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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目光,默默垂下没一会儿,又抬眼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为何要连香囊一起烧呢?……夫人可以将香囊转赠给朕嘛……”
温蘅懒得理他,别过脸去,皇帝方才说要同她“说说话”,其实也真是有事要问,他心道,会不会是明郎昨日无意间发现了这香囊中的剪纸,所以今日才会如此异常?
她侧过脸不看他,他便也跟着侧过脸,凑看过去问道:“……明郎这两日,特别是昨日夫人从幽篁山庄回来后,可有什么异常言行?”
……异常言行?
若说真有什么与平日不同,那就是今晨榻上那一吻,可年轻男儿血气方刚也是常事,明郎有时也会在晨醒后与她行事,也不能真说有什么不对,温蘅怔怔摇了摇头,忽地意识到什么,急问:“可是明郎他……”
“没有没有”,皇帝看她急得要挣,忙抱得更紧,不让美人鱼从他怀里游走,口中道,“朕随便问问而已……”
温蘅心存疑虑,泠泠地望着他,“……明郎今日为何酒醉?”
“……朕许久没同他一起用膳了,今日得闲与他把盏言欢,聊聊幼时趣事,他兴致上来,就多喝了两杯……”
皇帝看她犹是狐疑的样子,轻啄了下她唇,肯定道:“就是这样。”
温蘅静望着眼前的天子,想着自己的丈夫就在帐内榻上,她却一屏之隔,被另一名男子抱在怀中亲吻,想着这样荒诞无耻、担惊煎熬的日子,还不知要过多久,一颗心像是浸在泥潭里憋闷难受。
而皇帝的一颗心,却像是悠悠飘在云端,想想昨日刚见,今日又可再见,温香软玉在怀,真是人间乐事,抑或说,他有生以来,再没哪件事,比与楚国夫人亲近,更为有趣了,一时欢喜如饮蜜,一时酸涩如饮醋,见不着时,抓心挠肝,等见着了,也总有许多意外的小插曲,比如昨日扔明珠、今日烧剪纸,总叫他们的相会不是那么完美,可纵是总有小插曲,皇帝也觉甚有意思,甚有意思,这天底下,哪有人能像楚国夫人这般,令他明知不可,却还如痴如狂呢?!
皇帝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将近黄昏,夕阳西下时,满室暮光浮照,沈湛自醉梦中醒来,见妻子正在榻边勾系帐帷,淡金的暮光披拂在她身上,周身萦拢着柔和的光芒。
沈湛怔望了一瞬,即想起之前对她的怀疑误解,急悔的心情,立刻将初醒的懵茫冲没,他匆匆掀被下榻,连鞋也没穿,就赤足走向她道:“阿蘅……”
温蘅刚闻声转过身去,双肩即被沈湛紧紧握住,他眼望着她,眸光幽亮,轻|颤着唇像是想说什么,可又像是难以启齿,许久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温蘅心中有事,见他这样,甚是忐忑,也不知该说什么,屋内正夫妻对望、无人开口时,忽听一声打帘声响。
沈湛抬眼看去,见来人是圣上,惊讶地连行礼都忘了。
皇帝其实已在帘后悄看了一会儿,见明郎并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对她做出些什么,一边暗思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一边笑着上前道:“你中午喝得大醉,喊着要回家,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朕不放心,就同送你回来了,反正今日折子都已批看完,近来也没什么棘手朝事,朕就在你这新宅子里叨扰了半日,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沈湛想他御前醉酒,定然失仪了,告罪道:“微臣御前失态,请陛下恕罪……”
皇帝道:“你请朕用顿晚膳,就当抵罪了。”
说罢见沈湛愣愣的,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拍他肩,笑着道:“朕请你用午膳,你回请用晚膳,礼尚往来,这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反应过来的沈湛,笑着一揖道:“这是微臣的荣幸。”
皇帝扯了几句,终于可往正题上引了,他眸光自她身上悄悄一掠,含笑对沈湛道:“朕方才在你家园子里闲逛时,听仆人闲聊说你夫人平日会下厨烧菜,宫里的御膳,朕早就吃腻了,不知今日,能不能有幸尝两道你家的私房菜?”
皇帝知道她会做菜后,早想尝尝她的手艺,之前召明郎入宫蹴鞠、和明郎打赌,说赢了他赐宫宴,输了他去他家用饭,正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没想到那次明郎不慎摔马昏迷,他也十分后悔召他蹴鞠,断了此事,直到今日方才重提。
沈湛听圣上这样说,怎好拒绝,含笑答应道:“能为陛下奉膳,也是内子的荣幸。”
皇帝这才光明正大地看向一旁沉默的女子,笑意温和,“那朕就在此,先谢谢夫人了。”
当朝天子,自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客人,主人当倾其所有,盛情招待,春纤遵侯爷之命,捧了府中珍藏的一套金玉餐具,至厨房准备清洗时,见做好最后两个菜的小姐,抬眼看了过来,淡淡道:“我来洗吧。”
春纤遵命放下,帮着厨房里其他人,把菜往外端,温蘅将这套金玉碗碟,放入盛满清水的铜盆中,默默看了片刻,趁无人注意,悄将一罐盐,也泼入其中,将这套金玉碗碟,在齁咸的盐水中,反复浸了又浸,任其风干后,方命侍从端至花厅。
其时天色微黑,花厅中明灯高悬,诸菜都已上齐,满桌丰盛,香气四溢,赵东林领着宫侍验过毒后,沈湛请圣上落座,皇帝人坐下后,见她不在,问道:“怎么,夫人不一起用膳吗?”说罢,又用开玩笑的语气,补了一句,“哪有做菜的人,反而吃不上的道理?!今夜这是家宴,明郎,别太拘礼了!”
沈湛熟悉妻子平日习惯,回道:“想是内子炒菜时,衣裳染了油烟,去房内更衣了,应该一会儿就到。”
他说着朝外看去,见妻子正穿过暗茫的天色,向这里走来,身上也果真换了新的干净裙裳,上前挽着她的手,与她一同在膳桌旁坐下。
满桌佳肴,加起来有近二十道,自然不是温蘅一人所做,皇帝迫不及待地想尝尝她的手艺,问道:“哪些菜是夫人做的?”
温蘅道:“荷叶鸡与牛肉羹汤。”
牛肉羹汤润喉开胃,是为膳前汤,沈湛亲自为圣上舀盛了一碗,双手奉上道:“内子煮的牛肉羹汤味道极好,宫里御厨,都不一定比得上。”
皇帝听了这话,更是期待,持着玉勺捧着金碗,舀了一勺羹汤入口,想象中的香淳鲜美,半点没有,只是咸……咸……咸……咸得他忙端起手边酒杯,连饮了两口美酒,才将这咸味,彻底给冲下去。
大梁朝的天子,虽然年轻,但人生经历荣辱起伏,寻常之事,已不能动他心怀,可今夜此时这么一碗羹汤,还是让预期过高的他,内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皇帝默默抬眼向她看去,她却不看他,眉眼静澹地亲自给明郎舀盛了一碗,明郎含笑接过那碗牛肉羹汤,徐徐啜饮,观他惬意享受的神情,像是羹汤十分美味,人间少有。
皇帝低首瞧了瞧自己手里这碗,想再试试,又心有余悸,想了想,没有直接端碗就饮,而是伸出一点舌尖,微舔了舔。
只这么轻轻触舔,齁咸的味道,就在舌尖萦绕不散,皇帝默看将碗中羹汤喝得一滴不剩的明郎,心情十分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成亲使人重口!!
肥肥的一章盐焗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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