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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顶,只留两边的白发围成一个被噼开的圆,脸上戴着眼镜。他不过是年过五十就已经衰老得如同七十岁了,所有的激情都好像埋葬在皱纹里,显然是他的工作中常常需要接触腐蚀性的化学药品的缘故,不够科学的加工环境使化学品的危害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它们摧垮了他的身体。
他热情地欢迎着两位城市来的客人,和他们一一拥抱。
克雷顿除了闻到老人的酸臭味,还注意到他的手,那上面的酸蚀痕迹非常眼熟,中尉自己的手上也有一些,不过不多。
请他们在客厅落座后,劳伦斯就让女仆给他们沏上茶,自己也坐下。
“那么二位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们想知道这条象牙项链是否是出自您的手艺。”朱利尔斯说。
在他旁边,克雷顿一声不吭地伸出手去展示那件厄运珠宝。
中尉在出发之前就已决意不让自己的霉运阻碍事态的顺利进行,他做出的反抗就是让朱利尔斯一个人开口——尽管法师声明这么做其实并没有什么效果。
乡下人的迷信习惯还是影响到了克雷顿的思维,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都是如此。
劳伦斯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伸出手想要把项链拿近一点,但只是稍有动作,克雷顿就反其道而行之,将项链挪到他够不着的地方去。
面对首饰匠人的不解目光,朱利尔斯解释道:“抱歉,这条项链现在的状态不够好,它之前被人泡在醋里,因此现在十分容易损坏,我们想尽量减少它经手的过程。要是您看不清楚,就直说,让我的这位同伴给您拿近就行。”
这个解释倒是很合理。
尽管还有些许的不信任意味在其中,劳伦斯倒是很好地理解了他们。
他让克雷顿把象牙相框翻了个面,露出后面凋刻的文字。
那些纹路已经遭到水蚀,或者别的什么液体腐蚀,不能辨认,不过劳伦斯看到它们的时候却下意识地频频点头,给了克雷顿希望。
“怎么,您认识它吗?”
“它确实是我打造的,那大概是在十月中旬的时候完成的。”劳伦斯没有再看项链,他把自己的眼镜摘了下来。
“那么,我们想知道到底是谁订了这条项链。”
面对法师的追问,劳伦斯摇了摇头:“很遗憾,我也不知道。”
“但买家总给了地址吧?要不,是他派人来取?”
“这条项链虽然是由我打造,但却是我的儿子丹尼在负责与买家的联络,包括收费和交货的步骤也是他负责,要是你们想知道,我现在就把他叫下来。不过他最近脾气暴躁,不怎么想见外人,尤其是英俊的外乡人。”
“这是为什么呢?我们可不曾得罪他。”朱利尔斯问他。
劳伦斯快活地笑着:“这个年纪的小伙子还能为什么发愁呢,当然是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一直喜欢的姑娘被外乡人拐走了!”
老人这么调笑似乎有宣扬家丑的嫌疑,可如果他不事先声明,一会儿又难免闹得大家都不痛快。
自揭其短是乡下人的智慧。
克雷顿很适应这些,所以他也毫无顾忌地跟着朱利尔斯大笑起来。
老首饰匠的儿子很快下来了,这个名叫丹尼的年轻人比他们之前想象得英俊很多。
明明他的五官和劳伦斯一脉相承,但那些普通的形状以稍有差别的位置组合在一起,就显得他精明能干,沉静智慧。
知道他们的来意后,丹尼却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那个买家是谁,只知道他是个外乡人,项链交付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里。”
“我们想听听他的事。”朱利尔斯说。
“这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们只是上过同一张牌桌的关系,接受这个订单也不过是顺便的事。”说到这里,丹尼挠了挠头,疑惑地反问他们:“你们要知道得那么清楚做什么?难道他犯了罪?”
克雷顿和朱利尔斯对视一眼,同时掏出治安官的银星徽章。
“确切地来说,我们是担心有人对他犯了罪。”法师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布满裂纹的铅弹放在两方之间的桌上:“他留下来的一些痕迹让我们怀疑他根本就没能离开这个镇子。”
“您是怀疑我们镇上有不本分的人做了强盗?”劳伦斯冷冷地质问道。
老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这份毫无温情的怀疑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导火索。
“真是用心险恶!我怎么会给你们这样的人开门?!”他咆孝着站起来,简直要挥拳当场袭击两名治安官,还是他的儿子拼命阻拦,两位治安官才得以全须全尾、不伤分毫地离开他们的家。
直到在这栋房子一百码外的距离停下,朱利尔斯才气急败坏地冲克雷顿大喊:
“我就说闭嘴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