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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正常的逻辑。”
“可是……”
林枫举起手中的瓷瓶,看着那倒映着火光的瓷白瓶身,缓缓道:“眼前的这个瓷瓶,却只有糯米,而不见血迹……这根本就是违反正常逻辑的事情!所以,事实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它根本就不是凶手临时用来装运鲜血的器皿,它是一开始就被凶手准备好的,用来欺骗我们的工具!”
听着林枫的话,曾贺双眼不由瞪大,他认真思索片刻,旋即重重点头:“原来如此……本官明白了。”
林枫点了点头:“说到这些,那么我们之前的一个推论,也就会被推翻了。”
“什么推论?”曾贺忙问道。
林枫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的血印,缓缓道:“瓷瓶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鲜血也不是临时灌的,这代表他并非是被迫的、不得已用鲜血去陷害其他人,让其他人帮他减轻嫌疑的!”
“也就是说,他早就想好要在门口,在所有人的脚下留下血印了。书房地面上的血印,不出意外……其实是他故意踩的,他为的就是让我们知道……凶手脚下踩了鲜血!为的就是引出凶手利用器皿带出鲜血陷害其他人的事……从而引出这个瓷瓶来!”
林枫深吸一口气,看向众人:“所谓环环相扣,一环扣一环,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听着林枫的话,曾贺已经呆住了,曹文清也瞪大了眼睛。
饶是萧瑀这些大理寺官员,此时都瞳孔地震。
他们还记得林枫在救火时,所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让人碰到地上的血印,因为那是重要的线索。
可现在,他们才知道,那血印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线索,那是祁承强一开始就准备好的,引他们上钩的鱼饵!
祁承强的算计之深,竟然在一开始,就已经让他们上钩了!
林枫看向祁承强,缓缓道:“你真的很聪明,连血印都是故意为之的,不过你成也瓷瓶,败也瓷瓶……你算计到了一切,却唯独忽略了瓷瓶本身也该沾有鲜血的细节。”
祁承强瞳孔剧烈收缩,表情都狰狞了起来。
他怔怔的看着林枫手中的瓷瓶,脸色无比阴沉。
那表情,就仿佛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会犯这样的错误!
竟然会忽视这个细节!
李浩淼这时忍不住道:“所以……林寺正,你是在我们找到瓷瓶时,就已经知道这瓷瓶有问题,就已经知道瓷瓶是凶手用来欺骗我们的伪证了?”
众人一听,忙将视线看向林枫。
连祁承强都紧盯着林枫。
林枫轻笑着说道:“倒也不是立马就想到了这一点,毕竟瓷瓶上的糯米,还有药瓶指向的凶手生病的线索,更加吸引我的注意力……我想萧公也是一样,萧公若没有被这些线索吸引走全部注意力,或许也能及时的发现瓷瓶上没有血迹的问题。”
“不过倒也没过多久,当本官再次将注意力放在瓷瓶上后,本官就意识到血迹的问题了。”
“所以本官将计就计,这才有了后续的事。”
听着林枫的话,围观的官员们都满脸的震撼。
以前,他们只是听过林枫的传言,听说林枫最擅长从细微之处发现真相,听说林枫断案如神,只要犯人犯下错误,哪怕只是最渺小的错误,也会被林枫一眼识破……之前他们觉得这传言有很大的水分,着实是夸大其词了,可今日一见,他们才知所言非虚!
就因为瓷瓶上没有血迹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林枫就迅速能推测出瓷瓶压根就不是物证,而是伪证,迅速能识破祁承强的阴谋,并且将计就计,反将祁承强给算计了,最终让赵十五出其不意,将功夫不弱的祁承强轻松拿下!
这份本事,当真完全不比传言中的差,甚至他们觉得,传言对林枫的评价,还有些低了!
毕竟传言可没说,林枫的谋划算计能力也如此强!
林枫看向祁承强,笑呵呵道:“现在,你还觉得本官说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成也聪明,败也聪明,错了吗?”
祁承强脸色无比的难看,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压的分毫都无法动弹。
他只能仰起脖子,死死地盯着林枫,咬牙切齿道:“即便那瓷瓶不是物证,那也不能证明就是本将伪造的瓷瓶!”
