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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正盘算着将京中之事交予他五叔、自己开溜回南边去,忽有消息传来,晋王毙了。冯紫英特上翰林院喊贾琮往燕王府去。到了那儿一瞧,人不多、都是心腹。司徒磐遂命冯紫英亲说明此事。
合着晋王是得狂犬病死的。前些日子,他忽然兴起出去打猎。才射了一头鹿,兴致正好;不知何处窜来一条土狗,“汪”的一声跳起来准准的咬中了他的手腕子。狗立时被打死了。晋王的伤看着很轻,却是染上了疯病。
陈瑞锦早提醒过贾琮,建安公主要替她自己出气、整死晋王。贾琮也猜过许多法子,不曾想她使的竟是生物武器。不禁打了个冷颤:皇帝家的女儿还真有两把刷子。偏生让司徒磐看见了,问道:“贾琮想什么呢?”
贾琮道:“这事儿看着像是晋国人干的。”司徒磐挑眉。贾琮道,“晋王是个小人,心思不在治国上,他死了说不定世子还能高出他几分去,杀了他对别国没好处。再说,他也不直接得罪人,想来也没什么仇人。翻回头来,他死了不止晋王之位空出来了,也有许多别的位置空出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司徒磐看了看冯紫英,冯紫英道:“那土狗是个猎户养的。猎户听说他的狗咬了晋王,当场跳崖自尽了。若非偶然,想必是个死士;且晋王身边必有他的内应。”
贾琮在旁插嘴道:“那猎户尸首找到了没?”
冯紫英想了想:“仿佛没找到。”
贾琮道:“牛继成的前妻是个弱女子,从山上摔下去、可巧掉在树上,没死。猎户会不会很熟悉山里?正好往树上跳也是有的。如今正在春夏之际,树木繁盛,更容易不死。如果有同伙在下头接应就活定了。”
下头有个幕僚道:“此事不必咱们燕国查去。”
贾琮道:“倒是不关咱们的事。我只觉得这个主意很新奇,从没人想到过。训练出一只专门咬晋王手腕子的狗也不容易。”
司徒磐瞧了他一眼:“这招有人使过。”
“啊?”
冯紫英道:“太上皇在位时,长子便是被一条老太监养的狗咬了,病死的。”
贾琮眨了眨眼睛,低声问道:“先头那位鲁王不是太上皇长子啊?”
冯紫英道:“不是。前头还有一位比他大了四岁的,乃一位太嫔所出。”
贾琮翻了个白眼儿小声嘀咕:“八成是慧太妃干的。”先鲁王与陈王只差了三岁,这长子比鲁王还大四岁,他能入朝理事时陈王还是个小屁孩、基本没有当太子的机会。鲁王乃皇后之子,犯不着非得弄死他那个妃嫔之子。乃叹道,“女人真的很厉害。”过了片刻又道,“那这事儿咱们就真的不用查了。”
冯紫英问道:“为什么?”
“我起初疑心这么别出心裁的刺杀方式是什么职业杀手,想着要不要提防下。毕竟职业杀手都是认钱不认人的。”贾琮道,“既然宫中女人使过,听说过此事的人都可能依葫芦画瓢,就没必要费事了。”
司徒磐身旁一位老爷子抬起头来:“为何贾先生会疑心是职业杀手?职业杀手岂非当是刀客剑客、暗器高手?”
贾琮奇道:“您老对杀手这个职业有什么误解么?能悄无声息的杀死目标、并平安脱身领走银子的才叫职业杀手。那些刀客剑客都是死士,养起来又难又贵不说,保不齐就被人家的护卫反杀或活捉了。最厉害的杀手从来亲自不动手杀人,只设法骗得人自杀。”
冯紫英皱眉道:“如此论调又是从哪本评话上看来的?”
“卫斯理系列评话,具体哪本我忘了。”
冯紫英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子:“胡闹。”贾琮不服气,瘪了瘪嘴。
那老爷子思忖道:“此言有理。以各色法子杀了人又能脱身得钱的才是杀手,养得起死士之人终究少。”贾琮眨了眨眼,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旋即眼观鼻、鼻观心。
司徒磐咳嗽一声:“罢了。你们看此事与燕国有何干息?”
下头一位幕僚道:“晋国外强中干,与我国干息不大,只看新王继位如何了。”
另一位道:“晋王这几年重用锦乡伯府的大爷韩奇,而韩奇之父却仍在京中,显见他们府里对燕国颇有好感。”
司徒磐看了看冯紫英:“早年你与韩奇交往甚笃,你看此人如何?”
冯紫英微微含笑:“俊杰也。”贾琮捂嘴不及,“扑哧”笑了出来;司徒磐听了也微笑。众人见他笑了,都跟着笑。冯紫英饮了口茶,又道,“他也极得晋国世子信任。”
司徒磐点点头:“锦乡伯府若有什么红白喜事,你多去走动走动无妨。”冯紫英抱拳应了。众人遂议论开晋国燕国各色往来,贾琮是个纯理论派、在旁老实听着。
后众人议完事,前头跟贾琮说话的那老爷子还问他《卫斯理系列评话》在哪儿买的。贾琮道:“是我们家书局子出的,您老若是喜欢,回头我送您一套。”
老爷子道:“也好。你只给冯紫英便是。”贾琮“嗯”了一声,拱拱手跟旁人一道走了。他自己都没想到,因着他那一通“职业杀手”的闲话,竟惹得司徒磐不那么记挂逃跑的柳家了。
柳明漪知道身世后不足半个月,石秋生来梨香院告诉贾琮:“老潘精神不大好,有些恍惚。”
贾琮抽了抽嘴角:“这么快,八成是柳四与戚氏勾搭上、让他看出痕迹来了。你好生看着他点子,最好能把他的心思转移去别处。”
石秋生苦笑道:“还有个什么别处?老潘是个苦命的。”
“世上唯一没解的就是单相思。”贾琮乃出门把王福请来,道,“音乐是万能的。您老能不能弹个什么曲子缓和一下他的情绪?”
王福摇头道:“治标不治本。”
“能治标也行啊。”贾琮道,“让他哭出来、死了心也成。”
王福想了想:“勾他哭一场并不难。也罢,我且试试。”
石秋生忙说:“烦劳您老了。”遂领着他往共济会而去。
王福这一去直至三更天才回来。贾琮等人问事情如何,他叹道:“哭是哭出来了,只扯着我说,把整颗心都给了她,终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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