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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媚冷森的声音就像噬骨的毒液,令他浑身都痛得发颤,就像堕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梦魇之中,眼前一片迷茫。
“连自己的主子都能够认错,还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奴才呢~!”
轻柔细腻的嗓音却带着泯灭一切的杀意,他被这团凛冽疯狂的杀意包裹着,连呼吸都停止了,他怀疑是不是下一刻他就会被他彻底摧毁。
然而就像是戏耍着一只濒临死亡的老鼠,下一秒他就停止了杀意。他用一双精致辞似艺术品一般的手不重不轻地掐在他的脖子上,冷媚的声音娓娓动人。
“我暂时不会杀你,因为你要乖乖地等着她来~”
男人有着一张非常漂亮的嘴唇,唇瓣饱满,唇线分明,水润细腻不见丝毫纹路,嘴角的浅浅凹陷。
“不过,凭你的话,就算她真的回来了,你估计也认不出来吧……”
那人跟他说了很多,并且将事情说得第一句都像是他手中拿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割掉他心中一块嫩肉般狠冷。
他脑袋在那一刻就像快要爆炸一样纷乱繁杂,原来她是失踪了,生死不明……
原来,那个在神庙中的“永乐帝”并不是她……
她去哪里了,朝廷竟发生了这么重大的变故,他竟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虽然整个世界,并没有因为她的失踪而产生任何影响,但是他的世界却因为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边火焰一边冰冷。
“你会等我吗?”
“会,我会等你的,这句话绝对是真的。”
她俊美无铸的脸那一刻的笑容,此刻尤深深铭刻在他的心目中。
脑中回忆起当初他与她离别时的一幕幕场景,一句句话语,此时都变成了一种令他无法释怀的痛意。
“风寒秋意冷,寡人抽空问一句,谨之冷否?”靳长恭朝天一望,扑天盖地的雨水,她感觉自已连底裤都湿透了。
莲谨之胸腔一阵起伏,似乎是在笑。
“陛下,谨之一直都很冷。”他的声音很平静,恬然无波的表情,亦没有太多情绪露出。
“谨之一直以为,若一个人的心死了,便是都死了。可是谨之最终却没有想到,有人能够有办法将谨之的心再度死灰复燃,可那一株小小的火苗却没有等到燃烧焰起,却被一再狠狠践踏,再用冷水狠狠浇熄。”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一切——是磨练将你打造成千年一剑做准备!”她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
“陛下——”莲谨之一番心情被他的时而冷漠,时而无赖,时而胡诌乱扯,弄得有些苦笑不得。
“谨之,自已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你暂时没有能力披荆斩棘,将一切握在自己手中的能力,寡人愿意帮你,只要你——亦愿意对寡人不离不弃,永远效忠寡人一人,以莲家当家的身份宣誓。”
莲谨之这一次没有迟疑地跪下,那双被雨水冲刷地像星辰般夺目的双瞳,仰视着靳长恭。
“莲家,誓死为陛下效力。谨之,唯陛下之命是从,若有违背,以上古众神的名义降下死咒!”
“好!那寡人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等他的好消息吗?莲谨之脸上嘴角泛起一种苦涩的笑意。
她真的会等着他回去吗?他可以相信,当他完成了她的期望后,他一转身,她就会一如顾往在他的身后等着他吗?
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似在嘲笑他的一番妄想,却无法熄灭他眼底的决绝。
“醒了?”他身后传来一道懒洋洋声音,而那把突然响起的声音却让莲谨之一震。
刚睡醒的靳长恭,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惺忪着双眸走出洞穴。
莲谨之蓦地转过身来,怔怔地看着她,略微干涩着嗓音,道:“柳姑娘?”
“你怎么了?干嘛一副不认识我的惊讶模样?”靳长恭如瀑的青丝凌乱地洒在身后,眉角微微向上扬起,勾人心弦地笑睨着他。
莲谨之蹙眉,喃喃道:“你的声音……”
“声音?”靳长恭眼底迅速划过一道精光。
“呃,没事了。”
莲谨之听清楚了,柳姑娘的声音分明就是那种“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的娇柔女子声音。
可是刚才她开口的第一句,他却彷佛听到她的声音好像更加低沉而拨弦般清洌,令人似曾相识。
可能是她刚睡醒,所以他才会听错了吧,莲谨之摇了摇头。
“看你今天精神还不错,既然已经醒了,那我们尽早赶路吧。”靳长恭抬头观测了一下天气,然后回头对他道。
“嗯,对了,我刚才起来,看到了……”
“哦,你是说看到了夏长生跟玛宝?”
莲谨之颔首,看着她等着她解释。
然后,靳长恭大概着重讲了讲昨天夜里他睡后发生的事情。
“关于他们两人,你打算怎么办?”
