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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落月楼可谓是人满为患。几乎所有的京州中人,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升斗小民都削尖了脑袋,只为在落月楼中占得一席之地。而落月楼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大肆敛财的好机会,普普通通的一席之座竟也卖到了十金的价格。
那些无钱买座的市井小民就只能站在廊下或街旁,买些茶水吃食,胡天海地的聊起来,倒也算得上安逸舒适。
正堂中,屏风后的说书人将醒木往桌上一拍,震得全场立刻安静下来。那说书人一清嗓子接着上次未待完续的地方讲了起来。
“话说九殿下兴师入沙场,炎炎红日世无双。他镐野之战出奇谋,逼使敌军无处走初露锋芒英名显,封王拜将趁少年。”
在底下人一阵吆喝般的喝彩之后,说书人再将惊堂木一拍,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完不顾听众的埋怨走下台来,青衣小童立马会意,撩起衣摆挨个去讨听客的赏银。
众人听得爽快,银子给的也甚是慷慨。不一会儿,那小童怀中已兜了满满的银钱,小童咬着金锞子眉开眼笑,说书的老头也捋着胡须笑得合不拢嘴。
堂中议论声渐起,你争我吵的,似乎要将落月楼的房顶也掀开了去。
一声粗犷的男音在这片纷乱的杂音中格外引人注意,“还是咱们的九殿下厉害,初上战场就能有这般战绩,仅凭一万人便将西泾十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的。”
一卖菜小贩模样的男人从人群中挤进来,见英雄所见略同立马嚷起来,“说得对,这些年来九殿下四处征战,为咱们东歧开疆拓土,且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至今仍无一次败绩,实乃我东歧的战神啊!”
“对头对头”,一略带川陕口音的汉子猛地将桌子一拍,引得四周看客侧目,“九殿下这盘讨伐那些个南蛮子,呦喂,把他们打得是屁滚尿流的,逼得南夷的皇帝老儿割地求和,这仗打得真爽快”。
四周一片附和声,也有人跟着瞎起哄,嚷着要去投军,跟着九殿下建功立业,名留青史。
“一群乡野村夫懂得什么”,一年轻的华服公子不屑道,声音不大却让四面吵杂的议论声一下子静了下来。他一见目的达到,不觉喜不自胜,张口便来:“九王此次出征南夷,实在是手段残忍,竟然屠了南羌满城,连老弱妇孺都不肯放过,真乃煞星也。如此行事怎比得上太子的半分仁厚。”
他话一说完,周围围着他坐的其余几个公子也都纷纷点头附和,说什么太子大德,皇储风范,九殿下一介莽夫云云。
“公子此言差矣“,另一边一白衣书生从人群中走出,眉目温润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虽然衣衫浆洗得略略泛黄,但他行走间落落大方,在那个盛气凌人的贵公子面前态度不卑不亢,丝毫未见局促。
他抖了抖衣袍正色道:“九殿下杀伐征战,但绝非是只知杀戮的残暴之辈。九殿下起先对南羌人确有招降之意,但南羌人出尔反尔,欲以诈降之计全歼我军。九殿下识破诡计,于是将计就计将敌人全数歼灭。如此将才,战神之称当之无愧”。说罢,他直视着那个被他噎得满脸通红的华衣公子,淡淡道:
“若是没有九殿下浴血沙场,哪有你们这些人在这里安享富贵。”
“好“人群中响起一片喝彩声,那个华衣公子似乎从未如此被人当众驳过面子,他发狠道:“本公子乃当今户部尚书许谦之子许渚,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白衣书生丝毫不惧,反而上前一步慷慨凛然道:“在下乃新任户部侍郎王抒”。
“王抒!”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他就是那个以寒庶之身进阶官场的户部侍郎王抒?“
“天哪,他怎么做到的,世家大族竟也肯赏寒门出身的士子一官半职吗?”
王抒在众人或质疑,或艳羡,或不屑的目光中站得越发笔直,直视着许渚的目光没有半分畏缩。
许渚在这场无声的交战中败下阵来,但他绝不甘于就此罢休。他冷笑一声道:“王抒,很好,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说罢他一撩袍摆,恨恨地坐回席间。
王抒朝四周拱手为礼后回到人群中站好,丝毫不被许渚方才的狠话所影响。
月落坐在二楼的雅间里,一边饮茶一边听着楼下的谈话。
信哥侍立在她的身后听着楼下的各种议论,皱眉道:“门阀士族与寒门庶族的矛盾竟已深化到如此地步。“
月落闻言一笑,“士族大力支持太子,庶族大力支持九王,的确是泾渭分明。”她走到雅间外的露台前,凭栏远望。方才还灰蒙蒙的天空竟透出丝丝光亮来,她看着那团金色的光晕道,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士族自东歧建国以来便根基雄厚,然而如今的世家子弟贪图享乐已久,早没了他们先祖打天下时的雄心壮志,甚至多是些无用的草包。反观庶族,近二十年来凭着经营士族最为不耻的商业而积累财富,迅速崛起,如今的他们需要的是政治上的地位,而不是永远被士族踩在脚下。”
“所以九王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这样的希望”,信哥垂首喃喃道,似乎在思索着她方才的话。
此时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从城外忽地奔出一骑来,马上载着一铁甲士兵,他手中高擎着一方旗帜,在急速的风中猎猎作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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