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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上做了一个记录,然后说道:“这个专利还是要从英国人那里买过来的好,一千万磅虽然只有九千多吨,可数目也不少。再有,就是我近期仍需要去一次美国。”
“什么,刚来又要走?”蔡元培现在顶替王季同管着事情,本想杨锐来了之后,把这些事情都交给杨锐,他实在不是务政的材料。
“我会现在沪上呆一段时间,等事情安排再走,其实也就是出去转一圈而已,也就四五个月的样子。”看着大家仍然不解,他只好把行程亮了出来,“先去美国,洛克菲勒那边还是要深谈一次,我们在国际上的助力现在只是他一家;再有就是生丝、黄油都要在美国销售,那总要找到个靠山,把销路拓展出来;还有美国总统罗斯福,虽然不能指望他帮忙,但是接触接触总是有好处的,最少,美国的那些上层人士还是要熟悉熟悉,以后打交道方便;最后就是辽东的铁路了,哈里曼已经和日本签约购买南满铁路,但我相信日本人是不会卖给他们的,所以,这个时候就要找到他。然后把我们的铁路卖给他或者抵押给他。美国去过,南非那帮矿工总是要去看看,能不能用,怎么用,总要去看看吧。”
杨锐说的这几样事情都很重要。不过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说出来,就是去美国必定是走太平洋,日本是毕竟之地,到时候借着视察东京革命情况的名义,去哄哄小白兔那是应有之意,越得不到越想得到。这是男人的通病,特别是还有大灰狼的威胁,这让杨锐怎么放心的下。
“那竟成何时去呢?”王季同没有看出杨锐的小算盘,他只觉得外部比内部重要,最少,内部他还能主持下大局。但外部他什么忙都帮不了。
“应该在这个月之内。教育会、商业、实验室,这些都要过一遍,要调整计划的先调整计划,再就见见几个人。至于关内的具体革命方略,最近还是先摸索、小规模实验吧,待到明年四五月的会议上再做集中讨论。我们总是要和满清同步的,到时候他们开立宪会议。我们就要开革命会议。”
“竟成要见谁,我可以先安排。”听闻杨锐要在沪上见人,王季同道。
“先是枚叔在牢里头,我得要先去看看他。”杨锐此言一出,大家都是微笑,“再是朱葆三和虞洽卿那边,我们都漏了底了,那以后和宁波帮怎么相处总要有个交代吧。最后就是有两个半人,应该见见。”
“为何是两个半?”蔡元培听杨锐要见人,不由的好奇这两个半是谁。
“严复似乎就在复旦公学。他还是要见见;辜鸿铭学贯中西,似乎在黄埔疏浚局,正好可以一见,这是两个,再就是张之洞早年的幕僚赵凤昌。也就是当年去审批安通奉铁路,给我们开介绍信的赵竹君,他半官半闲,说话一定是亦真亦假,只能算是半个。”
“可这个赵凤昌和志赞希等人相熟,要见他不是很妥当。”王季同这段时间不断的摸底调查,清廷在沪上的势力他还是查的很清楚。
“这个人影响力很大,又和张謇等士绅交好,要想统一战线,他们是不可忽略的。”王季同不会撒谎,要想哄骗士绅,那只能杨锐上了,当然撒谎也不能太过直白,只能委婉,要不然以后杨锐的声誉可是不好。
王季同明白统一战线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听就是合纵连横,说的不好听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为了自身发展而采取的策略性问题。不过他有一种隐忧,“竟成啊,我们是不是要先等明年开完大会,等大家都确定了之后,在见赵凤昌的好,不然,内部没有统一思想,怕是会乱。”
“明年等五大臣一回国,满清一立宪待,我们就是靠过去人家也以为是假的,要统战还是今年,到时候最少还是立宪功臣啊。”杨锐其实是知道统一战线的危害——开始往东走,而后忽然掉头往西,这样两种人就会出来,一种认为还要往东走的人,一种是之前就不那么肯定要往东走的人,前者要安抚,后者要打压。以爱国为旗帜吸引进来的复兴会会员不乏这两种人,杨锐是想借此机会对组织进行整风,特别是那些认为满清立宪也能救国的人是一定要清除出会的。
“那现在就要在内部月刊上开始预热了。”王季同也知道今年靠向士绅比明年好,所以就想这样补救。
