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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自己成了别人嘴里议论的对象,反而有了种局外人的既视感。
不远处李晓军瞧着人事告知牌,脸色及其难看,去年一年,他几乎每周都有加台手术,最后甚至给含着麝香保心丸上手术台,为的不就是这次院内职称晋升能给自己一个名额嘛!不然每个月拿这点工资,家都快养不起了。
聚会的时候,同学都打趣他,当你怎么就鬼迷心窍选了个肿瘤科,这肿瘤科不但是所有科室里成就感最低的,而且还是生命高压线,随时都可能面前患者与家属的不理解,他也不知道当初自己年少有为,怎么就一头认准了肿瘤科!
中午,医生休息室里,肿外的另一位副主任齐颂请大家吃饭,点了披萨还有汉堡可乐,十多位肿外的主治、住院医跟实习医都在,恰好江黎也被请了过来。
齐颂瞧着这位年轻有为的儿童肿瘤科室主任,闲聊起了几句,但基本都是一问一答,气氛有些尴尬。
“江主任老家是哪的?”
“苏州那边的。”
“父母身体都很好?”
“父母都去世了。”
“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没,就剩我一个人了。”
“那江主任结婚了吗?”
“目前单身。”
“我倒是认识许多青年才俊,你看我们肿外就有好多,比如我们科的季晗季教授,年轻有为,三十出头就升到了副主任,也是单身。”
齐颂是科里出了名的“八婆跟媒婆”,没事就喜欢两件事,八卦跟给人做媒。只是他说出这话时,江黎脸上露出丝异样,还没等回话,季晗恰巧进来了。
肿瘤内科的主治熊雄,急忙打趣:“季教授,老齐给你又找了桩亲事,这次是跟咱们新来的江教授,别说,你们俩真是郎才女貌,要不要试一试?”
季晗冷着脸的表情突然一滞,看了眼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的江黎,尴尬的咳嗽了下,走了过去坐下来。
熊雄拿起身前的麻辣披萨,递给了江黎:“江主任,你尝尝,这家的麻辣披萨很香!”
“她吃不了麻辣的。”
谁知江黎还没等接过来,季晗突然出声说了一嘴,转手若无旁人的拿起了自己面前的芝士披萨递了过去:“喏,这是老袁祥家的芝士披萨,你以前最喜欢吃的。”
这话出口以后,休息室里忽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注视着两人。
季晗显然也发现了这点,急忙解释起来:“忘了跟你们说,我跟江主任是大学时期的校友,十多年前就认识了。”
齐颂一拍额头:“你瞧我这记性,差点都忘了,你们跟肿瘤内科的魏燃还有咱们院花,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
提起魏燃,江黎这才想起他,回来两三天了一直没瞧见魏燃人,不由出声问道:“对了,怎么一直没看到魏燃,他人呢?”
肿瘤内科的熊雄正吃着披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们科的魏医生,那可是全院的香饽饽,人虽然是我们肿内的,但常年被胸外跟心外霸占着,没办法,谁让我们家小魏手术精湛。”
江黎依稀记得魏燃在大学时候,手术实操就是全年级第一,要不是后来他不务正业选了肿内,现在应该也会成为一名外科医生。
没一会儿,忙完工作的几位肿外的医生都进来了,李晓军跟谭谈也在。实习医徐有树急忙招呼谭谈坐在自己身边。
肿外的主治魏晨手里还拿着病例,走到季晗身边:“季主任,刚才肿外这边又收了个加床,淋巴瘤待排,你还是先去看一下吧,这位情况不太乐观,发热,乏力,三系进行性减少,同时患者脖颈跟肘腋下都出现了无痛性浅表淋巴结节肿大。”
季晗简单的看了下病例,放下手里的披萨就起了身跟魏晨往外走。
齐颂看了眼魏晨,埋怨起了:“我说小魏啊,你这是要累死你家季主任呀,你不知道他从昨天开始,都连续加台39个小时了,咱们肿外又不是只有季晗一个医生!”
魏晨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急忙对着季晗说着“对不起。”
季晗拍了拍魏晨的肩膀:“别听老齐瞎说,我没事,咱们先去看看患者。”
江黎有意无意看了眼季晗,肉眼可见他脸上的倦怠,连续加台39个小时,就算是铁人,估计也撑不了太久。
另一边,肿内的熊雄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李晓军,开始没话找话:“老李,你也没太介意,不就是这次院内职称晋升把你拿了下去嘛,今年咱升不上,还有明年嘛,来日方才!”
其他几位医生也都出言安慰起来。
“老熊这话说得没差,你看你今年才31,你完全可以趁着今年,搞一搞自己的论文嘛!”
“要我说,还真是同人不同命,看看人家季晗,整个肿瘤科公认的一把刀,要文凭有文凭,要技术有技术,年纪比我还小一岁,人家都升到了副主任了,我连副主任医师都没升上去呢!”
江黎在一旁听着,这分明是宽慰的话,怎么变成了气鼓鼓的仗义执言了,有点拱火的意思呢?
熊雄又看向了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住院医谭谈,劝慰起来:“小谭,令尊最近身体挺好的?”
谭谈急忙放下手里的汉堡,脸上挤出个笑容来:“挺好的,最近他们医院不是升级分级诊疗嘛,挺忙的。”
“我记得小谭当初好像是斯克里普斯研究所出来的,那你跟江教授还算同出一门,你俩都是从美国回来的啊!”
江黎有些意外,没想到谭谈是斯克里普斯待过,按理说他学历好,技术也不赖,不应该现在还是个住院医才对呀?这个年纪怎么说也给升到了住院总。
要知道,斯克里普斯虽然是一家美国非常着名的私立非营利性的生物医学研究机构,成立于1924年,算得上美国同类机构中最大的一个研究所,但却拥有十多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在医学界的分量很重。
当初江黎在美国工作,有一段时间在《自然》的主编单位,号称美国生命科学领域最着名的索尔克生物研究所待过一段时间,巧的是两家研究所是挨着的。
熊雄叹了口气:“这次没想到大主任罚得这么重,不过小谭你也别灰心,实在不行,你就回医大四嘛,再说了,咱们大主任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谭院长的面子上,也不会太为难你。”
谭谈嘴里吃着披萨,心里却升起了一团无名火,吃着披萨如同嚼蜡。
徐有树却为谭谈打抱不平起来:“我不服,这次手术跟师兄有什么关系,大主任凭什么给师兄处分!”
“小徐!”谭谈急忙制止了徐有树。
休息室里的气氛十分尴尬,江黎自顾自吃完手里的汉堡,看了眼硝烟弥漫的休息室,起身直接走出了休息室。
她懂,医院其实就是一个缩小的社会,从当医生第一天起就知道,医院里的等级森严,派别斗争,不是外人能轻易想象的,像季晗、谭谈这种年轻有为的年轻医生,上一刻能被捧在心尖上,下一秒就可能被踩在脚底下。
这毕竟是个功利性的社会,同时肿瘤科也是最彰显个人英雄主义的科室。
在这座犹如白色巨塔的王牌科室里,在金钱、名利、爱情交织的围城里,几乎每个医生都不得不催促自己向前走,被物质的洪流所裹挟,在社会里翻滚追逐,向着白色巨塔的顶端攀爬,人人自危。
江黎在走廊的落地窗前驻足,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当一名肿瘤科医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