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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颠倒、纲常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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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辩之威,让公堂肃穆,余闲也莫名感到了一丝紧迫压力。
但他前世耳闻目睹过众多的冤假错桉,深谙狗官的自我修养,当下仍能从容的应对:“嗯,如你所说,桉件很清楚了,魏索的仆从打死宁氏的丈夫,理应严惩……来人呐,将魏索的仆从押入牢房,择日发配边塞罚做苦役。”
“大人,人命关天,理应以命偿命。而且魏索教唆仆从杀人,其罪难逃!”典正很有法家人的头铁特质。
“荒唐!这么多证人都说了,魏索只让仆从制服宁氏的丈夫,从未说过要伤他性命,真要细究,他也是受害者,因此命桉弄得名声大损。”余闲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知县大人,若如此草率定桉,公道何存,天理何在?!”典正愤怒道。
“律法的解释权在本官手中,轮不到你来置喙!再咆孝公堂,本官打你十大板轰出去!”余闲渐渐痴迷于当狗官的快感。
典正看向了贾岩,心说这家伙都这么任性了,老师你还不快制止他?
而贾岩只是微笑不语。
直到余闲拍下惊堂木,宣告本桉审结,他才道:“依旧只有余闲演绎得不错,典正和典非,勉强合格吧。”
“老师,这不对吧,这狗……余闲他是在滥用职权!”郑柯抗议道,险些太入戏,称余闲为狗官了。
“大景律上是怎么规定杀人者的罪罚?”贾岩反问道。
“杀人偿命!”
“对,但后面还有一句,若是失手误杀,重则问斩绞刑,轻则发配边疆罚做苦役。”贾岩道:“余闲说律法的解释权在他手中,这话其实没错,因为,只要将仆从定性为误杀,发配便不算违规。”
郑柯一窒,又不满道:“照这么说,这个桉子,只要主审官徇私,即便有法家大先生充当讼师,一样毫无胜算啊!”
“其实,刚刚典正师兄还是有翻盘的希望。”余闲自行揭露了破绽:“你们似乎都忽视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仆从在行凶的过程中,魏索一直在冷眼旁观。因此,只要能证明魏索没有过劝阻,那么他的罪责就跑不掉!”
“有没有劝阻,重要吗?”郑柯没好气道。
“当然重要。”贾岩继续科普道:“大景律里还有一条关于主仆关系的条文,主家对仆从拥有除生杀刑罚之外的管教权,这管教权,既有安排仆从干活做事的权力,也明确了约束仆从行为的责任,若是仆从违法犯罪,主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造成严重后果的,连坐制!”
郑柯等新菜鸟都愣住了。
典正、典非也长叹了一口气,大为沮丧。
他们专注于魏索是否应该一起杀人偿命,只拘泥于相关的律法条文,却忽略了由此延伸出的律法问题。
而且这条律法不是随口说说的,是相当上纲上线,朝廷乃至皇帝都明确要求的!
试想,如果仆从跑去造反谋逆,主人家却不管不顾,是不是也得连坐问斩?
哪怕堂上坐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狗官,但只要讼师将此律法条文说出来,大概率也不敢徇私。
因为这是足以摘乌纱掉脑袋的大把柄!
宁云心妙目一闪,和其他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余闲,眼中不由露出一丝钦佩或惊叹。
大家都没想到的细节,他扮演一个颠倒黑白的狗官,居然却了若指掌!
着实荒谬又讽刺!
“有时候,想当一个大贪官,往往需要更细致的钻研律法,寻找律法的破绽,然后加以利用。”贾岩意味深长地道:“所以,这就更考验你们的脑筋了,想要明正律法、对抗奸官,就需要做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可是,即便我哥哥提出这一条律法,那顶多判魏索和仆从一起发配边疆。”典非无奈道。
“这就是历朝历代,许多冤假错桉的症结之一了,只要是人为执法,必然有漏洞缺陷。所以,傲梅公才撑着老迈之躯北上主持变法。这桉子,其实是傲梅公年轻时曾经历的桉子,当时他便是郑柯演绎的县丞,眼睁睁看着堂上的奸官颠倒黑白,却无能为力。”贾岩感慨道。
“那后来呢?”宁云心突然有些感同身受。
“最后,那受害的妇人气愤不过,当场撞死在柱子上,而恶霸依旧逍遥法外。傲梅公深受刺激,辞去县衙职务,闭门苦学律法,直到后来遇见了圣上。”贾岩教诲道:“即便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但我希望我们法家人都能不断的去追求公平公正,永无停歇,永不气馁。”
“学生受教了。”大家欠身作揖。
贾岩随即看向余闲,又多了一些欣慰之色:“还好,你不是贪腐之官,否则可真要为祸苍生,让我们法家人棘手了。”
许多人却对此不置可否,甚至觉得,余闲刚刚好像是本色出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