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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倍儿棒,再来一桌也使得。
“大公子,夫人来看你了,你看……”荷香进来通报,却看见楚煜还没吃完,她显得有些为难。不是怕打扰了楚煜,而是怕刘氏不高兴。
“没看见本公子在吃饭吗?”楚煜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块鲜蘑菇,嗓子好了,音声自然好听,连说话的精神气儿也不同。他懒洋洋地说一句,却令荷香背上一寒。
“可是夫人在等你。”荷香奇怪地压了压那种恐惧,还是平时狐假虎威的习惯占了上风,她说:“夫人可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让夫人等候呢?”
楚煜侧头瞧着荷香高昂的小脑袋,就好笑起来:“这种烂心肝的长辈,让她等。她不是假惺惺地来看我吗,不爱等就滚回去。”
也就楚煜这种混人才敢这么说,他虽然笑着,那笑却让荷香头皮发麻得紧:“大公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那是夫人!咱们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虽然不是楚煜的生母,但也是正经八百的长辈啊。
“呸!她算个什么玩意儿,恶毒的狗东西。”楚煜夹了一大筷子笋丝,塞进嘴里嚼巴嚼巴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滚出去吧,去跟她告状,就说是我说的。”
“你!你等着!我这就去跟夫人说。”荷香鼓着腮帮子瞪大眼睛,是给气的,蹬蹬地跑出去找刘氏。
刘氏本来就等得不耐烦,再听荷香跑过来那么一说,嘴都气歪了。可是也诸多疑惑:“荷香,你说得可是真话?那小兔崽子当真这么说?”
荷香知道刘氏在怀疑什么,连忙辩解:“奴婢不敢说谎,大公子当真是那么说的,还让奴婢赶紧滚,赶紧来跟您告状!”
“这就奇了。”刘氏皱着眉头说:“他是个懦弱胆小的气性,我向来对他也没露出破绽,他怎么突然就移了性情。”
按理说,楚煜是不可能说出那种话的。
“奴婢也不清楚,不过……”荷香挠了挠脑袋说:“奴婢觉得大公子变了,从今天您让奴婢去看他开始就不一样了。”
荷香想起早上那一记令人胆寒的凶狠眼神,越发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怎么个不一样法?”刘氏问。
“奴婢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大公子不好欺负了。”荷香直白地说出感受,真真切切地。
“不好欺负?”刘氏哼笑了一声,她欺负楚煜欺负了十多年,怎能突然就不好欺负了,这是小丫头胡说八道罢了,她安心地说:“你想太多了,他再变也变不出我的手掌心。”
荷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正想问刘氏还去不去看楚煜,就听前头有人来禀报。
“夫人,老侯爷回来了。”
刘氏心中一惊,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对了,沉脸问:“是谁惊动了老侯爷?老侯爷不是在京郊避暑吗?”她选在这时候对楚煜下手,不就是仗着老侯爷楚晋之不在府里。
说好了出去避暑的,现在才七月末,怎么人就回来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老侯爷回来了作为儿媳妇还是要出去迎接的。
“走!”刘氏脸色难看地待着人离开了楚煜的院子。
一群人走得急,也没注意到附近若有所思的楚煜。
老侯爷?
楚煜在死鬼楚煜的记忆里搜索了一番,发现这个老侯爷还算是个好人,是侯府里唯一一个对死鬼楚煜关心的人。
不过很可惜,老侯爷武行出身,是大男人主义的正面教材。信奉男人不管后宅的原则,对楚煜的关心实在落不到实处。他只会吩咐儿媳妇去照顾楚煜,但是不知道儿媳妇是个蛇蝎心肠的真后妈。
刘氏告诉他楚煜身子骨不好,他就以为真的只是身体不强壮。直到嫡亲孙子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卧床不起了,他才发现其中可能有蹊跷。
不过那时候楚煜已经治不回来了,老侯爷有心彻查一番,也被演技十足的刘氏掩饰了过去。说来说去,一方面是老侯爷太信任自己给儿子选择的刘氏,一方面是死鬼楚煜自己不够醒目,要知道,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光会怨恨是没用的。
老侯爷只怕不知道,他的嫡亲孙子心里是怨恨着他的吧?
不过这对现在的楚煜来说,都不是事儿了。他只是在想,这位老侯爷应该怎么利用呢?
