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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难画,因为要画的她静。
王湖山前半生戎马倥偬,后半生诗酒书画,在上海浦西老洋房里颐养天年。
现在的他,手里提着一支画笔,许久不能落下。
从五十岁开始学画画的王湖山可说天资上佳,十几年下来颇有大家风范,山水画大气磅礴,总有一股子戎马气息。花鸟奇石则脱尽杀气,深得“玲珑剔透”四字要诀,江浙一带引为魁首,虽然不无阿谀谄媚之嫌,可这画工着实了得。
如今,他却难以下笔。
桃花要艳,但若是多艳一分,就失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清丽,少艳一分,则没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耀眼。
所以,要恰到好处。
后半生几次闭关读经的王湖山知道,这就是“时中”的难通之处,须拿捏的恰到好处,分寸间转折自如,如庖丁解牛,游刃有余,以无厚入有间。
这幅春山流水图他画了半个月之久,唯有右上角一隅桃花未完,可说此笔一落,要么是画龙点睛,要么是意境全毁。
提笔良久,八卦董海川的嫡系传人,余姚王家退隐幕后的军事科学院荣誉院长,六十九岁的中将王湖山长声一叹,轻轻放下手中之笔。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
老洋房顶楼地大房间很大。王药佛进来就看到地上铺着地那幅巨画。这是远视地角度。山水交融成一块。山则雄峻挺拔。水则波澜壮阔。苍拙之气扑面而来。而近看一团红艳。处处清新。却笔锋不足。尚有留白大块。显然还未画完。
“爷爷。”王药佛彬彬有礼。却忍不住又偷偷瞥了一眼那画。暗自啧啧称叹。
“什么事?”
王药佛脸带笑意:“有贵客来访?”
王湖山眉头一皱:“贵客?”
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大步流星的走入房来,王湖山眯起眼睛,看清那人面容后浑身一震。
“小王,你小子不地道,咱是战场上杀出来的爷们,怎么尽捣鼓些这种文人玩意!”老头儿哈哈大笑,王湖山今年年近古稀,却比这老人小十四岁,所以老人见到他还是顺口就一句小王叫了出来。
任何地方都要受到隆重接待的荣誉院长中将大人王湖山胸膛一挺,对着那个邋里邋遢意态疏狂的老头敬了个极其标准的军礼,声音微微颤抖,却不失洪亮:“老首长好!”
老头不满地一挥大手:“柳草民一个,你给我敬礼干啥!”
这个看起来无比落魄倒的老人,竟是叱咤战场武功盖世的柳圭年,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六十来岁的样子,可谁又想得到他今年其实已经八十有三?其实如果不是和儿子闹翻孤身一人浪迹天涯,现在地他绝对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三十岁。
活到七十古来稀地王湖山摸着脑袋呵呵憨笑,王药佛早在柳圭年进来前就很识趣的带上了门缓缓退出。
“虎山,我说你一山沟沟里跑出来的大老爷们怎么也学着酸里酸气了?哦,把个虎换成湖就脱胎换骨啦?”柳圭年瞥到墙上一幅画,印章上王湖山三个字明显让柳老头不爽。
王湖山挠挠头,支吾了两声。
柳拍着王湖山的肩膀,道:“这次来也就看看你,变化不大,就是头发白了些。那个孙子教得不错,儿孙满堂的,家和万事兴,很好。”
王湖山道:“老首长你却显老了,这些年过得很苦吧?”
柳笑骂道:“你以为我是你小子!养尊处优惯了就过不惯苦日子?我这身本事到哪里不是横行霸道地份,我那儿子看不惯,我也懒得和他吵,眼不见为净。”
他边说边在房中踱步,好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咬牙道:“虎山,帮老哥哥一个忙。”
王湖山没太多言辞,只是重重的一点头。
柳圭年道:“那姓叶地不知道怎么逃过老天爷那双法眼,居然活到八十岁没死,现在还从台湾一路杀过来,我跟他在广州打了一架,这怪物功夫又精进了,估摸着是来上海找顾东亭,那小怪物也闻着他老爹的臭屁一路来了,两个怪物联手,明面上我自是不惧,可要玩刺杀,我防不住。虎山,你联系下南京军区高层,拨几十个特种兵过来埋伏着,争取在这一次干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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