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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包商头上,觉得是他贪污了政府拨款。”
喻幼知静静听着。
案子从开始调查到结束,所有人都期盼着法律能给与这种利欲熏心的达奸商最严重的制裁,结果事与愿违,证据不成立,承包商当庭释放,人们理所应当地愤怒,最后又“理所应当”地将罪过推究到了当时负责案件的检察官头上。
贺明涔提到了承包商贪污的事,但给喻幼知发来的不是当时贪污案的案件卷宗,而是最初政府下发的相关财政文件。
他又发来了一条语音:“我发给你的图片看了没?看到当时给文件签字的人是谁了吗?”
喻幼知回:「看到了」
在文件最后的签字上,写着一个人名。
是当时还是财政评审中心主任,现任shi长助理的席志诚。
“但我不确定这事儿是不是跟席叔叔有关,”贺明涔说,“正好他找我吃饭,我再看看吧。”
喻幼知:「他找你吃饭干什么?」
“不知道。”
然后他没再发语音,回了条文字消息:「我开会了,有情况再说」
喻幼知:「谢谢」
贺明涔:「真想谢我就来点实质性的吧」
喻幼知抿了抿唇,问他:「什么意思?」
贺明涔:「别装傻」
她似乎都能想象到他打这几个字的时候,那副气定神闲又傲慢的神态。
-
喻幼知没回复了。
贺明涔将手机放进了兜里,接着开会。
局长还在接着说:“……这几年官方下了好几次文件,督促各省市一定要严打hei恶势力,我们本来这几年一直是周围各市的模范,但最近好像又冒出了一些团伙,已经出过好几回治安事件了,个别上升到了刑事,他们这帮人之间究竟有没有组织性,现在暂时还没有定论。”
接着投屏仪上显示出最近这些治安案件中相关的当事人和企业。
“这江富地产怎么没完没了呢,”有人出声,“前几年为一块地皮砍死了两个人的涉事公司就是它吧?”
还有人发出疑问:“咦?云良建设的老板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皇帝被抓了,不还有太子爷坐镇么。”
“啧,老子和儿子一丘之貉。”
“温茂。”副局长出声。
会议桌侧边坐着的黎队抬头:“嗯?”
“这事儿你们重点关注一下,”局长又看向旁边的人,叫道,“明涔。”
贺明涔掀了掀眼皮子:“嗯?”
局长默了会儿,不满道:“嗯什么嗯,你们俩能不能多往外吐一个字?别以为二队业绩好就这么嚣张啊,跟一队学习下对领导的态度。”
“好,”贺明涔漫不经心笑了笑,“您叫我有事吗?”
这一笑居然还笑出了点无奈宠溺的味道。
笑得局长浑身不适,摆手:“算了,待会儿再说,先开会。”
贺明涔看了眼黎队,用眼神问黎队我怎么了?我态度不是很好嘛?
黎队没理他。
等开完会,贺明涔起身准备走人,被局长拦下。
“如果真是有组织性的涉hei团伙,你这次查案的时候可一定要小心了,”局长看了眼他的左手,“要是再伤一回,不光是我们刑侦一线少人,我也没法跟你爸交代。”
贺明涔:“明白。”
“没什么事你今天早点下班吧,”顿了顿,局长说,“席市助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今晚跟你有约,叫我别留你加班。”
贺明涔:“好。”
“……明涔,多往外说一个字能要你命吗?等你以后当了领导,给手下的人开会的时候你也这样?”
