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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完,牛盼春将一张他说的电子纸放到了檀氏兄妹面前,那上面的人物正在快速地变化。牛盼春道:“我这里有两段影像,也是最近刚发生的,对你们兄妹的未来或许有用,你们看看吧。”
兄妹二人拿过电子纸来,便仔细观看其影像所描述的这两桩旧事。
……
其时正值西风肃杀,长长的古道上,却没有几个行人。
道边一家小酒肆,几间黄土房,屋侧贴着已经泛白的告示。都督西北五州军事的奚眷将军年前就发下严令,凡与南朝宋人接触者,一律格杀勿论。
酒家保正躲在屋里懒懒地烤火。虽只晚秋,关外的天却已极冷,这样的天气,今天应该不会有客人了。
“叔,你知道是谁杀了沮渠蒙逊吗?”无聊的酒保在找掌柜聊天解闷。
正在一旁喝酒的掌柜斜睨了酒保一眼,却不答话,心想着:这事情整个江湖都不知道,我知道个鬼啊。
这沮渠蒙逊乃是河西五凉中的北凉王,曾经也是纵横天下、江湖排名前五的高手。河西只要有他在,哪还有第二个人敢在此地称王。可是,去年却从焉支山传来消息,一个虬髯汉子,只用了三招,就割破了沮渠蒙逊的喉咙。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然而,整个江湖,竟没有一人知道这汉子姓甚名谁、出自哪个门派。
沮渠蒙逊被杀后,河西局面陡然改变,来自南朝宋的汉人明显多起来,往返宋凉的使者不绝于路。显然,南朝皇帝刘义隆是想在河西把一盘大棋下活。镇守长安的鲜卑人自然坐立不安,不但严令凉州各国不得与南朝往来,甚至还在出入河西的关隘设下重兵,禁止汉人入境。也正因如此,河西各路的西域胡商也日益减少,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生计的小酒肆,变得越发困难。
酒保正发着呆,却听有人敲门。来客人了。
酒保忙不迭地起身去开门,走进来的是两男一女三个黑衣人,全都戴着斗笠,看不清模样。不过,女人是个大肚子,被其中一个男人抱扶着,像是要生了。
酒保忙闪身将三人拦住,道:“你们不能进,在店里生孩子犯晦气。”一个男人直接扔过来一锭马蹄金,叫道:“一间干净上房,热水,再找个乳医来!”
酒保掂了掂金子,足有一斤,心中骂了句:“娘的真晦气,好不容易来桩生意,却是南朝人。这五凉地界,也就你们敢这么阔绰。”他不敢得罪南人,只能应承着开了上房、打来热水,又要出门去。临走时,那男人还补了句:“敢报官,你全家死。”
酒保心中“呸”了几声,只能去附近村里找了专事接生的妇人来。
回店里时,两个男人已经在喝酒了,在他们桌边,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一个男人始终用手握着,看来是很重要的东西。
见酒保回来,一个男人问:“这里离焉支山还有多远?”酒保心想:“焉支山是羌人的地界,南朝人看不上羌人,极少去那。这几个人不会是知道谁杀了沮渠蒙逊,所以去那?”他心里好奇,却又不敢问,只是回道:“往南不多远就是。”男人微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约在傍晚时分,就听见屋里传来婴儿啼哭声,孩子生下来了。
不多时,乳医笑盈盈地抱出一个已经包裹好的娃:“恭喜吉士,是个小女,这模样可俊,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一个男人接过婴孩,因用斗笠挡着,看不出他的表情。却听另一个男人有些兴奋地道:“兄长,给小公主起个名儿吧?”