看到昨夜神智失常的莲谨之,靳长恭也因此考虑了许多事情,她想或许她有些做法是不妥当的。
比如有一些磨练是他成长时必须经历的,而不是由她上前替他解决一切后,让他坐享其成。所以她决定还是将主动权放手给他,她想知道他的选择,她能够成长到哪一步。
“看到他们出现在这里,我想我们三个的目的地估计是一样,只是目的却不得而知了,三个一起行动到底还是不方便,我想还是分开吧。”莲谨之沉吟一刻,盈亮的眸子暗了暗。
靳长恭没有发表任何异议:“那好,我们收拾一下就走吧。”
这时,醒来有一会儿的玛宝终于忍不住冲出洞穴。
他此刻仍旧披着靳长恭那件黑色大衣,忍怒地质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是啊,难得我们能够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相逢,难道就这么着急着要分别吗?”夏长生随后跟来。
睡了一夜,昨夜他已经恢复了粉腻酥融娇欲滴肤质,似滴水的纯洁瞳仁泛着迷人光泽。
靳长恭一看到这两少年的架势便想抚额长叹——不会吧,他们还真当她是拖家带口的四人旅行不成?
她暗暗施压地扫了一眼莲谨之,让他看着办!
莲谨之回视了她一眼,眼中有着了然,他转头对他们,声音清淡道:“夏圣童与玛宝圣童,我们各自尚有任务末曾完成,便毋须多耽误时间叙旧了,或许你们是想跟着我们?”
“谁要跟着你啊。”玛宝撇过头对着他便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他抬起下巴,看着靳长恭沉道:“女人,护送我到流失之地!”
靳长恭眨了眨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再看向莲谨之。
莲谨之见此嘴畔隐有笑意,她这算是打算将一切都交给他处理了?
“我想,我们没有义务这么做吧。”莲谨之替她回答道。
一听到“义务”这两个字,夏长生喷了,玛宝脸黑了,而靳长恭则乐了。
果然不愧是曾经跟她一块儿混过后宫的,看这思想觉悟多好啊!
——想咱们什么都可以吃,就是绝不能白白地吃亏!
“没有义务是吧,那我们就来谈条件吧!女人,你想要什么,钱?宝物?还是地位?”玛宝少年算是认准了,就一个劲儿地扭着靳长恭不放了。
而靳长恭则慵懒着环手,闲置在一旁,笑盈盈地却不肯开口。
玛宝少年气结。
倒是夏长生眼色好些,他看得出来现在靳长恭算是当成了甩手掌柜,一切事务都由着莲谨之来作主了。
“莲大哥,既然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同一处,那么一路上搭个伴也好啊,难道就因为我们是竞争的对手,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夏长生说话就圆滑老练多了,先攀关系再摆道理,设陷阱。
看这话说得多艺术,明明就是准备死皮赖脸地求“包养”,却能够说成如果你不答应那你就是一个心胸狭窄,恶意打压对手的坏人。
可惜,莲谨之虽然看着温和,但内里却是一颗顽古,明显不吃他这一套。
“我们只有两匹马,四人一起走的话可能不太现实。”
既然知道彼此之间是竞争对手,为了帮他们而耽误自己的任务,这本来就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我有马啊。”玛宝少年气恼地嚷了一句,然后又顿了一下:“不过昨夜雨太大了,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已。”
最后一句明显底声不足,声音越来越低。
“那……”莲谨之本想直接拒绝,却看到这时靳长恭眼神波光闪烁着异色看了他一眼。
他便不懂为何像受到什么驱动一般,原本的话到了嘴边就转了一弯:“算了,既然已经遇到了,那便一起走吧。”
玛宝脸上一喜,而夏长生却朝靳长恭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自顾自地用脚尖蹭着地面的灰石,就像对他们的谈话没有半点兴趣一样。
刚才他分明感觉到莲谨之拒绝的态度如此坚绝,为何一眨眼便改变了主意,他想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而其中最令他怀疑的原因,就那那名姓柳的女子。
最后四人商量一番决定,两人共乘一匹马,因为靳长恭是女子的身份,所以为了她的名节方向考虑,莲谨之是准备让她跟年幼的玛宝少年一同乘骑的。
就在玛宝少年还傲娇挑剔佯装不愿的时候,靳长恭却二话不说一把抓起莲谨之,一个俐落豪迈之姿地跃上马背,长马嘶号,腿蹄轻捷,三足腾空,那豪气纵妄的模样,别具风姿,一时间竟看傻了夏长生跟玛宝。
“你才是我的雇主,怎么能将我随便让给别人呢~”靳长恭将他抱在前座,靠着自己,伸出微凉的指尖勾起他的下鄂,薄唇一勾邪魅一笑,明眸皓齿。顿时那坏坏惹人爱的表情明媚了整个暗色天地。
莲谨之浑身僵硬,不经意又想起了今天早上卧膝的绯色事件,于是就这样像一尊玉雕似的失神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