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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都低头弯腰,甚至卑颜屈膝的时候,这两个旁若无人,一坐一站的人,就显得格外突兀,宛如鹤立鸡群一般。
尤其站着作画的女子,一身清雅脱俗的风姿,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潇洒风流之韵,像是一道最美的风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市井中传言,慕容正的传人———霸王枪的主人,是一个身高五丈,目若铜铃,肥项少发,只会舞刀弄枪的无盐之女,哪里想到这个女人竟长得这般清绝艳丽,气质出众,像是一朵高岭之花,散发着一种极为清冷与贵高的气息。
一刹那间,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像是毒蛇一般,猛地一蹿,狠狠地咬住了蓝妃的心脏。
她的脚步微微一滞,眼角的余光,扫过仪态端庄不卑不亢的桔梗,以及大吃特吃毫无仪态的沈老头。前者是宫廷一品女官,自小便跟在陛下身后,同陛下一起长大。后者是国药圣手,只为曾经的圣母皇太后,以及如今的陛下看诊。可是,现在,陛下竟将这两个人都给了眼前这个怀有身孕腹部微微隆起的女人。
蓝妃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全世界的苦胆都在她的肚子里翻腾,她想吐出来,可是这东西刚到嘴边,又被她生生地咽了下去。
“母妃,你弄疼我了!”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刹那诡异的寂静。
一脸痛色的小皇子,苦哈哈地皱着脸,懵懵懂懂地望着自己面目僵硬的娘亲。
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蓝妃马上松开手,急切地蹲下身,抓起儿子的手,看着被自己无意识中抓出来的几道深深红印的小手掌,眼圈一下子红了。
“对不起,熠儿,是母妃不小心。”声音温柔,表情疼惜,一刹那流露出来的,恨不能以身代之的痛惜,真真切切,作不了任何的假。
但这一番母子情深的戏码,除了伺候在他们身侧的宫女嬷嬷之外,并没有任何人给以太多的注意。就连身为义父和祖父两重身份的清河王,似乎对于这个名誉之上的女儿,外孙,都懒得瞥上一眼。
他的目光锁在一身淡紫衣裙,宛如花中仙子的王琳琅身上,一贯厚重如山的眼神之中,似乎泛起了层层的涟漪与刹那的恍惚。像是想起了久远至极的往事,以及定格在那些往事里泛黄的人。
“娘————”一声石破惊天的叫声,惊得王琳琅一个哆嗦,手指一松,画笔跌落在地。
她机械般地转过头,便惊愕地看见一个头发花白,慈眉善眼的老太太,像是中了百万大奖一般,正欢天喜地地直奔自己而来。
就在老太太即将以如乳鸟投林的姿态,扎入她怀中的一刹那,隐在身后的鹰卫,箭鱼一般窜出,挡在她身前,架住了激动不已的老太太。
“娘,娘,娘————”老太太还在执著地喊着,一声一声,像是杜鹃泣血,听得人惊恐至极,却又心酸无比。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唯有一人镇定无比,那便是清河王拓跋迟。他神态自若,没有丝毫慌张的样子,像是生铁浇筑的武士一般,稳重而沉着。
“娘———”他大踏步上前,将被拦住的老太太,揽在自己的怀中,语气深沉,像是从大山的腹地发出,“您还记得答应过儿子什么了吗?”
依靠着的身躯,强壮而温柔,有着熟悉的味道,就像是一支镇定剂,将焦躁激动的老太太,给慢慢地安抚下来。
“记得,”老太太抽了抽鼻子,委屈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任由对方拥在怀里,带着后退了数步。
吃得满嘴流油形象全无的沈老头,将双手胡乱地在衣襟上一擦,便踢踢踏踏地走了过来。一双探究似的眼睛,在老太太身上审视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嘴里砸吧砸吧地说道,“哎呀呀,王爷,你娘喊这丫头娘亲,那你岂不是要喊丫头祖母了吗?哈哈哈,好笑,真是太好笑了!”
这般匪夷所思大逆不道的话,一经出口,便像是火星点燃了爆竹,拓跋迟一双寒气森森的眼睛,霎时像是有火山的熔岩在流动。
一只白玉般修长无暇的手,闪电般伸出,五指轻轻地一钩,一股强大的吸力,海潮般涌来,竟将沈老头凌空抓来。宛如葱段一般白皙的手指微微一弯,老头子颈项要害被制,呼吸受阻,一张脸立刻涨成了红色。然后变成紫色,再青色,最后竟显露出濒临死亡的灰色出来。
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彻底震傻了。
站立在一旁的王琳琅,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心中不由地一急,疾走两步,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搭在了拓跋迟的手腕之上。
一出手,奔泻如瀑布一般的内力,自丹田灌注到了她的左手之上,使得看起来如同纤纤玉指的手,顷刻之间仿佛有了千斤之重。
“王爷,请手下留情,”王琳琅黑白分明,宛如琉璃的眼睛里,流泻出一抹隐隐的紧张。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清河王的金刚霹雳手了。这样一双宛如象牙玉雕的手,看起来像极了钢琴家的手,但实际上,简直可以称之为钢筋铁骨手,其厉害程度,犹如地狱使者的勾魂弯钩,几乎没有人可以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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