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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造反三年不成。梅家都是文人,不是造反的料。干脆进入绿林嘛,一则文人清高,二则人家知道得太多了、没有姓司徒的保护心里虚。说明白点,长丰楼如果不是锦衣卫的暗门子,随便谁都直给他们灭了。”
陈瑞锦不禁拍案:“锦衣卫!”
“啊?”
“锦衣卫可不就是做这个的?”陈瑞锦道,“谁家暗地里做了什么恶事,锦衣卫都知道。圣人但凡想抓谁,必有罪名证据。你说的是,长丰楼竟能开这么久还没被人灭了,除非是锦衣卫。”她站起身来打开柜子,重新将发报机取了出来。
贾琮问道:“做什么?”
“给五叔发电报。”陈瑞锦一面安置发报机一面说,“锦衣卫的卷宗,五叔手里有一些、冯紫英手里有一些。当年他二人各自为政,如今已凑到一起了。我问问五叔他可与冯紫英核对过没有。倘若有什么缺失,保不齐就在长丰楼。”
“没错没错!”贾琮连连点头。遂老老实实在旁等着他媳妇发报。这会子他心绪安稳了,便眼巴巴儿瞧着陈瑞锦的手指头,瞧着瞧着口里说,“媳妇——”
“嗯?”
“你的手真好看。”
陈瑞锦丢了他一个白眼:“莫吵。”贾琮便在旁一眼不错的瞧着。电报发完,陈瑞锦不禁满面飞霞,又横了他一眼,“还想了什么?都倒出来我听听。”
贾琮这会子已经脑补了许多不可描述之状,只得强行收回来,咳嗽两声:“太上皇失踪后,长丰楼便以江西知府谢鲸为靠了。顺带解释了谢鲸为何能收到那么多黑税——若没有长丰楼这个绿林大卖场帮着,他上哪儿知道绿林人做了哪些生意去?人家不会偷偷交易吗?”
陈瑞锦道:“绿林都是赚钱的买卖,谢家既收黑税,这些年还不定肥成了什么。只是也有知道得太多之嫌。”
贾琮道:“定城侯府玩一个管事还不容易,横竖谢大人什么都不知道,只管收税。本来嘛,谢鲸保护费、梅家做生意。就算不当国舅爷、不做锦衣卫,这两家都能过得颇好。偏生谢鲸作死、跑去撩韩全,惹闹了燕王,把他撤了。新任知府苏韬是个好人,不会接手绿林靠山这一职位。于是长丰楼就有了两个选择。其一,换去别处做生意;其二,设法架空苏韬,让他这个知府做不成正经事、没有闲工夫来管他们的生意。”
“换去别处是一劳永逸的,但他们已经开了这么多年,连中途换了个掌柜的都不怎么改名字,只将‘阁’换作‘楼’,可见长丰楼在绿林中已经形成品牌。换去别处,便犹如之前这十来年的辛苦经营的名声全废了。人家舍不得。”
陈瑞锦笑道:“好一个‘舍不得’。”
贾琮也笑:“谢家又留了许多产业在江西,都是钱啊!自然也舍不得。官丢了、国舅爷当不成了,钱还是得赚不是?遂使尽了法子给苏大人添乱。本来呢,新旧知府较量一番,也挺戏剧性的。偏旧年还出了一件事——太上皇重现江湖,将梅先生招去蜀国。”
陈瑞锦思忖道:“那梅先生投降投得很是利落。”
“因为他是过去试探的。”贾琮道,“试探太上皇如今有多大本事、还能不能追随。试探的结果就是不能。我相信他想投降我们的时候,还是挺诚心的。”
“后来又变心么?”
贾琮龇牙:“后来,他跟着我们的人到了台湾府,见到五叔。他若诚心投降、又有本事,五叔还是会惜才的。依照惯例,他就得放出去培训。也就是说,他能自由活动了,能看大佳腊的大街小巷、风土人情、小学教育了。他从前只是疑心我有心造反,到了台湾府之后便能肯定这一节。然而他也发现了大佳腊与京城全然不是一回事。在林先生的正义光芒照耀下,还有田更子那呆子从来不在律法上给人开后门,并前阵子试行的新法也推出去了——梅先生很容易就能看出,我们跟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必会分道扬镳。”
“还有,大佳腊那满大街的佩枪武警,显见台湾府的武力极高。苏韬作为我们哥仨的师兄,从我们那儿借兵马简直就是一句话的事。苏韬若有了火.枪队,谢鲸还想保留在江西的势力犹如白日做梦。谢鲸是一定会倒的;谢鲸倒了,就算是弃卒保车也不能留长丰楼的。总得有个替死鬼不是?”
“梅先生本为多面间谍,但凡盯着他的人松懈点子,他便能设法给京城送信。我们几个在路上慢慢溜达游玩,他的信急急的送出去、京城那头又急急的传令到南昌府来,时间上赶了个巧也说得过去。他们一则是想把杨将军灭口、好藏住他们自己,二则是干脆放弃了长丰楼。再有,这么短的时间,五叔不会那么容易信任梅先生的,他肯定没办法离开大佳腊。如此一来,就相当于我们手里有了一个梅家的人质。梅家做事这么着急,多少也怕他们家爷们在大佳腊出事。”
“那天打群架,师兄乃是颜面有损的受害人一,杨将军就是暗杀目标受害人二,长丰楼的陆东家却是受害人三。他主子已把他弃了,他还不知道。”
“最后,今儿那十几箱子账册子。两次行刺杨将军失败——人家哪里猜得到咱们有舅公那么大的外挂?还有澄儿那个小机灵鬼儿——梅家的底细早晚要曝光给我们。既这么着,干脆最后一搏:把黑账送到知府衙门来,让天底下在长丰楼做过生意的人都知道,他们的机密底细都在苏师兄手里。”
陈瑞锦抬目问道:“账册子是什么?”
“哦,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贾琮便将方才外头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乃抚着后颈道,“好险!亏的我多了个心眼子。不论他们有没有备份,那玩意都不能进府衙大门。”
陈瑞锦点头,瞟了他一眼:“亏你想的倒快。”
贾琮“嘿嘿”两声道:“那个老胡头,我猜应该是谢家的人。因为杨将军是梅家留下来的。既然要给苏大人寻不是,两家自然都少不得留人。”
陈瑞锦忽然笑起来:“谢鲸也不是省油的灯。却不知他手里可有梅家什么机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