林枫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平静道:“不!它能证明,这就是你的瓷瓶。”
“什么!?”祁承强一愣。
林枫蹲了下来,将瓷瓶放在了祁承强的眼前,他说道:“你仔细看一看,这瓷瓶表面,除了粘着的糯米外,是否还有其他痕迹?”
“其他痕迹?”
祁承强不解去看瓷瓶,而当他视线清晰的落在瓷瓶上后,他瞳孔陡然一缩,整个人瞬间一僵,彻底愣住了。
看到祁承强的反应,众人心中都是一动。
瓷瓶上还有什么线索吗?
看祁承强的表情,肯定是发现最重要的,能够指向他自己的线索!
林枫将祁承强的表情收归眼底,他重新起身,迎着众人好奇不解的视线,直接道:“在瓷瓶的表面,其实除了糯米外,还有一些磕碰的痕迹,而且是很清晰的痕迹。”
“磕碰的痕迹!?”众人一愣。
林枫指尖触碰这些痕迹,道:“磕碰的痕迹很新,可以看出,这痕迹都是刚刚出现不久的。”
“可凶手将瓷瓶扔下时,是扔到了花园里花丛下面的泥土上的,泥土松软,不可能将瓷瓶给磕碰出这样的痕迹。”
“所以,由此可以推测,这些痕迹要么是凶手戴在身上时,不小心将其磕碰出来的,要么就是凶手带来之前,就已经出现的。”
李浩淼皱眉道:“那会是哪种情况?”
林枫抬起指尖,指向瓷瓶的一处,道:“你们仔细看一看这里……”
众人一听,都忙凑上前去,仔细观察林枫指着的地方。
这时他们便发现,林枫指着的,是一个颗粒比较大的糯米。
但这个糯米只剩下一半了。
林枫提示道:“你们看这个糯米,这个糯米只剩下一半了,而它断口的痕迹,与它下方瓶身上磕碰出来的痕迹一致,这表明什么?”
李浩淼眸光一闪,连忙说道:“代表它是与那磕碰的痕迹一起被破坏的!”
林枫微微点头,说道:“李寺丞说的没错,代表这粒糯米是与瓶身的痕迹是一起被破坏,同时出现的。”
“而你们看看这些糯米,糯米仍旧软糯,仍旧粘手,尚未变干,这代表糯米粘在瓶身上的时间不算太久。”
“又因为糯米与瓶身的痕迹一样,说明是糯米粘在瓶身之后,再被磕碰的……凶手不可能闲着没事,故意将糯米与瓶身一起磕出痕迹,所以就可以合理推测……这痕迹不是之前就有的,而是凶手带在身上后才出现的。”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凶手在将糯米粘在瓶身上后,就将瓷瓶装了起来,然后前来赴宴,可是凶手不知道,在他赶路的间隙,瓶身与其他很硬的东西发生了磕碰,导致瓶身被磕碰出了这些痕迹。”
“那么……”
林枫看向众人,说道:“诸位不妨想一想,曹郎中、祁都尉和曾御史三人,谁会在哪怕是前来赴宴,哪怕是很轻松的氛围中,怀中也要揣着很坚硬的东西呢?”
听着林枫的提示,众人都微微蹙眉,露出了思索之色。
忽然,八卦达人,脑袋转的很快的李浩淼眼眸一亮,他说道:“曹郎中与曾御史是文官,前来赴宴,都轻装简行,一般不会带什么特殊的坚硬之物。”
“可祁承强是武将,他经常要出入军营之中……下官叔父因为也经常出入军营之中,所以叔父告诉过下官一些军营里的规矩,军营中有军法,出入依靠的不是脸,而是令牌!”
“若无令牌,便无法进出军营,无法号令将士……令牌十分重要,比命都重要,一旦丢失,那就是掉脑袋的大事!所以哪怕是很轻松的赴宴,祁都尉也绝对不敢将其放在别处,必须随身携带!”
“所以……”
李浩淼忍不住看向林枫,向林枫求证:“难道这瓷瓶,是被坚硬的令牌所磕碰出来的?”
众人闻言,也都忙看向林枫。
李浩淼是李靖的亲戚,与李靖走的比较近,所以能迅速想到这些,倒也很正常。
林枫见众人都一脸求证的表情看着自己,他笑道:“看本官干什么?人就在你们眼前,自己去搜,不就知道了?”
