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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昱没注意到两人尴尬的神态,一心只在方才刘炟说的话上。对着履霜,开门见山问,“敢问皇后殿下,是否曾经同意过陛下立皇长子为太子?”
履霜吃惊,下意识地看向刘炟。他有些窘迫,微微侧过了头。但她已明白了对方宣召她来的目的,在心中松了口气,回答鲍昱说,“是,本宫同陛下,都意在立皇长子为储君。”
“这怎么行?”刘贺安不解,“殿下还在盛龄。万一您将来生下嫡子,难道让他屈居庶子之后么?”
履霜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回答的话,只好拿大度来作为借口,“嫡庶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立贤才是上策。本宫瞧着皇长子很好,与其等一个未知的小孩子,不如就立他吧,先帝过去也常常夸赞他聪明呢。”
鲍昱几人听她句句都是推辞的话,偏还踩在大义上,浑不似二十不到的年轻女子,心里觉得怪怪的,浮出一个疑问,“是陛下让您这样说的么?”
履霜和刘炟都大窘,齐声说,“怎么会?”
但鲍昱见他们这样,心中疑惑更深了,责备道,“怎么不会?陛下先前就顺着太后与宋家的意思,要废掉皇后呢。”
履霜见刘炟惶愧地涨红了脸,代他道,“那件事是误会。”她不欲再同鲍昱纠缠下去,索性说,“其实本宫方才的话是一个原因。但还有一个因由:本宫身子寒凉,不易受孕。”
鲍昱等人一惊,看向刘炟。他默然地承认了。
鲍昱想起皇后嫁入东宫两年,始终不曾有孕,心中信了大半,在心中惋惜嘘气。自然,神态也松动了不少。
刘炟顺势道,“这么说,几位都同意了?”
鲍昱看了履霜一眼,有些怜悯地说,“皇后还年轻,再找御医来看看吧。”
履霜感激他好心,但还是推辞说,“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明白,此生大约是无望做母亲了,好好养育嫔妃之子,也是一样的,谢大人好意了。”
鲍昱听了,也只得默默地点头。
于是刘炟松了口气,吩咐崇行进来拟旨。
刘贺安见皇后安静站在一侧,既不过分关注也无难受神情,在心中暗暗猜测她是死了心。想到窦宪的救护恩情,这份怜悯之意更深,他道,“陛下,老臣有一言,不得不进。那宋贵人,本就是太后的外甥女,又深得您多年宠幸。如今其子也封了东宫。陛下可曾考虑过将来两宫的尊卑相处?”
刘炟听的沉吟,看了一眼履霜道,“可是皇后已是母仪之尊,无可加封。”
刘贺安道,“那么陛下不妨恩赏其母家。”徐巍也在旁点头。
鲍昱听了直觉不妥,想开口阻止。但刘炟已在他之先答应了下来,“皇后之父一向恭侍宫闱,其兄也为国数度出生入死,这个恩赏不算逾矩。”
履霜心里涌上欣喜,忙跪下谢恩。
刘炟虚扶了一把,让起来,和言道,“你哥哥三月前剿灭叛军,按例是要封他为前将军的。这样吧,跳过它与卫将军两阶,直接晋为车骑将军。”
履霜惊喜。车骑将军是仅次于骠骑将军和大将军的武官之职。位次上卿,或比三公,可佩金印紫绶。这个官职典京师十万兵卫兼宫卫五万,历来是资历深厚的老臣才可获封,没想到刘炟竟愿意把它给年过弱冠的窦宪。
她惊喜下连话也不会说了。
刘炟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高兴,笑道,“不谢恩吗?”
履霜醒了过来,忙欠身道,“多谢陛下!”
而一旁的鲍昱,脸色微微地变了。他注视着帝后,嘴唇翕动,没有说话。
次日,圣旨下达,“皇长子庆,承祧衍庆、端在元良,可托付至重。兹恪遵先帝与皇太后慈命,立其为皇太子,载稽典礼。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三月初三、授刘庆以册宝。”随即改元建初。
又恩命皇后之父加三千石,其兄晋车骑将军。
旨意下达到窦府,窦宪惊怒交加,想也不想地就喝问来人,“皇后未满双十,尚有诞子可能,怎么好立了妃嫔的儿子为东宫?将来嫡子出生,难道要他与皇后看侧宫脸色么?!”
来传旨的人听了这话都大惊失色。
窦阳明在旁更是着急,顿足说,“世子酒喝多,都发起疯了。”叮嘱来人,“这话”
那几个黄门都不欲惹麻烦,点头不迭说,“咱们都知道,没听见,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