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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凉懒洋洋地窝在贵妃椅上,以手支颐,及腰未束的黑发如一匹上好的绸缎一般垂下来乌光透亮,更衬得他雪肤更白,红唇更红,抿唇轻笑间,便已是人间绝色。
此刻,他红唇微启:“等着。”
狭长的狐狸眼望一眼床上沉睡的人,他脑袋孩子气地歪了歪,才不想要人来打扰她的休息呢!
外边楚楼的管事闻言,站到了一边。
离歌一听姑苏凉的声音就恨不得拔腿就跑,可到底还记得此行的任务,肃容道:“风影楼和毓秀宫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姑苏楼主今日扣下我们宫主……”
“小离歌,你可吵到人家了。”姑苏凉打断他的话,妖娆的狐狸眼眼尾邪气往上一挑,似笑非笑的道:“人家现在不开心,你若是识趣儿就闭上嘴巴乖乖等着;不识趣……呐,楚楼真不介意多收一具尸体的。”
离歌一咬牙:“那——得罪了!”
楚楼管事的闻言,即刻向他出招!
离歌祭出剑,立即反击,二人战到一处,顿时廊道里刀光剑影、杀气凛冽。
楚楼的人听到杀伐之声,隐匿在楼里的高手倾巢而出,直向离歌杀来!
等候在外边的毓秀宫的宫人也是听到了这声音,立即也是二话不说就杀了进去,两方人马厮杀到一处,战斗激烈非常,一片的喊打喊杀声。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害的姑苏凉依旧懒洋洋窝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直把那杀伐之声当成了悦耳的曲子,另一只闲着的手伸出来,有节奏地叩击着椅子的扶手,好似在合乐一般。
床上团在夏语冰脖子上的白狐眼睛掀开一道缝,娇气地小小打了个呵欠后又把头埋入了夏语冰的颈项,一双软软的前腿伸出来,把夏语冰的双耳给捂住了。
大好的睡眠时光,拒绝干扰!
一扇门,将一个楚楼隔成两个世界。
外边杀伐激烈,抛头颅、洒热血;里边,香气袭人,岁月静好。
……
一个时辰后,离歌带着毓秀宫的部下狼狈逃离了这里。
他们的败,是必然的——自古就没有情报人员干得过职业杀手,尤其是在主心骨还在对方手里的情况下。
离歌一行人负伤回去,轻音阁众人看之无不面色凝重。
这面色最差的当属夏老爷子了,他好不容易从夏语冰留下的只字末句里分析找出可以联系的离歌,亲自找到人,结果人还是没能把自家孙女给带回来。
他再难坐安稳,站起身来把离歌叫到一处单独的房间,问他:“她在谁手里?”
离歌深呼吸一口气:“风影楼楼主姑苏凉手里。”
“什么?!”夏老爷子倒吸一口凉气,面色顿时犹如乌云密布,眉头紧蹙:“怎么会……怎么会落到他手里去的?”
离歌想到自家宫主和姑苏凉恩怨难分的纠葛,顿时心慌得厉害,实在是说不出安慰夏老爷子的话,只能按事实道:“带她走的那一个根本就不是是女子,就是那姑苏凉。”
夏老爷子只是简单的将今日夏府之事说了一番,而他却实实在在将所有事情摸清楚了才组织人手行动,只是到底棋差一招直到楚楼才知道了楚楼的楼主是姑苏凉。
“琼华不可能连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夏老爷子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可到底也有些怀疑,便是看向了离歌,想从他哪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离歌说出自己已知的关于姑苏凉的信息:“若是一般男子扮女子,通过女子的特征细心一些便是可以将其分辨出来,但是姑苏凉不一样。他不但身形肖似女子,还好披美人皮,扮起女子来,是比女子还要更像女子。只要他自己不主动说,普天之下除了我们宫主,怕是找不到几个能分出他真实性别的。”
“难怪……”夏老爷子喃喃道,忽地他一抬头:“宫主、公主?”
什么意思?
“主子一手创建毓秀宫,是为宫主。”离歌觉得事已至此不必再费心掩饰夏语冰的身份,便是向老爷子一五一十地吐露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毓秀宫的事,夏老爷子是越听越惊讶,到最后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些都是真的?”
他不可置信的问。
“无一字作假。”离歌知道自家宫主最尊重的就是夏老爷子,当然不会说谎。
夏老爷子闭紧了嘴没有再说话,好久之后才消化自家孙女不一般牛掰的事实,这才道:“按照你说的,姑苏凉是不会伤害阿夏的,且等着明日吧!”
离歌闻言,惶恐的心这会儿总算有了底,应一声。
夏老爷子道:“你也受了不轻的伤,先包扎了。”
“是!”离歌退下。
夏老爷子留在了这里,又将离歌说的这一切和夏琼华不久前对他说的话仔仔细细地串联在一起推敲了一遍,许久之后他低低叹息一声:“若是无法挽回,那就真是夏家天大的损失啊!”
定了定心思,他决定明儿亲自出马!
务必、一定要把自家孙女给接回去!