李浩淼眼眸一亮,就要去搜。
祁承强面色一变,他喝道:“本将的确随身携带了令牌,但这又算什么……所有武将都会随身携带令牌,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若是因为本将做了一件很正常的事,你们就借此机会诬陷本将,说本将是杀人凶手,本将不服!”
祁承强仍在辩驳,他承认自己带了令牌,但仍旧不承认自己杀了人。
因为他知道,即便令牌被发现,那也不能算是铁证,林枫想要让自己彻底背负杀人之罪,还差一点。
即便这差的一点已经不多了,但差一点,终究就不是完美的证据链!
祁承强了解过林枫,他知道林枫与其他人不同,林枫追求的是完美的破案,林枫不会如其他人一样,差不多就结案了,没有完整的证据链,没有足够如山的铁证,林枫绝不会轻易结案!
果不其然,听到祁承强的话,林枫视线看向他,道:“你还真是够了解本官的……看来你们组织的人,已经在背后开始研究本官了。”
祁承强歪着脑袋:“本将不知道你的意思。”
林枫看着仍旧装傻的祁承强,缓缓道:“你真的以为本官没有铁证吗?”
祁承强一脸不信的表情:“若是有,你早就拿出来了。”
林枫摇了摇头,他意味深长道:“可是本官的确已经早就拿出来了啊。”
“什么?”祁承强一愣。
就听林枫淡淡道:“本官刚刚已经指出来了,你难道忘记了,那个糯米……它少了一半啊!”
祁承强脸色骤变,原本一脸不信的神情,刹那间变得无力与绝望。
林枫看着祁承强大变的脸色,似笑非笑道:“那个糯米少了一半,你说,它既然没有留在瓷瓶身上,那它会粘在什么别的地方呢?”
“还有,连比较硬实的瓷瓶都被磕碰出了这么多的痕迹,你不会觉得瓷瓶身上那些粘着的糯米,会有所幸免吧?”
他将瓷瓶再次放在祁承强面前转动,缓缓道:“你仔细看一看,这上面糯米的数量,真的和你当时粘在上面的数量一样?它真的就没有少?”
祁承强瞳孔剧烈收缩,全身下意识绷紧,就仿佛是孤狼遇到了天敌一般。
林枫将祁承强的神情变化收归眼底,他缓缓道:“的确,你带着令牌很合理,本官不能因为你带了令牌,就认定瓷瓶是你的令牌磕碰的。”
“但如果你的令牌上也同样粘了糯米呢?”
林枫意味深长道:“你还有借口狡辩吗?”
听到林枫的话,赵十五二话不说,直接让侍卫将祁承强给翻了个身。
然后他迅速在祁承强身上寻找,很快就在祁承强的怀中找到了令牌。
赵十五将令牌取出,递给林枫:“义父,你看……”
林枫接过令牌,看着令牌上面粘着的糯米粒,他笑了笑,举起令牌,面向曹文清等人,道:“诸位请看,这令牌上果真有粘有糯米粒。”
众人都不需要仔细去看,就能看到十分清晰的糯米粒。
糯米粒数量虽不如瓷瓶上的多,但也不少。
“真的有糯米粒!”
“林寺正的推理还能有错!?”
“真凶果然是祁承强!”
“看他还怎么狡辩!”
官员们纷纷怒声呵斥,有人骂祁承强心如蛇蝎,有人骂祁承强诡计多端,有人痛斥祁承强狼心狗肺,王勤远明明是他的恩人,可他却那样对待王勤远。
曹文清看着脸色灰败,再也说不出任何狡辩话语的祁承强,直接吐了一口吐沫,道:“活该!祁承强,你绝对没想过吧……你要用那瓷瓶陷害本官,可最后,这瓷瓶却成为你落网的如山铁证!你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至极!”
王皓满脸的恨意,他看着祁承强,忍不住道:“祁承强……我父亲是你的恩人啊!?他帮过你啊!你为何如此心狠手辣,就要杀了父亲!你还有良心吗?”
祁承强对曹文清等人的责骂并不在意,唯有王皓的话,才让他开口道:“本将也不想杀他的,可他自己寻死,本将也没办法!”