见贺明涔还是没什么反应,局长又说:“你这样,等你以后娶了老婆,你老婆都得说你对她冷暴力。”
贺明涔终于有了点反应,眉眼轻抬,淡淡说:“不会的。”
局长:“……”
三个字,好歹有进步了。
-
到点下班,贺明涔开车去了和席志诚约好的餐厅。
坐在包厢里等了会儿,来的却不是席志诚。
席嘉今天打扮得很漂亮,一身精致的小裙子,大小姐味道十足。
见到她的那一刻,贺明涔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顿饭的目的在哪儿。
席嘉坐下,拿着菜单问他想吃什么菜。
贺明涔没抬眼,低头看着手机说:“都行,你点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席嘉却有些不满意:“时间还早,吃完了以后我们可以去看个电影啊,或者去江边散个步也行。”
贺明涔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这种事你应该找你男朋友陪。”
“我现在单身,没男朋友,”席嘉咬着唇说,“而且这顿饭是你爸跟我爸一起安排的,是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
贺明涔没做声,歪着头,伸手烦躁地抚了抚眉头。
他的抗拒和冷淡全都写在了脸上,席嘉心里难受,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一顿饭吃得两个人都很不开心。
沉默地吃完了饭,贺明涔付完钱走出餐厅,席嘉跟在他后面,一言不发。
“开了车来么?”贺明涔问,“开了车来就自己回吧。”
席嘉本来还在赌气,可他非但不说两句好听的,跟完成长辈任务似的吃完饭就要走,终于忍不住了,只得放下大小姐姿态。
她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席大小姐只要一碰上贺小少爷,就只能当舔狗。
“明涔。”她还是叫住了他。
贺明涔:“什么?”
“是因为喻幼知吗?”席嘉说,“所以你不愿意跟我相亲。”
“没她我也不愿意,”他神色冷淡,回答也十分直白,“我说过了,我对你没那方面的想法。”
席嘉心中酸涩,语气却突然激动起来:“可如果当初不是她出现,也许我们之间真的有可能呢?”
贺明涔蹙眉:“哪儿有那么多如果。”
“就要如果!就是因为她!”席嘉扬高了声调,“她都要和你哥订婚了,日子都已经定下来了!”
贺明涔神色微滞,眉头又拧紧了一些:“日子定了?”
席嘉怕他不相信,连忙从包里掏出请柬给他看:“你看,时间地点都在上面。”
贺明涔看着那上面的名字,确确实实就是那两个人。
订婚请柬印得跟结婚请柬似的。
贺明涔讽刺地笑了笑,松了手将请柬丢在地上,转身就走。
席嘉上前拦住他。
“你干嘛去?你是不是要去找喻幼知?”
贺明涔:“让开。”
席嘉执拗地伸开双手拦住他:“我不让,明涔,难道你忘了喻幼知当初为什么会主动追你吗?”
贺明涔肩膀一顿,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她那个时候明明喜欢的是你哥,但又怕自己去英国上了大学以后,你家就不继续养她了,你哥是私生子,所以她抛弃了你哥,改追的你,结果你到了那边之后,你爸就停了给你的生活费,你没了钱,她就又不要你了。”
每一句话都在复盘喻幼知当年的自私和无情,每一句话都在揭穿他当年的愚蠢和狼狈。
他不想回忆那些,也在尽力忘记。
然而席嘉却将这些重新提了起来。
“因为她的一句你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你跑回国当了警察,把自己的一只手都给废了,这几年,你没过过生日,没打过篮球,”席嘉顿了顿,转而说,“而她这几年在干什么?她在跟你哥谈恋爱煲电话粥!现在还要订婚了!”
贺明涔脸色紧绷,像是压抑着什么,语气苍白道:“她跟贺明澜的订婚是——”
话没有说完,贺明涔又沉默下来。
在别人看来,喻幼知确实已经跟贺明澜在一起了。
席嘉以为他这是无力反驳,抓上他的胳膊,问:“明涔,即使这样你还能原谅她吗?你还要跟她和好吗?”
然而她没能听到贺明涔的答案。
他一直抿紧着唇,眼里闪过无数驳杂而挣扎的目光。
最后席嘉也放弃了,叹了口气,走之前叫他再好好想想。
“订婚那天我也会去的,到时候你再给我答案吧。”
贺明涔在原地站了会儿,等回到车上,又坐在主驾驶上发了很久的呆。
然后不受控制地拿出手机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
那个人接得很快:“有事吗?”
迟迟没有回答,她又叫了他的名字:“贺明涔?”
最后她没了耐心,无奈道:“你要不说话我就挂了。”
喉结不断吞咽,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的指尖在颤,男人闭了闭眼,挣扎许久,终于艰涩却从心地开了口。
“……你要不要跟我和好?”