可姑苏凉会给他这机会?
怎么可能?
离歌一离开这房间,紧随其后而来的锦容便是立即返回了楚楼,把他们的谈话内容一字不差的学给了姑苏凉听,姑苏凉听完当即让锦容召来所有楚楼的人,一番交待后才散去。
……
次日天刚亮,夏老爷子便是驱着马车同离歌一起赶到了楚楼,仔细一看,两个经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都是有些傻眼——楚楼门户大开,一片空空荡荡,别说人了,一点声儿都听不见。
“去里面看看!”夏老爷子当即下了马车。
离歌担心里边有机关,先一步上前开路。
毓秀宫的宫人紧随其后,也是进入了楚楼。
只是让人失望的是——楚楼里边儿也和外边一样不见半个人,而且还不仅仅如此,就连这里边的陈设都一点不剩,整座楼阁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仿佛之前的一切的纸醉金迷、醉生梦死只是人的一场黄粱美梦。
夏老爷子的脸色是彻底沉下来了,对离歌道:“不能再找了,赶紧走!”
离歌不解:“里头万一有机关什么的,他们藏起来了呢?”
“他们不会藏在这里。”夏老爷子肯定的道:“造成这里如此之空的原因怕是我们昨夜谈话让姑苏凉的人听了去,这里已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离歌仔细一想昨夜自己说的话,面色顿时难看起来:“撤!”
毓秀宫的人闻言围拢而来,将夏老爷子保护着上了马车,一行人火速撤离了这里。
而在此时,一直窝在屋顶暗处的锦容钻了出来,足尖一点,直往远处去。
不久之后,一只信鸽从一栋楼飞出,落到了锦绣手上,锦绣展信看过之后立即离开了夜玖府邸,循着风影楼留下的特殊印记找到了如今姑苏凉所在的位置。
“主子,锦绣到了。”楚楼的管事敲响了房门。
姑苏凉正窝在贵妃椅上抱着本《鬼怪杂谈》看得津津有味,闻声懒洋洋道:“让她进来。”
锦绣推门低头走进去,到得姑苏凉身侧时单膝跪下:“锦绣拜见主子。”
姑苏凉‘嗯’一声,以书遮面:“到床边给她看看。”
锦绣应一声,站起身来往床边走去。
还团在夏语冰脖子上的白狐听到动静,狭长的狐狸眼睁开一道缝隙,见是锦绣,蓬松的大尾巴一松,圆滚滚的身子一滚,滚到了夏语冰脖子旁边,脑袋懒洋洋地又枕回了身子上。
就这么几个小小的动作,却足以让锦绣看得胆颤心惊。
白狐秉性高傲,整个风影楼除了主子,再没人能靠近它。
事实上,也没人敢靠近它。
那些看它外表软萌想要打它主意的人,都死在了它那一口利齿之下。
而现在,它竟然依偎在一个女子身边,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只是转念又一想,若这个人是夏语冰,那也就不算什么稀奇了。
夏语冰哎,那可是毓秀宫的宫主,鬼才一般的存在!
当初她得知夏语冰的真实身份后差点给跪了好么,若不是风影楼叛逃者的下场太凄惨,她都想要投入偶像麾下,做不了大将,做个什么伺候的、捶腿、敲背的婢女那也没关系的呀!
只是现实太残忍,她根本没办法到人身边儿去,想当初知道锦衣能在跟偶像身边时她差点没泪奔,嫉妒得都要咬碎一口银牙了好吗?她绝望的以为自己还要苦等机会多少年才能跟偶像说上一句话,可是现在——幸福真的来得太突然了!
她就要摸到偶像的小手、小脸了嗷嗷嗷!
锦绣内心里的小人疯狂地举着帕子转圈圈,脸上的笑容怎么掩都掩不住,她轻轻跪坐在床边,激动到有些哆嗦手拉过了夏语冰的手,在摸到她脉象的那一刻,她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这是医者的本能,无论病患是谁,摸到人脉象的那一刻起,病患就只能是病患。
锦绣为夏语冰把过脉后,又倾身向前看了看她的伤口、眼球、舌苔……之后,她起身低头走到姑苏凉身边:“昏睡不醒是因为失血过多,不仅仅外在的伤口深及肺腑,内里的筋脉也是受到一定的冲击,等于元气大伤,要想彻底休养好,她一年之内就不能动武。还有她最近是熬夜太过,精神上有些支撑不住,也需要她多休息,所以主子你放的安息香助她休眠是对的。”
最后的那句完全是鬼扯——因为身为一个合格的属下要谨记时时刻刻以维护主子的颜面为第一天职,所以她才不会说破是主子为了把人留身边故意把人药晕的事实呢。
姑苏凉滑下书本,露出一双含笑的狐狸眼来:“小绣儿,你这张巧嘴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他表示很欣赏。
锦绣正义脸:“属下此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妄。”
“四婢里边儿你是最老实的,人家知道的。”姑苏凉轻笑出声,交待道:“这日后照顾她的事,人家就交给你咯。”
“属下遵令!”锦绣简直太乐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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