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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北风中,二十多名少年赤着上身,挥着沉重的木刀捉对厮杀,他们的年纪相当,身量差不多般大小,脸上的神情也几乎是同样的冷峻,每一刀挥出都竭尽全力,仿佛在面前的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而不是两年多来朝夕相处的同伴。
穿着一身麻衣孝服的刘宏看着这些从安国县各处收养的街头孤儿,目光中隐隐有了几分满意,除了门下弟子中的高虎几人外,便只有这二十八人最费他的心思,全都是十五六七的年纪,从小没有家人,没有亲友,而且不擅言辞。
“停!”落下的雪片中,刘宏沉声吐气,喊停了对刀的二十八名少年,这三年来他每日勤练不缀,一口内息绵长无比,一个字喊出,竟是在风雪中回荡了极长时间。
二十八人同时收刀,立在了渐大的风雪中,没有半点声息,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命令,从被收养开始,他们的命就归刘宏了。
“回庄里去。”刘宏看了眼阴霾晦暗的天空,一直古井般沉静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就在今天,在位二十二年的皇帝刘志行将驾崩,他距离天子之位只剩下最后半步。
夜幕降临,雒阳皇宫的阳德殿内,静得可怕,包括窦武和陈蕃在内的一干重臣和以曹节,王甫为主的宦官彼此对峙,神情不善,皇帝白日宣淫,居然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简直就是帝国的耻辱,而这一切都是这些祸乱国政的宦官造成的。
“先帝驾崩,当务之急乃是要议立新帝,还请太后节哀。”窦武不愿和曹节,王甫等人发生冲突,虽说皇帝已死,可是这些宦官还掌握着宫禁,若是逼得太急,难免会让他们狗急跳墙,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些阉人。
“大将军说的是。”曹节做出了谦卑的姿态,他身后的宦官们也是沉默不语,尽管他们过去一直压制着朝臣,拥有着让人畏惧的权势,但是这一切都是靠着皇帝得到,一旦皇帝死去,失去了依附的皇权,他们就将随时堕入万丈深渊,不得不小心翼翼,谨慎从事。
“哀家一介女流,这议立新帝的事情就交给大将军了。”太后窦妙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哀色,只是看了眼被她封为大将军的父亲,就不再说话了。
嘉德殿内,窦武和曹节默契地将新帝的年纪定在了少年,于是不到十三岁的刘宏成了最好的人选,他已故的父亲解渎亭侯刘苌是皇帝的堂兄,而最重要的是年少的刘宏只是落魄的亭侯子弟,没有什么势力,方便掌握。
陈蕃沉默地在一旁看着,眼中却是难以掩饰的失望,平素以士人自居的窦武始终都是外戚,如今的帝国需要的是贤明强干的皇帝,而不是容易被当成傀儡的少年天子,轻声叹了口气后,陈蕃站到了一旁,没有发出异议,不管如何,窦武总好过那些宦官,可以引为盟友。
数日后,光禄大夫刘儵和中常侍曹节带领中黄门、虎贲、羽林军一千多人,前往河内迎接刘宏这位新天子,一路轻装急行,不过是五天不到的时间,便赶到了安国县,但是让刘儵和曹节没想到的是,城内的亭侯府只有刘宏的乳母赵娆和几个下人看着房子,至于他们要迎接的新天子还在城外的草庐里为亡母守孝。
站在破落的亭侯府内,曹节陷入了沉思,被宦官们奉为新魁首的他这次力争出宫随刘儵一起迎接新帝,就是希望能抢在窦武的前面得到这位少年天子的好感,就像他曾经的前辈,五侯那样,依靠皇帝来获取权势,虽然他是依靠讨得太后的欢心而有了眼下的地位,可是太后始终都是姓窦,和窦武是一家人。
和曹节一样,刘儵也沉默着,他出生在安国县附近,所以才提议由封地在此处的刘宏继承帝位,事实上常年在京师任职的他对刘宏的了解仅限于一些传言,只知道他是一位孝子,有不错的名声,可是却没想到这个不到十三岁的少年不但真地按照周礼守孝三年,之后也从未回过繁华的城中一趟,而是待在城外的草庐里过着清苦的日子。
“今日天色已晚,我等先去驿馆,明日再出城迎接天子。”刘儵看向了曹节,他知道这个自五侯后宦官中最杰出的人物心里在动什么心思,很明显新天子虽然只是少年,但绝不是一般人,曹节想必烦恼得很,想到这里,光禄大夫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刘大夫说的是,那我等就不打搅了。”曹节并没有发刘儵那隐晦的嘲讽表情,只是点了点头道,目光颇有深意地落在了新天子的乳母身上,这个目光中透着对权势渴望的女人也许值得结交。
第二日,天才刚亮,刘儵便和曹节起了身,带着一众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前往刘宏所在的草庐迎接这位少年天子。
“老师,外面来了好多人马,说是要迎接您去雒阳做天子。”高虎有些结巴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和平时稳重的样子大相径庭。
“慌什么。”刘宏看了眼自己最器重的大弟子,喝斥道,“你这个样子,今后如何做得大事。”话音未落,屋外已经响起了大队人马的车辙声和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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