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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必定是有所持的,最难打的窄溪都过来了,他可不想在这个阴沟里翻船,是以他下令前线士兵开始土木作业,同时等待旅部的命令。
徐顺达谨慎,有好也有不好,清军此时军心已乱,给他们喘息之机,那军心很可能会被军官劝导平复。不过,背水一战不是任何军队都可以做到的,特别是在江面并未完全被革命军炮艇封锁的情况下,巡防队很多人看着被第六镇接管的码头和木船,顿时炸了锅,只以为第六镇这些北佬要先逃跑,骚动之下赵国贤机关枪都拖到了码头。杀了十几人这才把骚乱暂时给压了下去,当然,这只是暂时。
“赶紧报给军都督吧。不过,”张恭见满清居然有毒气弹,心中恨极,只咬着牙道:“都他妈的给我挖堑壕,把鞑子兵都给我围死了,老子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扔到江里面去种莲藕。”
毒气弹之事,连长报给团长。团长报给旅长,旅长报给军都督林文潜,略显空旷的作战室里。周思绪正就此指着沙盘对林文潜说道:“毒气弹是难打啊!现在整个场口都被我们包围了,包括敌人陆上的唯一退路天钟山,也被一团一营占领,还有水路。也被堵死了。清军的炮艇已经被我们击沉两艘。剩余的都跑了……”
周思绪说到这里,林文潜忙问道:“那艘金瓯舰打沉没有?”满清的派来的炮艇都是旧式的蚊子船,有几艘都是不知道哪里找出来的木壳船,上面的前膛炮早就不好用了,只有机关炮能吓人,而这艘金瓯舰却是铁甲的,据查还装有一门170mm的克虏伯后膛炮,是整个巡江舰队的首舰。
“金瓯没有巡夜。见势不妙便带头跑了,其他几艘剩下的木头船也跟着跑了。”周思绪摇着头。很不明白这金瓯舰怎么就逃跑了。其实这舰造了有三十余年,极为老旧,而且之前巡江的时候历来只用舰上的机关炮,克虏伯大炮根本就没有备炮弹,其见革命党炮艇火力极猛、来势汹汹,那舰只等锅炉一热机便往钱塘江去了。
“那就很糟糕了,”林文潜皱着眉头道:“它这一去,那进攻的消息杭州就立即知道了,如果再去沪上,那后天沪上就知道了。”
“它怎么可能会去沪上?”周思绪道:“我看他一定是去找其他的炮艇增援,这金瓯还是小舰,要是来了那种大炮舰,那就难办了。”
“报告!”门口的参谋喊道,“炮兵团急电。”
周思绪听闻急电,便转过身去接过电报,看完大喜道:“成源说可以进攻!”说罢把电报递给了林文潜。
早上革命军逼近场口的时候,清军紧急发射了一通毒气弹,其他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李成源倒是知道的,这就是氯气炮弹吗,庚子年的时候洋人就在天津用过,他见状本想马上通知参谋部让步兵停止进攻,但却看到步兵自己停下来了,也就放了心。清军既然有氯气弹,要吃掉本来还是有些难度的,但是他们却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除了临江这边,清军是处处接敌。之前革命军进攻的地方是下风口,可如果换个方向进攻,那么满清就是下风口了,所以李成源的电报是建立革命军换一个进攻方向,不要从南面进攻,而是北面进攻。气温、气压、风向、风速、湿度,这些都是炮兵要关注的内容,李成源来浙江之间,东北都已经在组建隶属炮兵的气象队了。现在革命军进攻所阻,在其他人看来是怎么抵抗毒气的问题,在他看来就是风向风速的问题。
“好!那马上发电报给张恭,告诉他情况有变,进攻方向要改换成北面。”林文潜不想再等,当机立断的改换作战计划,之后又觉得不妥,再道:“再给李成源发电,告诉他,炮兵马上重新制定计划,支援一团从北面进攻清军。”
革命党被绿气弹拦住了,清军全都是弹冠相庆,而之前不被大家待见的炮队标统马良,很是被诸人赞扬,这些赞扬,只让马良走路都觉得多了几分生气。不过关起门来说,他却是苦楚自知,绿气炮这东西可是文明之国禁用的,便使用,也只是对外,从不对内,可现在却被他用在本国人身上……,革命党夺了天下他不敢去想,就是没有夺到天下,他的名声也是臭了,报纸上他的名字不再是马良,而是马屠夫、马侩子手之类。
“大人,靠绿气炮弹,难以成事,现在我军军心已乱,敌军劲头正盛,加之江面炮艇俱被革命党击沉,……”赵国贤的书房里,旁人都退下之后,马良终于是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只是赵国贤胡子抚抚,很不高兴。
“乱党最多也就是一万人,我军严阵以待,怎会不敌?”赵国贤瞪着眼睛。一副要吃了马良的模样,只把他后面的话给打断了,“念你今日击退乱党有功。功过相抵,若是再敢言退,军法处置!”
