”
王舍人的笑脸微微一僵眼神闪了又闪，随即恭敬说到：“回帝姬，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大概，陛下自会安排。”
他说的肯定不会是实话，我刚想说什么但是李乐却不耐烦地看着我，说道：“帝姬，臣妾虽驽钝但自身的事情还是不劳帝姬费心了。大监，我们走吧。”
王舍人连忙做了个请的姿势，为李乐引路。我看着李乐冰冷的眼神，轻飘飘地从我脸上掠过，我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她会这样对我。
雪雁是骁骑郎中唯一的女孩子，也是我的贴身女侍卫。她见状，不由得皱眉，低声说道：“帝姬，四王妃以下犯上，难道，帝姬一点都不生气？”
从小到大，李乐一向与我要好，别说说重话便是冷脸也不曾有过。我也不清楚到底会是什么原因，便说道：“她是我的嫂子，规矩这些，便随她去吧。”
等走到长春殿的殿外，我见到月河和阿福他们守在门外，问道：“你们怎么会在外面？”
月河皱眉说道：“帝姬，殿下的样子，恐怕不是很好。”
“姑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心口一疼，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月河说道：“殿下他……他回来后，便让所有人出来，自己一个人为婉妃娘娘守灵，殿下他太平静了，平静得有些可怕。”
阿福提着祭拜用的篮子走过来，我看着他，今日是母妃的祭日原本是我要同他一同上琅嬛山祭拜的，只是却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多意外。阿福看着我，叹了口气，说道：“帝姬，你去看看殿下吧，奴才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我走上前抱了抱他，说道：“阿福，辛苦你了。”
阿福轻拍我的背脊笑着说道：“都是大人了，你是帝姬，这样抱着奴才不合规矩。奴才知道，殿下此时需要你。”
我放开他，阿福看着我微胖的面容上展开笑容，他替我悄悄打开殿门，说道：“去吧。”
白色的蜡烛摆成长长的一排，烛泪垂下来落在烛盘之上，雪白剔透中带着妖异的美，映着冥花层层的花瓣。
萧敛长长的额发垂下来，他一身孝服白裳粗麻笔直地跪在排位面前，如同丢了魂魄。
我静静地走到他的身前蹲下来看着他，“哥哥。”
萧敛抬起眼，眼神从迷茫到聚焦，最后映出我，他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南笙？”
我轻拉着他的手带着哭腔说道：“哥，你如果心里难受便哭出来吧。”
“哭？南笙，我哭不出来。”萧敛看着我，剑眉微微皱着，似是疑惑的模样，他说道，“南笙，我心里很难受，就像被掏空了一般，但是我哭不出来啊！”
他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下，又打了自己一下，最后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胸膛我见状拉住他，萧敛蹙眉疑惑，对我说道，“南笙你看，我不会哭啊。”
不是不会哭，而是习惯了仰头让泪水倒回去。
不会哭，是因为他不能哭啊。
我看着他想笑，但是尚未扯出一个笑脸，一行眼泪便砸了下来。泪眼朦胧中，我只好将他的手心贴在脸颊上，哽咽着对他说道：“哥，这里还有我。”
就像小时候，萧敛被婉姨罚跪，我就会跑到他身旁对他说，还有我。
如今婉姨不在，他仍然还有我。
萧敛看着我，眼眸猩红，半响，在他眼泪坠下前他一把揽过我紧紧地抱着我的肩膀，那一瞬间，我听见身前这个抱住我的青年他泣不成声的哭泣。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抱着我在我耳旁哭着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我知道，那是他对自己的母亲的歉意。
哭声渐小，身上压着的重量一下子重了许多，原来萧敛一下子昏厥过去，我撑着他入手才发现自己满手的鲜血。大惊之下，我连忙让唤宫人去传太医。
萧敛苍白的脸颊上尚有泪痕，眼睛闭着，嘴唇失了血色紧紧地抿着。
月河姑姑快步走进来指挥着宫人将萧敛抬到床上去，我这次发现他憔悴的厉害，两边的脸颊凹了下去，嘴唇周围也带着青色的胡茬。他胸前的孝衣渗出暗红色的鲜血，令人触目惊心。
何太医抱着医药箱走进来，他将萧敛的衣衫解开，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捂着嘴巴看着萧敛身上一层叠一层的伤口，何太医将他胸前的纱布小心解开，摇摇头叹道：“这伤口离心脉半寸，伤及肺叶，所幸的是医治得及时，尚无性命之忧，只是恐怕会有后遗症。”
“南笙……南笙……”萧敛微微睁开眼，无力地举起手。
我连忙握住他的手，眼里一汪眼泪直打转，说道：“哥，南笙在这里。”
萧敛小声对我说道：“别害怕。”
我忍着眼泪，问道：“哥，你疼不疼？”
萧敛摸了摸我的脸，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让你担心了，哥想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眼泪滑下来钻进他的指缝中，我看着他苍白瘦削的脸颊，吸了吸鼻子，问道：“那你答应我，一定会醒过来。你已经食言过一次，如果再食言的话——”
如果他再食言的话，我会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我不敢想。
萧敛闭上眼睛，轻声说道：“哥，不会丢下你的。”
烛火轻轻摇曳着，我跪坐着趴在他的床畔，萧敛的手放在我的脑袋上，他的手骨很修长掌心中还有许多茧，可就是这样一双手，却给我了如同与生俱来的安全感。
月亮爬上了树梢，银色的光辉如同上好的流缎，又似纤尘不染的白霜。
阿福提着一盏宫灯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门。他看着我和昏睡的萧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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