“而且本将恩怨分明……他碰了不该碰的事情,本将必须要杀他!但本将杀了他之后,并未将其扔进火堆里,并未毁掉他的尸身,让他还能完好的下葬,这是本将的恩!”
“我恩怨分明,问心无愧!”
王皓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祁承强竟能说出如此的歪理,恩怨分明是这样解释的吗?
林枫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恩?若你真的知道恩,为何在刺了王寺正一刀后,还要将刀转动?别告诉本官,你身为武夫,不知道这样做,会让王寺正在死前痛苦百倍!?”
“你明明有太多办法让王寺正死的干脆,却还用这种法子,你这要叫做恩,这世上还有怨吗?”
王皓一听,顿时眼眶发红,死死地盯着祁承强。
祁承强张着嘴,却似乎想不到什么狡辩的话,最终一歪脑袋,不说话了。
林枫看着不说话的祁承强,淡淡道:“祁承强,其实还有一件事,本官尚未说……那就是即便本官没有根据那小瓷瓶上的痕迹发现你,也一样知道凶手就是你。”
“什么?”祁承强一怔。
众人也都是一愣。
林枫目光看向王勤远的尸首,神情中带着缅怀,带着叹息,道:“王寺正其实已经将凶手的身份,告诉我们了。”
听到林枫的话,萧瑀眸光一闪,他忙道:“子德,难道你已经破解了王寺正的手势之谜了?”
众人一听,都忙看向林枫。
林枫看着王勤远的双手,看着王勤远在死前给他们留下的唯一线索。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王寺正作为经验丰富的大理寺人,他面对死亡时绝不会毫无作为,只要他不是立即死去,他就一定会想尽办法给我们提示。”
“而那两个手势,指向的,就是凶手的身份!”
一边说着,林枫一边学着王勤远的手势,抬起双手。
他左手并掌,右手握拳,置于身前。
“一开始本官在见到王寺正的手势时,本官想的是五十。”
“本官以为王寺正指向的是数字五十,可对这个数字,本官怎么想都想不通它代表着什么。”
“后来,在确定三个嫌疑人的身份后,本官才恍然明白……是本官想的太复杂了。”
林枫看向众人,说道:“祁承强动手十分迅速,王寺正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反应,他那时可能都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
“所以王寺正在极短时间内能想到的给我们留下的线索,绝对不会太复杂,绝对十分简单,甚至就是一看就能知道他用意的那种。”
“基于此,本官才终于想明白王寺正的用意……其实王寺正所留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数字五十,而是单纯的拳头与手掌。”
众人听着林枫的话,眼中却更加茫然了。
单纯的拳头与手掌,又能代表着什么?
和祁承强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说祁承强是武夫,拳脚功夫厉害?
正当众人疑惑茫然时,他们看到林枫动了。
林枫将置于身前的拳头与手掌,缓缓靠拢,最终相贴,变成了左手的掌心,紧贴右手的拳头。
这是——抱拳礼!
因为军营中,将士都会右手紧握武器,所以在行礼时,往往会左手掌心,贴着右手。
慢慢的,就演化成了抱拳礼。
这是军营中的一种礼仪,后来也成为武夫之间的礼仪。
所以,当林枫做出抱拳礼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他们怔怔的看着那抱拳礼,看着那手掌与拳头的相贴,不用林枫再说任何话了,他们都明白了。
原来,王勤远真的用十分简单,十分明显的手势,在一开始就告诉了他们凶手的身份——军营中人!
而三人里,只有祁承强是军中武将!
只可惜,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明白王勤远的用意。
王勤远的忘年交曹文清没有理解,半师情谊的曾贺没有理解,哪怕是王勤远的夫人和儿子都没有理解。
只有林枫,这个与王勤远相交不深,可从王勤远身上感受到了长辈关怀,且接替王勤远位置的新任大理寺正林枫……才理解。
火光映照在林枫身上,将林枫全身染红。
地上的王勤远躺在血泊之中,林枫映照在火光之中,众人看着这一站一躺的身影,想着林枫与王勤远的新老相接,心中没来由的出现一个词。
——薪火相传。
两合一万字送上,案子基本上结束了,不过这个案子只是大剧情的开始,后面会更精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