“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您怎么突然回府了?”平隆侯楚雱和妻子一起把老侯爷迎进府里,见亲爹脸色不对劲,便问。
楚晋之年纪大了,满头华发,平时精神头很足,现在却显得有些萎蔫。听儿子这么问便抚着胸口说:“还不是为了煜哥儿,我昨夜突然心悸得厉害,想到煜哥儿那病,越发不安了。”
提到楚煜,刘氏心头一跳,连忙掩下表情笑着说:“原来如此,那您就可以放心了,儿媳刚才去见了煜哥儿,他精神好着呢。今天还突然要赏盆栽,儿媳便命人给他送了许多。”
楚雱露出满意的神色,暗地里赞了妻子一眼。
楚晋之也笑了,对刘氏说:“你向来是个稳妥的,煜哥儿的身体有好转,也是你的功劳。”满意之下,就记起刘氏的亲子楚祚:“祚哥儿呢?”
楚雱回父亲说:“祚哥儿在书院未回来,要是知道父亲今日回来,儿子今晨就不让他出门了。”
“不妨事,学业要紧,我只是问问祚哥儿最近好不好。”老侯爷摆摆手,不等刘氏继续刷儿子的存在感,他便话锋一转说:“走吧,和我一道去看看煜哥儿。”
楚煜毕竟是老侯爷的头一个嫡亲孙子,他对楚煜的感情终究是不同的。
刘氏就是膈应这一点,才一直不顺气。
“听父亲的,最近公务比较忙,儿子也是好几天没有去看煜哥儿了。”楚雱其实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进过楚煜的院子了,不过当着老侯爷的面,他还是要做出慈父的模样。
楚煜的生母杨氏是世家大族出身,才情样貌都是好的,不过就是死板了一些。楚雱这个男人,外人看来再正经不过,可内里却是个闷骚。比之死板的杨氏,他更喜欢会迎合他的刘氏。
所以刘氏的枕头风一直吹一直吹,就把楚煜在他心中的地位给吹没了。
再说,刘氏给他生的儿子楚祚,身体健康,颇有读书天赋,性情有好。两相比较之下,病怏怏的楚煜当然就被完全放弃了。
一行人踏进楚煜的院子,里面虽然树木花草郁郁葱葱,却没人打理,显得很冷清。
刘氏笑着说:“煜哥儿喜静,不爱人打扰,唯爱这一院子的花草树木,平时我都不敢来打扰呢。”这话既说明了这里之所以冷清的缘故,又点出了楚煜的怪脾性以及自己不常来看望的苦衷。
楚晋之和楚雱都知道楚煜的性子,是以不多说。
而早就被刘氏支使过来的荷香,此时正在门外干着急。眼见着主子们就要过来了,她却被锁在门外不得其门而入。
“大公子,你快开门,侯爷来看你了!”荷香拍着门,压低声音急忙说。回头看见一行人走来,她就更急了,却再也不敢拍门喊叫。
“荷香,你在干什么?”刘氏看见荷香满脸急色,眼皮子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奴婢见过老侯爷,见过侯爷,见过夫人。”荷香低着头,连忙行礼。
“荷香,你站在大公子门外干什么?为什么不进去伺候大公子?”刘氏虽然心急,却不改温和,这是她对下人的一贯做派。
“回夫人的话,不是奴婢不想进去,而是大公子从内里落了锁,奴婢进不去。”荷香委委屈屈地说,不敢抬头。
“是这样吗?大公子为何落锁,你可知道?”刘氏问。
楚晋之和楚雱也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个,奴婢不知道。”荷香说,心里实在忐忑。若是老侯爷仔细追究起来,犯错的还是她。
“那……”
“别问了,先进去看看再说吧。煜哥儿现在是病人,里面没人瞧着,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谁担得起?”楚晋之不耐烦跟个丫头耗着,三两步走过去。一脚踹开了楚煜的房门,他倒是完全出于担心楚煜,没有别的意思。
楚煜听见自己的房门报废了,立马闭上眼睛,一副虚弱不堪,下一秒就会断气的模样。
“煜哥儿……”老侯爷大步踏进孙儿的屋里,一股清冷的味道扑面而来,好像房间里没有住人似地,他奇怪地想:“怎么没有闻见药味儿?”
正想问问刘氏,却在看见床榻上的亲孙儿的时候愣住了。
那脸色蜡黄嘴唇发白的人,是他的煜哥儿?还有那青黑恐怖的两只眼窝,生生令人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