“只能对老会员说了,其他的新会员是不能明讲的。一旦说了内部混乱不说,再要是走漏了风声,那就更不好了。”统一战线的弊端就是对内不好解释,若是会员是一帮不识字的农民,那还好办,或者有河蟹大神,掌控舆论,将不利的消息、字节屏蔽,那也能玩的转,可现在杨锐两个条件都不搭边,只能这样半说半不说。
教育、商业的事情说了不少,杨锐以后的安排也交了底,最后还有一件大事就是保卫局了,随着杨锐的到来,沪上将是复兴会真正的总部,在这个华洋混杂的地方,要确保所有领导人的安全,还是有些难度的。前段时间穆湘瑶提出了类似的保卫计划,杨锐看后把他它成后来的特科,内部细分为总务、情报、行动、交通、警卫五个部门,局长定位穆湘瑶。
碰头会又开了一会。已临近宵禁的时间,杨锐和蔡元培出了门,刚走没多久他又下了马车,对着蔡元培道:“法政学堂的生源你必须保证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多,士绅人家的孩子少。”
蔡元培想不到他折回来是说这个。笑道:“竟成,你就放心吧,已经在这么做了,家中是地主者不超过一成、家世不清白者则免入。”
杨锐也笑,虽然自己领导的是有产阶级革命,但这个有产阶级也分种类的。农民、佃农是其中人数最多的一块,要想革命成功,这一批人是要抓紧的。杨锐笑过,就要离开,蔡元培却道:“明日同济大学堂开学典礼,你可是要上去讲演的。”
“明日开学?怎么这么晚?明天上午我可是要去西牢看枚叔的。”已经是十月初了。杨锐还以为学校早开学了呢。
“为什么会这么晚,主要是德国教授到的晚。他们离开德国就晚,在星加坡那边又遇上了风暴,所以晚了十多天。开学典礼是明日下午三时,你可不要忘记了。”蔡元培叮嘱道。
杨锐晚上没有回去龙门客栈,而是住进了如意里早先做实验室的那幢院子,这院子在实验室搬走后本想推掉。但是考虑到各地赴沪人员不少,而龙门客栈毕竟是商业所在,就把院子留下当作会中人员的招待所。杨锐回来之前,王季同将招待所转到别的地方去了,把这个院子让出去给杨锐住。此处其实离万安里很近,有什么事情也好招呼。
杨锐在弄堂口就下了车,只待错过之前住过的黄太太家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前面窜了过来,叶云彪大惊,正要动手的时候被杨锐拉开了。过来的是两年前的那条叫做巴顿的花狗。王季同不喜动物,而黄太太又想有条狗守门,于是这狗便留在如意里了。此时这狗听得杨锐的脚步声,兴奋的从院子里钻了出来。看着欢喜异常的花狗,杨锐不由的道:“真是喜欢一个人。还不如喜欢一条狗。”
外面的响动,已经惊动了院子里,黄先生的声音传了过来,“啥宁啊?做啥?”
他声音颤抖的很,此时天色很晚,只见外面有很多火光,想到最近报纸上说的那些白相人,他大概是想壮着胆子表明下院子里有人、要偷就换一家。既然住在这里,那么是一定会和黄太太一家人碰面的,想到此,杨锐朗声道,“黄先生,我杨锐啊,住亭子间的。”
杨锐的话说了半晌,只以为人家睡着要走的时候,院门忽然开了,黄先生拿着一盏美孚灯探出身子来,“啊呀!真是杨先生啊,嘎么夜了,快,进来坐,进来坐。”
似乎这两年过的不错,黄先生胖了不少。人家确实是热情,但天色确实太晚,杨锐只好婉拒道:“今天太晚了,本来还想过来拜访的。我就住在后面的院子里,黄先生还是先休息。明天聊,明天聊。”
看到杨锐身边一圈子人,黄先生也觉得自己屋子里怕是坐不下,只道,“好好,明天来喝茶”。说罢举着灯送杨锐等人到了隔壁院子才回去。
王季同家里的晚饭,还有房东黄先生的持灯相送,只让在东北呆久了杨锐心中有了一些暖意,这是人情的味道,久久不遇,忽然碰到只觉得亲切。他让人把黄先生送走,便上了楼休息。临睡前翻开那个道士送的德道经,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只待第二天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外面响起卖粢饭和酒酿圆子的吆喝声,他洗了脸出了门,在弄堂口的早点铺子上叫了两碗豆浆,十多根油条,美美的吃着,偶尔再看着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觉得这才是早晨。
ps:注:因为是繁体字资料,回头看时,发现小学堂的数量并未统计在学部资料里,所以,前章的小学堂数量错误,小学生的人数无误。特此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