赵国贤虽然老迈,但是这第六镇确实他一直带着的,积威之下,马良慌得辫子都要翘起来,立马跪倒在地。言辞诺诺。赵国贤倒是不想再理他,只是挥了挥手把他打发了。他这边一走,赵国贤便颓然的坐到在椅子上。一边的家奴见状,赶忙过去,帮老爷揉着脑袋,而这是在外面等候的师爷进来了。他躬着身子低声道:“东翁。”
“嗯。”赵国贤左手一举。只让旁边的人下去了,再亲自起身关好门才道:“老夫戎马一身,战死沙场也是一件幸事,李先生,我赵国贤这十几年可有亏待过你?”
李师爷一听东翁又说死又问有无亏待,立马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急道:“老爷你不可……”他这话才说半句,便听赵国贤哼的一声。于是只好道:“东翁从我亏欠于我,倒是李某常觉亏欠东翁许多。只觉得无以为报。”
“哈哈!”赵国贤大笑,笑后又是一声长叹,言语悲呛:“我赵国贤戎马一生,癸未年朝鲜那般凶险都没有丧命,想不到今日却命丧于此。不过也好,此地山清水秀,正好一卧。”
东翁再言生死,李师爷手足无措,只道:“老爷,这乱党不是拦住了吗?”
“拦住了?”赵国贤蔑笑,“乱党焉是眼下我们这些人拦得住的?”他说到此,只从怀里拿出两几东西,道:“这是我最后给皇上的折子,你务必拿好,这一封则是给袁慰庭的,你也拿好了,还有这是给家里的……趁现在还没有开战,你现在马上就去江边,届时有小艇会带你去杭城。”
李师爷想不到东翁让他来只是交代后事,不想接折子却被赵国贤硬塞在手里,最后再听他道:“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临到死了还能为皇上出力,真是三生有幸,你去吧,别把事情耽搁了。”他此话说完,李师爷还是惶恐,赵国贤只好再道:“所谓围三缺一,乱党倒是会放开水路的。你去吧!”然后让亲兵把李师爷带出去了。
最后的交代已经完结,赵国贤精神忽然好了起来,他让人帮着他把那一身崭新的统制官礼服穿了起来,穿戴之时只看到镜子里那须发花白的脑袋,赵国贤又不禁吐气长叹。
这一次乱党进犯实在是太过凶猛,而且毫无征兆,等炮声一起,乱党都已经冲到眼前了。赵国贤也不是不想撤,开始他说决一死战,无非是为了稳定军心,其实是想陆续安排部队撤往对岸的富阳城,好和第十镇合兵一处,但是最后却发现自己的炮艇被乱党打沉了两艘,那装了铁甲船的金瓯舰却又跑了,这下可就彻底断了他最后一线生机,虽然说杭城那边的大铁甲炮艇会过来,但按照乱党的进攻势头,等那炮艇过来,自己早已经尸冷骨寒了。
一身统制官礼服的赵国贤出现在议事厅内,诸人看他如此郑重的模样,心里猛的一惊,赵国贤不在乎诸人的惊讶,自顾自说道:“都到这个份上了,老夫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现在天钟山已被乱党所占,江面上又是乱党的炮艇,我们已是撤无可撤了!现在唯一的生机便是等着杭城那边的江元舰北上,以驱散乱党的炮艇,如此才有一线生机。诸位为朝廷效忠也好,为自己求生也好,都务必要守紧阵地,以待我军炮艇回援。好了,没有什么好议的了,都回去吧,是生是死就看诸位的造化了。”
赵国贤此番话说完,诸将脸色突变却张口结舌,之前还指望着水路能逃生的,可不想水路也给堵死了,众人心慌慌之下,有一个知道金瓯舰逃跑的管带大声喝道,“那些水兵只顾自己逃命,却把我等留在此等死地,简直是岂有此理!”
管带一个岂有此理只把大家的怒火都点燃了,众议汹汹之下,议事厅里乱的一团糟,赵国贤看着这些义愤填胸管带、统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到:“都嚷嚷什么,嚷嚷就能保住命吗?都给我滚回去!”袖子一挥,只让亲兵把这些人打出去。
他这边发怒,参谋长靳云鹏也是道:“诸位,赶紧回到吧,我等决一死战才能有一线生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