头一个男人抱着婴儿走到窗边,打开窗来,却见夕阳正好,道:“就以‘祖娥’为名吧。”说完,他微叹了口气,又轻声道:“动手吧,不要让小女看见。”
另一个男人立时明白,也不知从哪来的一柄剑,就架到了乳医脖子上,问道:“你家何处,我会把接生钱送过去。”
乳医吓得一屁股坐了下去,却说不出话来。男人一回身,又看向酒保。酒保也被吓住了,正要往外跑,那男人道了声“对不住,你知道的太多”,一柄袖剑便直穿他的心藏。
……
大魏始光元年,史称太武帝的拓跋焘刚登临大位第二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这些年他的父辈们南征北战,无往不胜,放眼中原神州故地,除了几个还在南方蹦达的魏晋遗老,曾经的汉人天下,便已尽在鲜卑人的手上。
为了打败南方的刘宋皇朝,拓跋氏使出了浑身解数,成果却相当有限。根据倚重大臣崔浩的建议,此时汉人的气数主要在河西。当年晋人衣冠南渡后,大批的贤儒雅士都逃到了河西隐居。加之五凉诸国重儒兴文,汉人的儒学正统便都传在了这河西地界。所以要想从南朝人手里夺取中原正朔,笼络五凉文人乃是正道。
这番道理说来顺耳,可惜奚眷虽有谋略、却不懂收买人心。拓跋焘心中明白,河西得再派个老成持重的汉人前去。
河西,汉武帝时才进入中原的一处天佑之地。当此神州陆沉年月,它是汉人最后的精神家园。
焉支山,当年霍去病就是从这里走过,打出了“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的千古哀鸣。如今,这里早已成汉家天下,云杉成林、四季如春,那穿行其间的走兽野狐,正在等待百多年后将要来此会盟万国的另一位枭雄。
就在焉支山北麓,有一个名唤长城窟的水池,因与过往行路人和马匹提供食水,渐渐便有人在此定居,做些过路人的买卖。其时正逢儒道西行和佛学东传,往来不绝的汉族儒士和西域胡僧,多有来此参禅论道者,一来二去,人烟便更加鼎盛起来。
此时,两个身着常服的中年人正站在长城窟旁。中年人都是三十岁出头,身背长剑、腰挎书囊,看来皆是文武全才之辈。
年长者,就是人称“铁齿安西”的魏高平公李顺,表字德正。拓跋焘此番给他的使命是稳住北凉局势。若北凉人听话,则多加安抚,若其人三心两意,则需采用雷霆手段。
而另一个年龄稍小的,是他的从父弟,名唤李孝伯。其人少治《郑礼》、《春秋》,有大才,郡中请他做功曹,他推辞不去,又请他做主薄,到官月余即还。此人生平除了与人吵架,似乎没有太多爱好。
长城窟边有一座小庙,庙门前一个弟子见二人站在水池边发呆,慌忙上前相迎,询问道:“二位有何贵干?”
李顺从怀中拿出一个请柬交与那弟子,道声:“长乐仙人成公兴寄此英雄帖与我兄弟三人,叫我等来此一晤。”
弟子拿过请柬看了看,又问:“怎么只来了两个?”
“长兄李灵因闻新会陶隆亦在此地盘桓,便先去会他了,稍后即来。”
“那二位别站着干等了,先请进庙中吧。”
二李道声谢,抬脚走进那庙。
“哈哈哈……赵李三杰,却少一人,有趣有趣啊。”突然从庙内传来有人大笑的声音。二人连忙向内观看,只见一个能容纳百十人的大殿里,竟是空空荡荡,只正中间摆了一张方桌。一个身着儒士衣衫的年轻人,端坐正首蒲席之上。笑声正是从他发出的。那笑声在这空旷的空间中反复传播,让人感到可怖。
李顺止住脚步,冷眼看向那年轻人,闷声问道:“你不是成神仙!”
那人听闻此言,又是一阵笑,笑毕却忽然将脸一转,亦是冷声问:“你手里拿的请柬上,何处写了‘成公兴’的字样?”
李顺道:“给我兄弟三人的信,前面一段俱是相同,请我们到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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